第七十一 漸成陌路

大二的時候，考完計算機三級，蘇向暾的機試過了，筆試卻沒有，鬱悶的發了條說說。

晚上文君堯就打電話了，當然先問問她三級考的是個什麼情況，然後說了他們也要考計算機二級。

文君堯的電話打的並不多，蘇向暾主動打過的更是整個大學都不超過三次。但是每次兩人都能絮絮叨叨的煲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說完了三級，又是英語四級。文君堯說他們學校規定大一不許考，大二才能考，而且畢業時，英語四級證是必備的。

蘇向暾對於英語四級卻更惱火，上次竟然考了417，差幾分就過了。只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考的比這次分數高了，真是不甘心的很。

聽完了蘇向暾的抱怨，文君堯還是鼓勵她再努力努力，有了四級證畢業了找工作也能錦上添花。

「畢業啊？時間過得真快啊！」蘇向暾輕聲嘆息了一句，接著又說：「我還記得初二時，你剛搬上來和我坐同桌那天，我和季言凝爭奪我的作文本，不讓你進去！哈哈！」

「我也記得呀，我說了好幾句『讓一下』，你都沒有理我！」

「哈哈，我看見你面無表情，不耐煩的說『讓一下』，我當時就想『嘿，你說讓一下我就讓一下呀』」

「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還說過一句話？讓我記憶深刻啊！」文君堯那邊也輕笑著道。

「不記得了，是什麼話讓你記到現在？」蘇向暾十分驚訝，也十分好奇。

「你自己想！」文君堯很傲嬌的回答，更是讓蘇向暾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話，努力想了想，好像確實說過什麼不愉快的話，但是卻一點也記不起來具體說了什麼。

「肯定不是什麼好話，我道歉，當時無知嘛。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

「道歉接受，你的好奇心嘛？還是不要滿足了！」

「文君堯！」蘇向暾咬牙道：「有你這樣的人嗎，將人胃口吊這麼高，卻不負責滿足！」

「呵呵！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起來也不怪你，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文君堯有些感嘆。

「是啊，我們，都已經認識了八年了吧？」

「差不多了，時間這種東西，你要是計較盤算，確實只有昨天今天明天！」

「是啊，就只有這麼三天，快的好無理的樣子！」

關於當時說了什麼話，能讓人一記八年？就這個問題，糾纏了半天，蘇向暾實在想知道，文君堯實在不想說，只能作罷。

蘇向暾正在翻《何以笙簫默》的第二遍。文君堯打來電話，大概是趙默笙的那種勇氣引發了回憶殺，所以自然而然的和文君堯說起了這個電視劇的情節。後來轉移到了戀愛這個話題，蘇向暾懷有目的語帶期望的問道：「中學時代，你有沒有正真的喜歡過一個人？」

—「......有過！」

—「誰啊？我認識吧？」

—「我們班的，你，應該認識！」

—「你們班？9班？」

—「嗯」

—「穆曉曉？」

—「......嗯」

蘇向暾緊了緊手裡的手機，一時沒有言語，等回過神，發現那邊也沉默了很久。蘇向暾趕緊笑著道：「是認識，她高一和寧蕤一個班，玩的比較好，我聽寧蕤說你追過她。後來程嘉立和她一同在體隊，我常去看她們訓練。」

—「嗯，我見過你們走在一起，所以猜你也認識。」

所以說世界真小，所以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他高中時最少有過個兩個女朋友，竟然沒有一個是真正喜歡的么？

掛了電話，蘇向暾平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上床底下自己粘貼的那層防渣滓掉下了的油紙。奶油底色，淡雅的小花朵，漸漸模糊，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融入鬢角。以前季言凝就說過，自己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就是心裡難過的要死，也從來不說出口，還能若無其事的笑著聊天。

