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〇六章 榆姑姑說謊了?
喜鵲一入呈祥殿,便見著了面帶怒氣的李蓉。
她穿著中衣,只披著件外衫,披散著頭髮也未梳理,臉色疲憊憔悴的很。
這樣的皇后,她還是第一次見。
深知她是為了榆姑姑失蹤一事而急惱,言行舉止也更加小心了些。
「喜鵲見過娘娘。」
李蓉盯著她,開門見山地問,「喜鵲,本宮問你,前日夜裡良妃可有出宮過?」
「回娘娘的話,不曾有過。」喜鵲如實回話,心下婉轉,思量著皇后這般問的用意。
「當真沒有?」
「沒有。前日夜裡,良妃在院中坐立難安到了三更,婢子一直在旁伺候。後來陛下去了順寧殿,良妃這才被哄著歇下,之後未曾再去過他處。」
聞言,李蓉心下微沉。
昨夜她夢見榆姑姑,聽聞真相,今日便召了喜鵲來查實。
可按照她這麼說,榆姑姑被害的時候常樂根本沒有出過順寧殿。
難道是榆姑姑說謊了?
不可能,榆姑姑怎麼會說謊?
……
夜至。
榆姑姑再次出現在床頭,輕聲喚著,「娘娘,娘娘……」
這回,李蓉沒有昨晚那般驚嚇,卻不曾想過還能再見榆姑姑。睜開眼睛之後緩緩地坐起身,擰眉告知榆姑姑盤問了喜鵲之後的情況。
榆姑姑登時有些惱怒道:「娘娘,婢子是不可能騙娘娘的,那常樂的模樣,說過的每一句話,婢子都是歷歷在耳。她還說陛下不會去順寧宮了,這才抽身找的婢子。」
「娘娘,肯定是常樂害死了婢子,婢子定是不會欺騙娘娘!」
「榆兒你莫激動。」
李蓉心亂如麻,如今看著榆姑姑便是悲痛難忍,想到連為她找到真兇都這麼艱難更是難受的很,安撫她的同時也讓自己緩了緩。
「喜鵲那晚一直跟著常樂,常樂不可能離開順寧宮去見你啊。」
「娘娘,這個常樂就是讓人用喜鵲的名義約見婢子的,可惜那個宮女的模樣婢子沒有看清,只不過她好像是呈祥宮裡的人。」
榆姑姑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麼。
「娘娘,這個常樂本來就不是尋常人,就算她會分身之術也不是不可能!或許她確實見了婢子,也確實在順寧宮中未出去過。」
聽得這般猜測,李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常樂也只是有靈眼罷了。」
榆姑姑篤定道:「娘娘可還記得,齊妃曾經說過常樂是妖孽。當時娘娘一心護著常樂,根本不信,婢子也從未多想。如今想來,這齊妃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齊妃可也是通靈之人。」
她說的有理有據,讓李蓉後背一寒,卻又不敢相信地搖頭否認。
「不可能的,陛下不可能分不出常樂是不是妖孽,常樂有長春道長的護身符,有玄靈觀的道長庇護,還抓到了妖人,她怎麼會是妖孽……」
「或許是她道行太深,連玄靈觀都蒙蔽了去。陛下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或許也無法分辨。陛下是何等自持之人,如今卻夜夜前往順寧宮,獨寵良妃。娘娘,這常樂定然是有所預謀的啊!」
榆姑姑的話一句句的落盡耳朵里,每一句都鏗鏘有力,帶著十足的肯定。
便是再不願相信,面前的已經死了的榆姑姑情懇意切,李蓉也無法懷疑她說的話。
許久,李蓉的雙眸逐漸沉寂下來。
「若真是常樂,我定然不會饒了她!」
……
三清殿。
兩位道長見了李蓉,行了一禮。
李蓉朝三清尊神拜了一拜,這才在蘭香的攙扶下去往三清殿的偏殿。
侍衛見著,忙將她攔下。
「娘娘恕罪,沒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齊妃。」
李蓉擰眉,深深地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攔下將要發威的蘭香。
「去御書房。」
……
御書房。
司伯言聽聞李蓉來了,立刻讓人請進。待李蓉進來,不由憐惜皺眉。
許久不見,李蓉竟是瘦了一大圈,面目憔悴。
不由起身,繞過御案往她面前去。
「皇后如何來了?」
「臣妾見過陛下。」李蓉微微行禮,胳膊卻被司伯言抓住,免去了禮法,「陛下,臣妾來此是想請陛下允許,讓臣妾見見齊妃。」
司伯言不解,「為何要見齊妃?」
李蓉眸光婉轉,不勝凄涼,「臣妾有事想問齊妃。」
「你有什麼事能問齊妃?」司伯言警覺,直接拒絕,「這齊妃之事他人不知,你又非不曉。朕將她安排在三清殿,又不讓他人接近,就是為了宮中安寧。你怎麼能親自去見?」
「如今齊妃在三清殿,有三清尊神看管著,臣妾定然也不會出事。便請陛下通融,讓臣妾去見上一見罷。」李蓉不住央求。
司伯言見她面容凄楚,不由心軟。
印象里,與李蓉從小相伴這麼多年,李蓉一直都是堅韌堅強,便是李家出事也是決然的投繯自盡以證清白,替家族恕罪,何時如此卑微哀求?
