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六十五章:打預防針
常樂從三華苑一路往遷僖殿,喜鵲也就跟著從三華苑往遷僖殿,途中安安靜靜地未發一言,一雙眼睛卻是時不時地打量四周。
到了清寧宮,常樂這才從自己的煩惱中爬出來。
遠處的火燒雲已經濃重的轉為陰沉,隨同落日一同下沉,逐漸轉為黑幕與夜色融為一體。道路兩旁的宮燈相繼點亮,將人的影子淺淺的拉長。
「喜鵲,你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嗎?」
聞言,喜鵲不解地偏了下腦袋。
「喜鵲不明白常典客的意思。」
「那你為何執意要跟著我出來呢?」
常樂發問。
這是她最近最為疑惑的事情。
以往她去哪兒都是自由的,喜鵲永遠都是在三華苑裡守著,像是個老母親送她離開迎她回家。
然而今日她要到後宮,侍衛跟隨不太妥當,喜鵲就直接安排自己跟隨。
常樂尋思著,喜鵲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宮女,跟著她也沒多大的用處啊。
面對她的疑惑,喜鵲只是瞭然地笑了起來,暖暖的讓人莫名安心。
「常典客現在出門還是有人跟隨比較好,婢子也是擔心常典客需要人伺候罷了。」
「若是有人在宮裡刺殺我,你也保不住我啊。」常樂輕聲吐槽。
喜鵲單純地看著她,「怎麼會有人敢在宮裡刺殺常典客呢?」
見她雲里霧裡地不解釋,常樂本著相信司伯言的態度,也就放下對喜鵲的戒心,主要也是到了遷僖殿。
遷僖殿的大門敞開著,她一進去,便見著有宮人往正殿院跑去,想必是通知消息去了。
果不其然,等她到了門口,小雲那個胖乎乎的身子便突然出現,一張滿是福意的笑臉讓人見了便能心情愉悅。
「常典客您來了!」
「嗯,僖嬪娘娘呢?」
常樂輕車熟路地跟著小雲往裡走去,自在的就跟回到自己家似的,簡單的問話就像是普通的嘮家常。
小雲笑道:「娘娘正在看書練字呢,陛下讓皇後娘娘派了教習嬤嬤來教娘娘識字寫字。」
對此,常樂還是訝異了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也就半個月前的事情罷。」小雲撓了撓腦袋,仔細地想了想。
常樂估摸了下時間,似笑非笑。
這個司伯言的動作還是挺快,那邊勸她將典客的事務交給格里斯,這邊就已經安排上了。
她還擔心格里斯接手典客事務會不會很難上手,今日特來看看她現在大氏語學的怎麼樣。
沒錯,她不得不接受司伯言的提議,將典客事務交給格里斯。
這种放權的決定還真的是很難下,畢竟她也耗費了不少的心血在上面,關於帶領編撰西大陸的傳錄這件事她還是認真對待了的。
就像孩子養到了一半,結果把他交給了另外一個人撫養,無法親眼看著陪著著他長大成人,心中難免不甘遺憾。
但現實逼迫,她也著實沒辦法。
焦慮到掉頭髮也得咬牙認了。
「阿常!」
熟悉的聲音驟響,熟悉的身影直撲而來,一如既往。
常樂微驚。
一道身影已經擋到了她的面前,硬生生將格里斯攔下。
喜鵲擋在常樂身前,面帶笑意行禮,「見過僖嬪娘娘。」
格里斯擰眉瞧著這個突然闖出來的宮女,仔細辨認也不知道她是打從哪兒來的,隨手一指便質問,「你是誰?」
「她是喜鵲,貼身照顧我的。」
常樂出面說明情況,順道就轉移了話題,開始寒暄。
「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樣?」
「差不多。」
格里斯猶豫了下,這才滿不情願地找了這麼個詞兒敷衍。也不太想多說自己的情況,便擔心地上前抓住她的手,將問題轉移到常樂身上。
「你最近怎麼樣?我聽他們說,外面的人對你很不好,你是不是受欺負了?」
她每天聽到跟常樂有關的不好的事情就心急如焚,讓小雲和秀珠在宮裡四處轉悠打聽常樂的動向,希望她們最好能碰見常樂,誰知道哪一項都是落空的。
常樂微微一笑,安慰著,「沒事,都過去了,我過的挺好的。對了,聽說陛下下令讓你學大氏語?」
「是皇後娘娘說的。」
格里斯嘆了聲,拉著常樂往屋子裡走。
屋內的側室原本是她休閑的地方,喝喝下午茶休息休息,現在被改成了書房,窗子的對面擱張桌子,桌子上面整齊地擺著文房四寶。
看起來像是那麼回事。
但等看了桌面上鋪著的大字,不得不說真的是那麼回事。
桌上放了一疊的宣紙,紙上是練的字,字跡說不上書法造詣,但是規整的比她寫的要好的多。
常樂訝異地一張張翻看,「茜絲,這都是你寫的啊?」
「嗯,寫的怎麼樣?」