這次是真的沒有了任何幻想，沒有了任何奢望，這場一個人的心動，終於，蘇向暾能對自己說該解脫了，該放下了，以後請向前看，不要再回頭，不要再翻那些已經泛黃了的記憶。

舍友聯繫了一份兼職，抄數據統計的表格，很簡單，只要寫字快，且整潔就好。因為要的急，數量又大，所以全宿舍的女生平均分配抄寫。

蘇向暾寫字慢，宿舍里基本上每個人都比她快了一倍，所以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沈脩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到蘇向暾宿舍樓下的時候，她正抄的滿頭大汗。

這簡直就是瞌睡送來了枕頭，蘇向暾電話中問：「你一個嗎？」

「不是，兩個人！」

「哦哦，我懂，女朋友嘛！你等幾分鐘，我馬上下來！」

沈脩和蘇向暾的學校距離不是很遠，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11路公交直達。他來過蘇向暾學校幾次，很少是一個人來的，每次都會有個女朋友，每次都會給蘇向暾介紹：「這是我女朋友！」

女友如衣服這句話在沈脩身上貫徹的很徹底，而蘇向暾也每次都會自動翻譯為：「看，這是我新買的衣服！」。所以，對於沈脩的每件衣服是什麼樣子的，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蘇向暾拿著三支筆，抱了一堆表格下樓去找沈脩。在宿舍大門外，笑著聽完他說：「這是我女朋友！」，然後將一指厚的表格塞進他懷裡，笑著對他女朋友說：「我有些表格急需抄完，你介意沈脩給我幫忙嗎？」

雖然是正對著沈脩新女友說話，但是她的長相依舊只停留在瞳孔的表層，沒有存入大腦的人像資料庫。

「是什麼樣的表格？沈脩給你抄不好了怎麼辦？」他女友淺笑著說。

「嘖嘖嘖，這次這位領主意識強啊！」蘇向暾心裡想著，嘴上卻說：「是一些過時的數據信息表，偶爾寫錯了也沒事，只要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兒就好！」

「那......」他女朋友不知道要說什麼，沈脩就看完了手裡的表格，插話道：「這表是用來做什麼的，看起來不像是作業？」

「兼職，用來掙錢的！」

「抄一張多少錢？」

「你手裡那些大概30塊錢！」

「真的？哪裡找的這麼好乾的兼職？讓我也去做做！」

「學校里一位學長接的活兒，這種抄表格的就這麼一次。別的也是發傳單，或者促銷等活！」

「那算了，這些也夠吃一頓飯了！」沈脩揚了揚手裡的表格，「去哪裡抄？不會蹲在地上抄吧！」

「你要蹲在這裡抄，我也不介意！」蘇向暾雖然接著沈脩的冷笑話，還是領著他們去了自習室。

周末的自習室里並沒有多少人，蘇向暾開始進入抄寫狀態。沈脩邊抄邊和坐在他旁邊的女友低聲商量，「是不是很無聊？你也幫忙抄一下，咱們抄完了宰蘇向暾一頓，怎麼樣？」

回答他的是沉默，他又說：「三個人抄總比兩個快，而且你的寫字速度又快！」沈脩越說聲音越低，完全在哄女朋友的樣子。自習室的桌子比較寬，坐在對面的蘇向暾也就聽不清他怎麼哄的。

過了一會兒，沈脩沖對面的蘇向暾說：「給支筆！」

蘇向暾一直沒抬頭，也不知道他女友是怎麼表達願意抄寫的，只默默的遞上準備好的筆。

抄完表格后，蘇向暾就趕緊拿去交了，才和沈脩他們一起準備出去吃飯。從校園裡往外走的一路上，沈脩和蘇向暾還像以前一樣言語互懟，拳腳攻擊。當蘇向暾側著身笑著躲開沈脩的飛來一腳時，餘光瞥見他女友臉色漠然的像局外人，不像那時的季言凝那樣，會看著他們笑。

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和沈脩的相處好像不太妥當了，然而這個意識並沒有什麼用，因為這是和沈脩的最後一次見面。他畢業了，往後，大家就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