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遭報應了?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都透進了屋子,有侍衛打開門來。
這侍衛常樂認識,之前跟著趙山貼身保護她。
說起來,趙山那次被江番用小鬼控制了之後,就也死了,魂魄大概是被江番施法的時候吸收了。
侍衛看見她狼狽的模樣驚了下,眼睛里透著幾分質疑,小心地將早上的粥菜擱在了桌子上。
「良妃,吃飯了。」
常樂清楚地看到了他對自己的畏懼,無奈起身。
只不過是下個榻,兩人相距還挺遠,侍衛便下意識地往後撤了半步。
見狀,常樂更加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能默默地嘆了口氣。
「我不餓,我去睡了。」
侍衛忙道:「那你吃了再睡?」
上面交代過,現在還不能讓常樂出問題,這吃喝都得伺候好了。誰知,常樂擺了擺手,依然往內殿去了。
妃子的寢殿他也不敢闖,只能為難地退了出去。
聽見關門的動靜兒。
常樂也跟著定了下來,坐在床邊並沒有上床躺下,惆悵地再三嘆氣,歪頭看向窗子外面的光亮。
「在這兒乾等著還不如死了輕鬆,司伯言怎麼可能保得住我?但是他站出來保護我的樣子還真帥。」
自言自語地調侃了一句,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又迅速地沉了下去。
「司伯言說的對,如果我一直平安順遂就也不用聽到這種豪言壯語,現在確實希望沒機會聽到。」
「而且用性命來驗證愛情和事業哪個對司伯言更重要,也太划不來了。之前問的太多,現在這是遭報應了?」
「老天爺,只要這次的大劫讓我度過了,或者說讓十里、無澤百里大爺都好好的,那讓我幹什麼都成,下輩子就給你當牛做馬了。」
……
「陛下,諸位大臣在殿外跪了半日了。」
方總管向司伯言彙報。
昨夜陛下無眠,今日的又未上早朝,在御書房裡摔摺子摔了一早上了。
「啪!」
司伯言又將一份摺子重重地扔在地上,面沉如水。
地上雪花般的摺子,全是加急送上來的,都是要求處置常樂這個妖女。
「妖女妖女,他們來找朕,除了要求處置常樂之外還能有什麼事?」
司伯言拂袖起身,氣惱不已。
「丞相呢?」
「丞相還帶著右衛中郎將在宮中搜尋線索,從榆兒失蹤的竹林開始的,現下好像是尋到延儀宮去了。」
「延儀宮?到延儀宮去作甚?」
司伯言擰眉。
方總管見司伯言真的是氣糊塗了,低聲提醒,「延儀宮丟了個宮女,丞相老爺便查去了。」
聞聽,司伯言沉了沉氣,瞄了眼門口不打算理會外面的大臣。
「讓他們都散了罷,否則跪到不省人事朕也不會見的。對了,常樂那邊怎麼樣了?」
「回陛下,良妃自昨日被關起便滴水未進,滴米未沾,聽說昨夜也是一宿沒睡。」方總管如實回話。
如此形容惹得司伯言心疼不已,奈何現下他又不方便前去安慰,免得給那些大臣落下更多的話柄。
捏了捏眉心,忽然想到一個人。
「良妃還懷有身孕,事情未決之前怎能如此折磨自己?去讓季太醫令前去看看,定要保證良妃和孩子的安康。」
方總管應著退下,司伯言又吩咐。
「你們都退下,誰都不要來打擾朕,除非是丞相那邊來消息。」
御書房的宮人全都離開,將門給關上。
司伯言徑直到了暗室,暗室之中已經有暗衛在等候吩咐。
「可有找到十里和無澤?」
「回陛下,還未找到他們二人的蹤跡。鬼佬說,無澤在出城之後還經常返回城中打探良妃的消息,甚至也找鬼佬打探過用流言中傷良妃的人。過了沒多久,又突然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司伯言擰眉,「再繼續找。」
當初十里和無澤離開,按情形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他得知這兩人收拾行囊離開都城時,還欣慰他們終於想開了,也就沒有太在意。
沒想到他們二人是陽奉陰違,遲遲未離開圭都,竟是還教人給捉了去,被人逼問出有關常樂的所有事情。
如此得不償失,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些什麼好。
但是他們出城之後,會在何處藏身呢?
