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道歉

何氏一時表情訕訕的，張嘴吶吶道：「來…來了幾次。」

「胡鬧！」何年光呵斥一聲，起身將自己手中的修剪刀塞給管家，抬腳往外走，瞧都沒瞧自己的寶貝白牡丹一眼。

「跟上！」

何氏嘴角微撇了下，雖然心裡不樂意，但是現在也知道是她太過了，闖禍了，只得跟了上去。

幾人很快到了長興伯爵府門口，聽著外頭的動靜，何氏心下一緊，臉上頓時就露出一抹難看，腳步是再也不肯邁出去一步。

這麼出去，以後她還如何在圭都城內眷圈子裡混？

何年光走了幾步，沒聽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他腳步頓住，看到何氏臉上的神色，氣不打一處來，好啊，現在知道丟臉了？

做事情的時候怎麼不多動點腦子呢？

他臉色一沉，對管家道：「叫兩個婆子，就是扶就要把夫人扶出去！」

何氏一聽，渾身一震，腳下發軟，臉色灰白，「不，父親！」

何年光瞪著不動的管家，厲聲道：「還不快去！」

「老…老太爺…」管家臉色恐慌，一時僵在原地，見老太爺臉色不對，忙頷首領命。

何氏見兩個婆子過來，嚇得臉色都變了，急急道：「不，父親，您不能這麼做，還有長青呢，您不能這麼打我的臉面。」

何長青，長興伯爵府上的長孫，是老太爺最看重的孫子，如今正在兵營歷練，以後前途一片光明。

何氏說得沒錯，就算他什麼都不顧及，但是大孫子的臉面他還是要顧忌的。

何年光冷冷地看了何氏一眼，他不太喜歡這個兒媳婦，太過勢利，又愛算計，心中彎彎繞繞太多。

他冷哼了一聲，滿是警告道：「長興伯爵府還輪不到你做主。」

說罷，他帶著管家出去了，兩個婆子這才鬆開了何氏，何氏捂著帕子，又氣又羞地回了院子。

咯吱一聲，長興伯爵府門打開了，何年光帶著一眾人出來，見到鎮國公忙迎了上來，「好老弟來了啊，快請，快請！」

鎮國公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張口呸了一聲，「誰是你老弟，何年光，你怎麼不縮著了？我老頭子還沒罵夠呢。」

「哎，莫生氣，莫生氣！」何年光忙勸道。

鎮國公推開何年光，拎著兩個梅花棱銅錘，指著何年光鼻子罵：「何壽頭，我那寶貝孫媳，我都沒捨得數落過她，好啊，不就是讓你那兒媳受驚了嗎？這是要咋？又是賠禮又是上門致歉的，給臉都不要臉了啊，這是要逼死我那孫媳婦，是不是？！」

「哎呦，好老弟啊，這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何年光現在是滿嘴都說不清楚了，都是他那糊塗好兒媳乾的好事啊！

「誤會？什麼誤會？我那乖孫媳給你們帶了半車的貴重賠禮，上門跑了好幾趟，結果連你家門都沒讓進，好啊，我今天就砸了你們伯爵府的門，我看誰敢說什麼？！」

鎮國公揮舞著他的梅花棱銅錘，看得圍觀的百姓，驚聲尖叫。

何年光等人紛紛變了臉色，他急急擋在鎮國公跟前，拉住他，低聲低氣的認錯，「好老弟，這事是我們伯爵府錯了，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我們進去說，進去說！

老弟啊，給哥哥一個面子，算是老哥拉下這張老臉求你了。」

鎮國公見何年光如此放低姿態，又是苦著臉求他，這才冷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道：「今天算是給你一個面子。」

「哎！」何年光臉上這才露出了笑，趕緊請鎮國公進府。

大人物被哄走了，剩下些圍觀的百姓，管家冷著臉揮手，「都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

「哎，散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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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草園。

