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第一章 )浮華山死人事件
「他還要路過三月的桃林,一顧人間驚鴻,領略四季更迭,最後帶著一身乾乾淨淨的氣息,停留在你的身邊。」
——題記
(一)死人了
我本是浮華山下的一方黑石,受了天地日月精華三千餘年修成人形,化身女兒身,名為浮白,自擬姓氏沈,沈浮白。
浮白一詞,原出於漢代劉向一書《說苑·善說》:「魏文侯與大夫飲酒,使公乘不仁為觴政,曰:『飲不釂者,浮以大白。』」所謂的浮白,便指喝酒。
世人皆道,借酒消愁。
我是個石頭精,性命長的很,沒有人的七情六慾,體會不到人的生離死別。我在浮華山下開了一間酒肆,這一開便是幾千年。
彷彿我只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走過古人的煙柳畫橋,目睹過富麗堂皇宮苑裡的愛恨離愁,經歷過戰爭時期的動蕩不安,居無定所。
轉眼之間,我這家酒肆穩穩噹噹的開在了浮華市浮華山最偏僻的山腳下,收入還算不錯,勉強還可以夠我出去吃喝玩樂一番。
浮華市以浮華山的山名為市名,浮華山自然成了浮華市的景點之一,我這家酒肆也成了繁華落盡之後一個安靜的休息地。
五一假期剛過,浮華山的景區里安靜了下來,工作人員清理著山上遊客留下來的垃圾,環衛工一趟一趟的運送著從山上撿下來的垃圾。
突然,警車來了,連同救護車也一道來了。
我手裡拿著雞毛撣子擦拭著店裡桌上的灰塵,看著外面的一幕場景,在心裡念到:又是哪家的人在山上摔了一跤,景區里的負責人怕出事,叫來了警察吧。
心裡雖這麼想著,左右同我沒多大幹系,我擦完桌子,轉道去了后廚,想著泡壺茶喝。
浮華山有些偏僻,WiFi沒法弄,僅有的4G網路還不穩定,於是我只得拿了音響,放曲輕音樂。
舒緩的音樂前奏響起,我在後廚房裡聽得前邊似有人進來,我放下手裡的茶壺,掀開門帘探望。
原來是一個忙累了過來歇腳的環衛工大叔。
黃褐色的臉上密密麻麻的汗水,後背的衣服被汗水浸濕,畢竟五月份了,初夏的天氣,我們微微動一下都會出汗的,何況還是環衛工大叔呢。
我沖大叔微微一笑,又回了后廚泡好了一壺茶水,拿了兩個白色的瓷杯坐在他的面前。
微黃色的茶水從壺口流出,一股清香的茶香散出,店裡開著小風扇,大叔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少了些了。
茶水倒好,我端了一杯遞給他,他伸手接過,沖我道了聲謝謝。
「我在這,不耽誤您做生意吧?」大叔有些怯怯的問我。
我抿了口茶,沖他擺擺手,「沒事本來店裡也沒啥人,大叔您在這就陪我說會話吧。」
大叔點頭,「哎,好。」
大叔捧著茶杯,我輕輕放下我手裡的茶杯,瞅著外邊有點喧鬧的人群,我問道:「浮華山出什麼事了?怎麼連警察都招來了?」
「莫要動的,莫要動的。」大叔的神色有些慌張,連連擺手,對我說:「那山上,死了一個小夥子,年紀輕輕的,說死就死了,那張臉摔得都沒有人樣了,嚇死人了。」
死了人?年紀輕輕?摔得?
這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子裡不斷徘徊,興緻一來,我接著問道:「大叔,你是見到那死人了?」
大叔點頭如搗蒜似的,「見過見過,姑娘,我勸你還是別去看了,也別打聽了,不好。」
我輕輕一笑:「大叔您說的我都曉得,我就好奇,問問而已。」
大叔匆匆忙忙喝完了茶,向我告辭,「姑娘,我該回去幫忙了,你別好奇這個了,會做噩夢的。」
大叔的叮囑也是好心,我送走了大叔后,簡單收拾了一下店鋪,用術法隱了身,悄悄上了山。
我在浮華山好歹也是待了幾千年,從我還是個石頭的時候我就待在浮華山,浮華山每一處我都無比熟悉的。
浮華山半山腰,我果然見到了一群人圍著那裡,隱了身,我來到了人群中央。
死的那個小夥子,只能說摔得血肉模糊。法醫蹲在旁邊檢查著記錄著什麼,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討論著這個死者。
「幫幫我。」
突然一個微弱的氣息在我耳畔說了三個字。
眼前,一個飄忽著的魂魄正看著我。
雖然我施了法隱身,普通的人看不見我的,但是靈魂是可以看見我的。
我瞧著他的魂魄即將散去,便想了法子護住了他的魂魄,對他說:「你跟我來吧。」
那縷魂魄跟著我下了山,回了浮白酒館。
一進酒館的門,我急忙將酒館窗戶上的窗帘拉上,用了法術先給了他一個人身。
不過,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可以成人身的狀態,兩個小時后,他便恢復成魂魄的樣子。要想魂魄不散,必須要找到一個宿體才行,不過,這樣做,相當於死而復生,逆天而行,我會遭到反噬,甚至是天譴。
他看著自己恢復成人身,有些驚訝。
「我……死而復生了?」他問。
「沒有。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你是人的樣子,兩個小時后,你就變回了魂魄的樣子。」我坐在他的面前,「坐吧,跟我講講,你為什麼自殺。」
「你怎麼知道我自殺的?」他瞪大了眼睛,神情有點詫異。
「你的魂魄不散,是因為你死的時候有執念,執念促使你的魂魄不散。」
他坐在那裡,表情憂鬱。
「我昨天夢見她來找我了,這麼些年,我第一次夢見她。」
好吧,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方便講一講你和她的故事嗎?」我問。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似是解脫,又似是苦笑,「我死都死了,這故事也沒什麼不方便說的了。」
我拿出空白的竹籤和筆,放在他面前。「我可以幫你完成遺願,不過,需要報酬的。」
他苦笑:「我本來活得就一貧如洗,哪裡還有報酬給你。」
我輕笑道:「不是金錢交易,而是用你的一個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