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遲來的覺醒
凌遙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男孩的怪叫聲如排山倒海般襲來,震得腳下的地面也跟著微微顫動。
眼窩無聲地凝聚出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與原本的淚珠糅合在一起,在娟秀清麗的臉龐上開出兩朵絢爛的繁花。
可愛的丸子頭已經蓬亂得披散在腦後,衣衫不整,搖搖欲墜。
實在是頭痛欲裂,剛爬起來卻又因腳下的虛浮而跌了下去,她再次撐起滿是傷痕的雙臂,咬牙站起來,乘著頭頂的微光看見權杖靜靜地躺在二十米開外的地上。
她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左搖右晃地朝權杖挪去,身前的男孩似乎神志不清,依然投入地仰天大嘯,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動。
十米、五米、三米……
眼看就快要夠到權杖的把手了,突然膝蓋一軟,一個趔趄向前摔了去,被震得脆弱不堪的五臟六腑猛然受到外力的衝擊,頓時像散了架般。
「噗——」
一口鮮血從凌遙嘴裡噴出,將面前的水晶權杖渲染得鮮艷而又瑰麗,看著手邊的法器,凌遙卻再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去伸手拿起……
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漸漸露出端倪的身世之謎,青鸞雙宿雙飛的心愿,以及,等在天牢里日夜期盼的阿蠻公主……
那些隱藏在背後的險惡用心,是不是仍舊在靜靜地等待自己,去一層一層抽絲剝繭將其揭開?
自打進入玄清觀后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在腦海里如同走馬觀花,現在就要與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說再見了。罷了,自己能力實在有限,或許當初根本就選錯了聖女,就這樣吧……
凌遙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她打算放棄一切靜靜死去的時候,手邊的水晶權杖突然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凌遙驀地睜開眼睛,只見把手上被自己鮮血浸蓋的那塊位置,正在發生令人驚訝的變化。
原本普通的拱型把手溶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連接仗身的縫隙處探出的一顆蛟龍的頭部,那龍頭形態逼真紋路清晰,體表鑲嵌的龍鱗熠熠發光,雙目圓瞪殺氣騰騰,它嘴裡含著一枚五彩絢麗的珠子,似要衝破仗身飛向天際。
凌遙看呆了,平日里這權杖看起來並不起眼,總是好好的待在自己耳朵上,就連普普通通的地攤貨都不如,只有偶爾將它從耳環的形態喚醒之後,才有作為頂級法器的震懾性。
即便如此,也僅限於它華麗的外觀而已,此外也就在地宮中曾帶幾人渡過地下湖,就再也沒有表現出它驚人的一面。自己知道它一定很是厲害,至於如何厲害的,黑衣人沒說,凌遙也不會使用。
難道它終於覺醒了?!
權杖從地上一躍而起,龍嘴裡的珠子如彩沙流動,煞是好看。霎那間,一道閃電般的五彩流光直奔男孩而去。
男孩的嘯聲戛然而止,凌遙感覺堵在自己的腦袋裡的巨石瞬間撤離,耳內的轟鳴聲也在逐漸減弱,耳壓恢復正常,整個人徹底輕鬆了起來。
只是身上被撕咬出來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她強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全身肌肉的酸麻隱痛在此時已經算不得什麼,她捂住傷得最重的小腿壁,試探著朝男孩挪去。
男孩仰面躺在地上,已經了無聲息,杖體從他的嘴裡穿刺而過,在頸后露出尖尖的一角。這時,權杖再次發出攝人心魄的光芒,從男孩嘴裡一抽而出,一股濃黑的血漿從嘴裡噴薄而出,男孩身體漸漸隱去,化為一隻不足巴掌大小的肉芽胚胎,躺在了身下那灘黑色血水裡。
凌遙不可思議地看著男孩瞬間的變化,驚訝得合不攏嘴。
不會吧!敢情是這小怪物成精了?
權杖幽幽地立在凌遙身後,發出淡淡的微光,此時龍頭已經隱沒,又恢復了一貫的拱形把手,它忽然跳起來敲了敲凌遙的肩膀。
凌遙不解地回頭一看,權杖正憨厚地對著她左搖右晃,頻頻點頭。
「謝謝你!」凌遙笑著對權杖說,「多虧了你,不然我們今天都得死在這兒了。」凌遙后怕的縮了縮脖子,一臉的慶幸。
權杖擺擺仗身,忽地往地上指去,凌遙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地上除了縮成一團的肉胚以外,在它身側還躺著一本泛黃的筆記。
凌遙將筆記本拾了起來,將上面沾染的黑色血跡一一拭去,因為光線太暗,再加年代久遠,裡面的字跡很多都已經模糊掉了,實在是看不太清楚。
她將筆記本揣進了衣服口袋,打算等角宿醒來后再交給他做打算。
對了,角宿!
凌遙趕緊衝到角宿和煜祺身邊,只見煜祺耳朵上的傷口已經凝固,不再往外滲血。她伸出手探了探兩人的鼻息。還好還好,還有氣!
權杖跟著凌遙飄到了二人身旁,它伸出杖腳戳了戳地上的兩人,「喂,你這是要幹什麼……」凌遙急得大叫。
權杖忽然有些剋制不住地簌簌顫動起來,似乎在取笑凌遙太過緊張。它圍著角宿和煜祺繞了幾圈,幾株光粉脫落到了兩人臉上。
然後它回到凌遙身側,對她弓了弓首,驀地往前一躍,緊接著杖身快速縮小,眼見著權杖又要變回耳環,凌遙忍不住匆匆問道:「嘿,你叫什麼名字呀?」
此時權杖已經化為了一枚普通耳環,不聲不息重新掛到了凌遙耳垂上。
凌遙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哎,小傢伙,合著以後就叫你小龍吧!小龍,謝謝你啊!」
四周又恢復了寂靜,她在昏迷不醒的兩人身邊蹲了下來,一時犯了愁。
正在凌遙六神無主的時候,角宿眼皮微微動了一下,「角木蛟?!」凌遙急切地朝他喊著,「角木蛟,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角木蛟眼睛依舊緊緊閉著,卻輕輕抬起了右手,春風拂雨般地撫上了凌遙激動得通紅的面龐。
凌遙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從沒有如此的開心過,一邊笑一邊哭,失而復得的心情讓她大力搖晃著角宿的身體,「角木蛟,你終於醒了!」
角宿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寵溺地颳了刮凌遙的鼻樑,「咳咳……你是不是傻,都快把我給搖斷氣了……咳……」
凌遙擦了擦眼淚,對著角宿猛點頭,「嗯嗯,對不起,我……你、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她緊緊地握著角宿的手,生怕對方再一次暈過去。
「我沒事了,那個孩子呢?」角宿用力地支撐起上半身,向周圍看去。
凌遙扶著他慢慢起身,說道:「你就放心吧,他已經被我打回原形了!」說完,狡黠地對著角宿眨巴了下眼睛。
「你?」角宿不明覺厲地盯著凌遙,眼神里充滿了不相信。
凌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哎呀,你就別管了!對了,煜祺怎麼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