何年光有一手泡茶的好手藝，有多少人想喝卻喝不上，如今卻貢獻給了鎮國公。

他親自燒水、溫壺，燙杯，裝茶。

不過這茶水到了鎮國公的手中，就變成了浪費，他不耐地一口抿完小盅，不滿道：「換大碗！」

「哈哈！」

何年光搖頭失笑，牛嚼牡丹，大概就是這意思。

不過卻依言換了大盞。

鎮國公大口喝著茶水，逐漸品出了其中的滋味，沖何年光哼了聲。

何年光一臉肉疼道：「這可是京山上一年產不到十斤的雪槿茶，你慢點喝。」

「摳門，你伯爵府家大業大，喝幾蠱茶還能把你給喝窮了？」

「哎！」何年光笑，「喝不窮，可這東西不是有銀子就能買來的。」

鎮國公嗤了聲，抬眼望去，廊下院子里綠茵茵的，花紅花綠。

「你倒是有閒情逸緻侍弄這些。」

何年光已經六十五了，不過精神不錯，以前跟鎮國公打架，也贏過幾次，到了晚年，卻喜歡起這些花花草草來。

「哎，閑來無事，打發點時間。」何年光道。

這話落到鎮國公耳朵里，他橫了何年光一眼，心中哼道：他倒是落了閑，而他有時候卻還要上朝議事。

他現在就想著孫媳學著管家，同孫子能將鎮國公府撐起來。

到時候他一退，就可以在家裡陪著小曾孫玩了。

哎，什麼他乖孫媳婦也能給他生個小曾孫？

一想起他孫媳婦，鎮國公的臉色唰一下變色，將茶盞重重擱下。

「何壽頭，我們說說正事吧！」

「……」

「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何壽頭，我還不痴獃……」何年光的聲音弱了下去。

鎮國公瞪著眼睛，渾身氣勢逼人，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戰的架勢。

「哎！」何年光嘆氣，「我也不怕好老弟笑話，前兩日我病了，有些暑熱之氣，一直未出碧草園。今兒還是好老弟前來，我才知道出了這檔子事。」

鎮國公眼睛微眯，這幾句話細細品來，就有點兒意思。

事情牽扯到了長興伯爵府上，但又不算完全是。

如今看來怕是他那好兒媳作的妖。

鎮國公冷哼，「怎麼？這事還要怪我孫媳不成？」

「不，不，老弟吶，這事我聽說了，是我們長興伯爵府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哎，我那不孝子走得早，留下何氏孤兒寡母，因著我這心中愧疚，也未多約束，才鬧出了如今的事，還請老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個一二。」何年光擰眉，一臉愧疚。

鎮國公聽得心裡也不是滋味，罷了，罷了，他也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揪著別人的錯處不放，道：「此事要解決說難也不難，讓你那兒媳婦出來說清楚此事，你是不知道，我的孫媳為了那天甲畫坊，耗費了多少心力和精神，如今卻因為那等污言碎語，使得畫坊生意清冷，暗自垂淚傷心不已。」

「哎，好，改日請易孫夫人上府來，我們定好生招待。」何年光道。

鎮國公哼了一聲，板著臉道：「得了吧，我才不舍讓孫媳來你們府上吃閉門羹。」

「哎呀，你這性子啊，可是一點兒都沒變！」何年光一臉哭笑不得。

正在這時，管家悄聲而入，走進來附耳對何年光說了聲。

何年光沉著臉朝門口瞧了眼，嗯了聲。

不多時，何氏衣著光鮮亮麗地走了進來，低眉順眼地跟何年光和鎮國公請安。

「父親。」她俯身一禮。

鎮國公瞧了一眼何氏，撇了撇嘴，忽然覺得沒意思，自己跟個婦道人家計較什麼？

何氏緩緩上前，微紅著眼眶，朝鎮國公行了一禮，「見過鎮國公，此事是我之過，不關父親之事，我這就登門向娥娘賠禮道歉，還請鎮國公見諒。」

鎮國公見何氏神情誠懇，不由緩了緩神色，道：「罷了，你是長輩，她是小輩，這件事本因她而起，驚擾了你，害你病了幾日，是她的錯，不過我那孫媳是個臉皮薄的孩子，還請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就不要計較此事了。」

「國公爺嚴重了，是茹玉未能妥善處理此事。」何氏低頭認錯。

鎮國公瞥了她一眼繼續道：「天甲畫坊，那是良妃娘娘交到她手中的，如今出了這等事，那孩子是急得睡不好吃不好，人都瘦了一圈。還要請你出面，將此事解釋清楚。」

「好！」何氏答應下來。

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講明白了，鎮國公也不久待了，得趕緊回去告訴他的乖孫媳，讓她不要擔心了。

何年光和何氏將鎮國公送了出去。

「老弟，下次來了，可要陪我這個老頭子好好說叨說叨。」

「好，下次可別整什麼雪槿茶了，喝不起。」鎮國公虎著臉。

何年光聞言，哈哈大笑，拍著鎮國公的肩，「別人不行，你，我管夠！」

鎮國公聞言，這才嘴角露出笑，帶人離去。

何年光目送走了鎮國公，轉頭正欲進府，就被何氏叫住了。

「父親！」何氏上前。

「茹玉啊，我老了。」何年光板著臉，神色嚴肅。

說不定他哪天腳一蹬，就這麼去了。

他兒媳婦大事若還是拎不清，讓他以後如何能夠放心。

何年光不再說一句，抬腳離去。

何氏憋著氣回了院子，奶娘見她如此，將屋內的小丫鬟全都趕了出去。

「夫人。」

「全都怪我，不過是吃了幾次閉門羹，就在這裡上綱上線，就他們家的孫媳嬌貴，旁人都惹不得！」何氏捏著帕子，發火。

「夫人，現在說這些沒有用了，您得想想這事怎麼辦？」奶娘道。

何氏哼了一聲，嘴角緩緩揚起了笑。

奶娘一見，滿是擔心道：「夫人，您該不會還是想……」

何氏輕哼，「遲兩日又能怎麼樣？我就不信鎮國公還能再上府逼我不成？」

「夫人，這事，您還是早些兒解決了吧。」奶娘苦口婆心勸道。

「早點兒？我就不想讓那馮靈娥如意！」何氏滿是不高興。

奶娘還想再勸，可見何氏一意孤行，無奈搖頭不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