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站台
林清越回到學校。
班上同學對她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剛進教室就有人對她噓寒問暖。
班長劉悅之走上前來，挽住林清越的手臂，「你可算回來上課了。我們還想給你搞個歡迎會呢。怕你不喜歡。」
林清越腹誹：你倒是舉辦一個啊。我還就喜歡玩。在醫院的時候也沒見你們一個來看我。給我提個土土的水果籃子我也要啊。
林清越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不用了不用了，沒有必要。」
劉悅之又想說些什麼，林清越打斷她，「我先去找個位置坐下。」
趙東又在對她高高招手。
林清越終是露出一絲笑意。
「最近瘦了沒？」林清越和趙東撞了一下肩。
趙東一聽果然激動了。
「林大英雄，最近沒見到你，你倒是圓潤不少啊。」
林清越笑著說，「謝謝。我正想增重呢。之前太瘦了。」
趙東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對了，別叫我林大英雄，怪怪的。」林清越補充道。
「知道了知道了。」趙東擺手道。
「對了，晏欣呢。」林清越掃了教室一周，沒看見晏欣。
「那人休學了好像，說是查出精神有毛病，被她爸媽帶回家了。」趙東說。「要我說也是活該，誰讓她對你做出那些事。這結果都算好的了。」
「不談她了，準備聽課。」林清越也不想再談論關於晏欣的事，收拾出書本開始預習。
課上到一般，開始下起了雨。
春夏之交，梅雨之季。
雨是常客，三兩天便來人間叨擾。
雨越下越大。窸窸窣窣。
班上已經有人開始焦慮起來。
林清越帶了傘，薛如華今天千叮嚀萬囑咐交代過的。所以她一點也不著急，氣定神閑地繼續聽課。
下了課，林清越接到了薛如華的電話。
「越越。媽媽現在課題還沒做完。要中午才能回家。你自己坐公交吧。」
林清越挑了挑眉毛，自己回家也挺好的。薛如華最近在研究西方油畫史，在家也是對著厚厚的書本忙得天昏地暗。林中文帶的一批博士生臨近畢業，也忙得不可開交。而林清越正在準備著CPA和雅思的考試。可以說，他們一家最近都很忙，閑暇時候就聚在一起放鬆，因此更像一家人了。
這種感覺一開始很陌生。後來習慣了，林清越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感覺。
一個人撐著傘走到公交站台。
車還沒來。站台屏幕上顯示還有十分鐘。
林清越坐在長椅上，看著眼前斜線一般的雨絲，在地上開出水花。
長椅另一頭也坐來一個人。
兩人安靜地坐著，誰也不打擾誰，共同分享著這個小小的灰暗又溫暖世界。
世界只剩下雨聲。
林清越終是忍不住好奇，轉頭看過去。
手裡拿著的傘差點沒拿住。
顫抖的雙眼差點湧出淚水。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兩個字差點破口而出。
只見蘇晨一襲黑色風衣，換了個髮型，微仰著頭，喉結依舊性感得突出在恰到好處的位置，神情專註地看著灰濛濛的天空。
林清越想立刻就過去抱住他。想環住他的腰。想在他肩上痛苦。想狠狠地吻她。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停留在過去的幻想而已。
他，已經不記得她了。
林清越還是沒忍住眼淚，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她別過臉去，趕緊掏出紙巾擦拭掉。
旁邊有個自動售賣機。
林清越看著明亮的燈光，上前買了一罐熊熊橙子味汽水。
這是蘇晨最喜歡喝的飲料。因為這款飲料小孩子喝的比較多一點，林清越還因此嘲笑過他。
林清越拿著熊熊橙子汽水，一步步走上去。
直到那人身邊。
蘇晨看向她，眼裡是林清越從未見過的感覺。
完完全全是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有警惕，有疑問，有不耐煩；沒有信任，沒有溫暖，沒有愛意。
就算兩人初遇時，他的眼神也要柔和很多。
林清越不確定自己接下來還要不要這樣做。但仍是將汽水遞了過去，手掌在微微顫抖，雖然努力控制著似乎卻沒有用。
沒想到蘇晨居然接過汽水，輕輕說了句，「謝謝。我喜歡喝這個。」
林清越的眼淚差點又沒憋住。送完了汽水，完成了自己小小的心愿，林清越就要坐回長椅的另一端。
蘇晨又說，「可以坐在我旁邊嗎？」
林清越背著身狠狠揉了揉眼睛，轉過頭笑著說，「好。」眼眶處紅紅一片。
兩人距離十厘米左右，安靜地坐了一會。
「你在等車嗎？」林清越問道。
「我在等人。」蘇晨重新看著天空說。
「我們是不是見過？」林清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蘇晨依舊看這天空，「沒有吧。」又起身撐起傘，「我先走了。謝謝你的飲料。」
林清越低下頭，也不再問他在等什麼人了。
因為無論他在等誰，都與她無關了啊。
這時，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濺起一路高高的水花。帶著泥巴的雨水眼見就要濺落到林清越身上。
只見蘇晨站到了林清越前面，用大傘擋出了大部分污水，剩下的零星濺落到衣擺上，點出更深的黑色。
林清越剛想說謝謝，蘇晨卻自顧自走了。
他最愛乾淨，肯定是迫不及待回家換衣服去了。
林清越心裡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心裡本來苦澀至極，卻又彷彿加了一點糖。不多不少，正好讓她的悲傷淡去。
一家高級日料店。
華震南對面坐著李麗和李秋茵母女。
只見華震南站起來對李秋茵鞠了一躬，「媽。」
李秋茵冷哼了一聲，「別為難自己，我不是你媽。」
華震南面色不改，依舊淡淡地笑著，「我聽父親的。」
李秋茵又哼了一聲。
華震南重新坐下，笑著對李麗說，「妹妹。」
李麗看了看李秋茵，李秋茵似乎是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哥......哥。」李麗小聲說。
「唉。乖。」華震南打了個響指。助手立馬送來一大堆禮袋。
「哥哥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讓人把時下最新的時裝包包給你買了一點。」
一點......
李麗看著沙發上快堆成山的禮袋。
「謝謝哥哥。」李麗聲音像蚊子叫的。
「那我呢？我什麼也沒有嘛？華強就這樣跟你交代的？」李秋茵抱著手說。
華震南走過去，幫李秋茵捏著肩。
「媽的禮物當然要父親親自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