忽然靈光一現,吩咐暗衛。
「重點查一查玄靈觀,他們對玄靈觀熟悉,多半去過玄靈觀。」
「是。」暗衛應下。
司伯言的指尖下意識地揉捏著袖口。
「不為道長呢?可有消息了?」
「不為道長已經南下,我們的人追了過去,只不過不為道長逃的厲害,一時半會兒怕是帶不回來。」
暗衛沒有感情地彙報著,說的時候隱隱還覺得有些丟人。
他們作為訓練多年的暗衛,居然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道長都不能輕易地帶回來,說出來確實是丟人的很,顯得無能的很。
但是這不為道長在躲避追蹤方面確實有一套。
「這隻老狐狸。」司伯言忍著惱意罵了聲,眸光微轉,「長春道長呢?可有長春道長的蹤跡?」
暗衛搖了搖頭。
「目前還未發現長春道長的蹤跡。」
這個不丟人。
長春道長是得道之人,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就算是暗衛也只是普通的凡人而已,哪裡能掌握的了神人的蹤跡?
然而,一件兩件事沒有進展,徹底惹惱了司伯言。
司伯言眼似利刀寒冰,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什麼人都找不到,朕養你們是幹什麼用的?五日之內,必須把不為道長給朕帶回來!不然,你們就直接以死謝罪罷!」
……
順寧宮。
季太醫令帶著徒弟一弘,面色沉重地進入順寧殿。在宮人的引導下,在內殿見著了常樂。
常樂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在假寐還是在休息。
這種時候更像是假寐。
季太醫令瞧著她疲憊的面容,緊皺的眉頭,忍不住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低聲喚了下。
「良妃娘娘,老臣來給娘娘查診了。」
床上的人眉頭微動,只是將手伸出來,並沒有作答。
見著擱在被子外面的手,季太醫令沉了沉,遞給一弘和宮人一個眼神。讓他們幫襯著準備好該用的東西,這才搭上常樂的手腕脈搏。
許久過後,緩緩收手。
常樂也把手收回被子里。
「良妃娘娘老是不吃東西也不成啊,這要是把身子拖垮了虧得可是自己。」季太醫令苦口婆心地勸著。
常樂翻了個身子,側身朝里,輕聲道:「我不餓,餓了就會吃的。」
「你這是心有鬱結,感受不到自己不餓,要是等你發覺可就嚴重了。老夫以為良妃娘娘向來是沉穩心寬之人,便是遇著再難的事也都不會虧待自己,拿出最好的精神狀態去折騰應對。」
「太醫不是說讓我少折騰嗎?我也覺得不應該太折騰了,好好地躺在這兒等著就行。」
常樂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感情,像是個靈魂空了的傀儡。
一夜未睡,她的腦子現在又蒙又炸裂。
明明躺在床上,一再告訴自己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可閉上眼就開始想象十里和無澤被人用一百種一千種一萬種方式逼迫的血腥場面,想到百里大爺和自己將來可能會被活活燒死的凄慘下場。
如此反覆,根本了無睡意,便陷入了死循環。
聽到身後季太醫令的微談,一如往常般無奈,甚至更濃重了幾分,常樂疲憊地睜開了雙眼。
「季太醫令不怕我是個不祥之人嗎?」
「老夫只管治病救人,不管其他。」季太醫令平靜地說著,「再者說,老夫也不覺得娘娘是不祥之人,更像是有福之人。事情總會過去的。」
旁邊的一弘瞄了眼季太醫令,欲言又止。
心說這良妃娘娘可是和黃鼠狼精勾結,哪裡看著像是有福之人了?
在這兒亂說話,可不是在打皇後娘娘的臉?若是皇後娘娘聽去了,記恨上了,那便是遭了。
常樂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做大動作的表情,勉強將嘴角扯起一絲彎度,藉此來表達聽到這種話的欣慰之情。
這種情況下,好像多一個人相信,就感覺多一分安慰。
起碼混了這麼久她沒白活,並不是一夕之間她真心以待的人都突然倒戈相向,對她喊打喊殺。
「太醫令,有安眠藥什麼的嗎?助眠的。我現在腦袋不舒服,可是睡不著。」
「這……」季太醫令猶豫了下,「有是有,只怕對娘娘腹中的胎兒不利,不若娘娘嘗試著放輕鬆?如此便能容易睡些了。」
常樂嘆了聲,「我輕鬆不了。」
說著,常樂翻身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無力地看向季太醫令。
「要不您把我打暈,讓我睡會兒。」
「那等你醒來就不止是頭疼了。」季太醫令想了想,道,「老夫聽說德妃娘娘宮裡有位醫女,擅長解決失眠之症,不如老夫讓她過來給娘娘看看?」
聞聽,常樂沉吟了下。
「太醫令說的是玉恪啊?」
「正是。」
猶豫許久,常樂還是比較相信馮希仁和昌立方的,他們兩個看好玉恪,那玉恪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雖然上次皇后明顯對玉恪心存警惕,但是現在最可惡的人是突然針對她的皇后。
越想越生氣,常樂便不再細想,直接點頭。
「那就麻煩太醫令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讓她過來一趟。」
要是能被催眠忘記眼前的這一切,那就更好了。
季太醫令道:「應當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