慣是言語周到的人,此刻也懶得繞那些虛彎子,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可見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事。
沉了沉,語意溫和地退了半步。
「那好,你說說你為何去找她,朕再考慮讓不讓你去見。」
李蓉當即道:「這輩子臣妾未曾求過陛下什麼,為今只求這一件事,還請陛下通融。」
「你若是不說,朕不會讓你去。」司伯言堅決道。
李蓉望著他,心下思量許久,最後無奈垂眸。
「臣妾是想問問齊妃,有沒有什麼招魂的法子,如今榆兒消失不見,許是已經死了。臣妾想著,能把她的魂招回來也是好的。」
因為見齊妃不是容易的事情,她這才不與司伯言鬧虛的。
但見齊妃的真實目的萬萬是不能說的。
司伯言聞言暗嘆,輕聲道:「皇后你當真是急糊塗了,便是你想借招魂來找回榆兒,也不能去找齊妃啊,朕讓玄靈觀的人進宮招魂一試。只不過,這鬼魂畢竟陰氣過重,你便在呈祥宮等著,等出了結果,朕派人告知與你。」
聽聞,李蓉忙搖頭。
「陛下,此事便不勞駕玄靈觀了,既然陛下不同意那便算了。臣妾不打擾陛下了,臣妾告退。」
不等司伯言應下,李蓉已經讓蘭香攙扶著她出門了。
望著那道消瘦的背影,司伯言微微心疼。
說到底李蓉也不是其他可有可無之人,如今她失了榆兒正是傷懷,自己不僅不安慰還袖手旁觀,到底是顯得無情冷漠了。
雙手負背思量許久,吩咐方總管。
「去將玄靈觀的九堂道長宣來。」
……
延儀宮。
延儀殿。
石碧彤坐立難安,時不時地往門口看去。
好容易她將杏兒支走了,這玉恪怎麼還不過來?
許久,門那邊傳來動靜。
玉恪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到了石碧彤面前,朝她行了一禮。
「娘娘找我?」
「這時候就別鬧這些虛禮了。」石碧彤招手讓她走到跟前,低聲質問,「我讓你去拉攏催眠榆姑姑,她怎麼不見了?這都幾天了,你對她做了什麼?」
玉恪不以為意地勾唇一笑,「娘娘原來是為了這個。榆姑姑此人太過霸道,我沒能催眠成功,防止她回去泄露,就直接把她……」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石碧彤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驚了一下,不悅怪罪。
「你看看你辦的都是什麼事?我讓金香去幫你忙,怎麼我聽說金香這兩日也失蹤了?」
「她看見我殺了榆姑姑,膽子太小,我怕出事就也……」
玉恪說的輕鬆,彷彿說的不是殺人的大事,只是吃飯一樣無關緊要的小事閑事。
如此態度惹得石碧彤更是不快。
她倒不是氣惱玉恪殺人,而是氣惱她的膽大妄為。
「你真是大膽,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宮中連害兩條性命,這件事要是被發現了,本宮也要跟著你受罪!」
「娘娘放心,他們找不到的。」玉恪自信地笑了笑,「我已經毀屍滅跡,她們再是不會被發現。對了,我殺的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呈祥宮的一個宮女,她也看見了我殺人,沒辦法,只能也不留了。」
石碧彤瞪大了眸子,看著面前這個面色溫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純善如仙子。
卻不曾想,實打實的是個心黑的。
忽然間意識到,面前這個人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好半晌才默了默。
「罷了,既然你都處理好了,那本宮便信你,下次行事萬不可如此莽撞了。不,這件事到此為止,莫要再做出其他事了。」
發覺石碧彤心生退意,玉恪眸光微轉,如蛇般纏上她。
「娘娘就這麼甘心放棄嗎?雖然我沒能控制榆姑姑,但是也不是沒有好事。現下皇后著急,紕漏百出,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
石碧彤望了她一眼,警覺搖頭,「不必了。」
「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日後怕是更為艱難。只要皇后一死,娘娘就是下一任皇后,這樣好的事娘娘也要放棄嗎?」
玉恪循循善誘,惹得石碧彤的心思再次活泛起來,小心地看了眼玉恪。
清楚地感受到前面有可能是個危險的大坑,還是忍不住要往裡面跳。
「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娘娘不是答應過,讓我做個女官,從此享受榮華富貴嗎?我也疲於江湖奔波,一直很珍惜娘娘給的這個機會呢。」
石碧彤將信將疑,「當真只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