格里斯有些期待的雙手放到背後十指交叉,完全忘記了練習時的痛苦。
「非常好,Verygood!」常樂給她比了個大拇指,把宣紙小心放下,「你的語言天賦真的是很強了,這才多久,你就能把字練成這個樣子,超級厲害了。」
格里斯眉眼彎彎,藍綠色的眼眸中光芒流動,甚是好看。
「很高興沒有太丟人。」
「格里斯公爵家的女兒怎麼會丟人呢?」
常樂調侃著,越瞧面前的人越是覺得優秀也是一種品格,而她本人如同她那金色的頭髮一樣璀璨耀眼。
她勇敢地跟隨船隊漂洋過海而來,就這麼被困在宮中,也讓人不免惋惜。
遣走其他人,常樂拉著格里斯在桌邊坐下,不經意地試探。
「茜絲,你現在覺得在宮裡的日子怎麼樣?」
格里斯向來聰慧,聽聞她這麼說,立馬敏感地看向她。
「你又想勸我離開皇宮?可是我不想回西德國,離開了皇宮也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去的了。」
「沒有,我就只是單純的問問你,有沒有覺得被困在皇宮裡很無聊?」
半晌,從她的眼神中確認她真的沒有勸自己離開的意思,格里斯這才回想每日的生活,雲淡風輕地開口。
「都差不多,這裡和我在西德國的生活一樣。」
「每天跟著夫人小姐一起開茶話會,參加聚會舞會,談天論地說著男人的玩笑,大部分都很無趣。」
「相反,在這邊我自己的時間比較多,可以種花烹飪,讀著以前從未接觸過的書,我覺得現在挺好。」
常樂認真地聽她講著,心底的某根弦被微微觸動。
還以為見過大海的人都不願意再過枯燥而又煩悶的日子,結果事實是有一定偏差的。
想了想,還是換了個話題。
「你覺得我的工作怎麼樣,就是我現在做的鴻臚寺典客?」
格里斯不解,思考了下她問這個問題的一百種可能原因,琢磨著她是不是出了什麼重大的事情,結果還是沒有找到一個比較準確又合適的情況,只能觀察著她回答。
「你的工作,是負責和西大陸的國家交流,是件很厲害的事情。」
「是嗎?」常樂又問,「我最近覺得我好想不能勝任這份工作了,如果是你的話,你願意做這份工作嗎?」
「嗯?我?」
格里斯愣了下,感覺抓到了她話里的一些苗頭,有感覺無法理解,或者說她無法向那個她有所感覺的方向去想。
見狀,常樂笑了笑。
「最近我不是負責帶領英吉利亞國的兩位學者編撰《西大陸傳》嗎?記錄西大陸各國的風俗文化。但是我對英吉利亞語的掌握並不是很厲害,你知道的,所以非常痛苦。我想如果是你的話,肯定會很輕鬆。」
聞聽是這個意思,格里斯便確定常樂是來找同理心找安慰的,就順著她的意思說下去。
「真是辛苦阿常你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替你分擔,或許一杯紅茶可以讓你放輕鬆。」
說著,格里斯拍了拍她的手,快步出去。
常樂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如果可以她想經常來找格里斯,就算是為了她的那些點心。
不過,這就算是成功給格里斯提前打了預防針了?
……
「呃!」
隨著一聲悶哼,被一隻手掐住脖子的妙齡女子挺直了掙扎。
一雙瞪大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凹陷下去,和臉上的皮膚一樣迅速乾枯成皮,貼在分明的骨架上,形同枯屍。
下刻,她被當做垃圾一般被人丟棄,砸在地上另外兩具乾枯的屍體上面。
江番坐在冰冷的石椅上,隨意擺了擺手,讓人將地上的三具枯屍拖了出去,目光卻依舊落在玉恪身上。
她正在調理氣息,臉上的皺紋肉眼可見的消失,頭上的灰發也恢復了烏澤。
玉恪一出宮就用鬼訣聯繫到了他,結果就是讓他提供女子恢復容貌氣血,他就把身邊僅剩下的三名侍女給了她。
本來一番園的女子就不多,最近風聲緊他也沒機會下手,不過看這情況,他還是要冒險。
玉恪緩緩地睜開眼,打量了下雙手,又從懷裡掏出一個鏡子,借著石室里的燭光摸了摸光滑的臉頰。
「雖然質量上差了點,但勉強湊合,要是有那些有靈氣的女子便好了。」
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馮靈娥的模樣來,一顆心蠢蠢欲動,隨後又不得不暫時按壓下。
江番未做應答,這種事他當然也知道,輕巧地便換了個話題,「你現在沒事罷?」
「沒事,現在案子都轉移到了你身上,自然不會懷疑我。」
玉恪在石凳上坐下,打量了下這個不大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