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調查（2）

是的，麗常在還活著。

當年事發，皇上終究不忍，覺得麗常在只是被人利用，心底不壞，便將她關押在園子的一角，便也就罷了。

一年過去，雖然對她從未管過，但也聽聞她過得衣食無憂。

於我，於皇上，已是仁至義盡了。

我看著面前的雲香，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也知道什麼都不必說。

她的眼線在北京城裡四周密布，這種消息也知道不足為奇。

而且她都敢說這種話，那麼我問她的事情，她必然也不會推脫不知了。

「你說的這樁事，好辦。」我坐下來，飲了口茶：「雲香姑娘是痛快人，我也不與你繞圈子。這麗常在雖然與謀反有關，但應當對此一無所知，也並非十惡不赦之人，只是三件事。」

「娘娘儘管講。」她聽我這般說完，面上緊張的神色已然放鬆下來。

「第一，你與麗常在是什麼關係，我得知道其中的關節。」我道。

雲香將煙桿放了下來，端端正正的說道：「我與她同邊關而來，都是孤女，自小情同姐妹，她當日說被王爺買走高興得很，而我卻覺得其中有鬼，便一路追來了京城。您放心，雲香身後，並無什麼勢力與秘密。」

「第二，你將麗常在迎出來，必得一月內帶她離開京城，再也不會來。」

我說罷，雲香身子往後靠了一些：「原本是無妨的，只是……」

「只是什麼？」我問道。

「當初我為了留在京城，繼承了這個當鋪，一時半會，不好解散。」

她話中隨時當鋪，但實際指什麼，不言而明。

「至多兩個月。」我對她道：「有需要的我可以助你，再給你筆錢，讓你去江南置個宅子。」

雲香盈盈一笑：「那不必了，我與麗常在會出關去。」

她說罷，我亦點了點頭。

二人四目相對，保持著笑意，只等誰先開口。

待了半晌，終究是雲香點了點頭：「娘娘前來，問的是昱親王的事。」

「這是三件中最重要的一件。」我點頭道：「但你若是說了，後面的事，或許就難以保全自己了。」

「這種事情，雲香省得。但為了救人，總得做點什麼。」雲香說罷，站了起來，將煙桿又握在手裡，吐出了一層薄薄的煙。

過了一會兒，雲香問我：「宮中的事情，娘娘知道什麼程度了？」

「太醫院的葯多半有問題。」我說道。

雲香頷首：「太醫院管葯的姓佟佳，但與宮中如今的敏貴人無多大瓜葛。」

「但他也與昱親王有親，是么？」我問道。

「二人私下走得近，朝堂上隔得也不遠，但昱親王素善交際，二者有關也不是什麼秘密。」雲香道：「近來昱親王府邸風聲很緊，我什麼也打聽不著，不過有一樁舊事，娘娘或許感興趣。」

「什麼事，你說.」

「我聽聞當年宮中出過一樁事，犯事的人從古籍中做了一個百花膏，謀害子嗣。」

「這件事你也知道？」我微微笑了笑，倒也不覺驚訝。

雲香點點頭：「當年昱親王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素愛讀醫，不少書都是昱親王贈與她的。」

雲香話裡有話，頓了頓，又道：「而且，我聽說昱親王尤為喜歡一位祖輩。」

「誰？」

「多爾袞。」

多爾袞，睿親王。

為大清奠基的有功之臣，也是妄想謀朝篡位的佞臣。

回去的一路上，我腦海里都在盤旋多爾袞的經歷，昱親王有鬼，必定是想謀朝篡位，但為何偏偏對我說這多爾袞？

我仔細琢磨不明白，卻又不知如何對旁人講，卻聽得替我們引路回宮的江楓路在旁邊道：「娘娘，您可是在想多爾袞的往事？」

「怎麼，你有什麼見解？」

江楓路表情凝重：「若是其他人也罷，這多爾袞在太宗皇帝死後，見世祖年幼，孝庄太后寡母，便自封攝政王，起了臨朝攝政之意。」

江楓路又道：「若昱親王此舉是想當多爾袞，那還請娘娘多多關照養心殿吧。」

此話一出，我心慌意亂。

一回到宮中，便以想念為名往長春宮裡去，想與昭貴妃見一面，再去問皇上安，也怕突然往養心殿里沖打草驚蛇。

可沒成想，到了長春宮卻發現空無一人，整個宮殿里寂靜無聲，私下問去，才知道昭貴妃去了延禧宮榮嬪處一天還未回來。

我又令楊泰織心一道往延禧宮去，又怕到處亂竄驚了眾人，只得現在長春宮待一會兒，只見桌上放著一碗茶，宮女說是與我準備的，我便坐下來喝了。

待了一會兒，聽宮外有聲音，剛想去迎，卻見寧兒姐姐從宮外近來，她瞧見我，我瞧見她，都愣住了。

我正想著如何解釋來找昭貴妃，心下也為隱瞞寧兒姐姐而著急，卻看見她臉色有些蒼白的道：「蘭兒你怎麼在？快隨我去養心殿，皇上好像出事了。」

「什麼？」

我心下發慌，卻又覺得有些地方隱隱對上了，剛進養心殿的大門，就見太醫匆匆而來。此時四下無人，只有李德寶在旁邊著急的打轉。

「這是怎麼了？」我問道，太醫對我打了個千兒，連忙走了進去，我挑開帘子一看，皇上正躺在床上，氣色倒無不對的地方，只是覺得睡得有些太沉。

寧兒姐姐道：「今日晚上，皇上召我前來說話，一開始還好好的，後面便說睏倦，要上床休息。我扶皇上上床，他一會兒便倒下了，我覺得不對，便輕輕喊他，他卻怎麼也不醒，我心下著急，便讓李德寶叫了太醫，自己想去叫昭貴妃來看看，但見著你也好，你來看也差不多。」

我趕緊差人去叫昭貴妃，一邊又問道：「皇上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近來去了哪裡？」

李德寶急的快哭出來了：「皇上這陣子一直在養心殿，皇后薨逝，皇上是吃不下也睡不好，用的東西不多，太醫正一樁樁查著呢。」

「也不知是不是思慮過度……」寧兒姐姐皺緊了眉頭。

李德寶恍然一驚，抬頭道：「對了，奴才下午看見昱親王來過，皇上近日茶飯不思，昱親王好像送來了一盒富察福晉親手做的家鄉糕點，讓皇上略有安撫。」

「昱親王！」聽見這三個字，我的頭嗡的一聲炸開：「他送的東西在哪兒？可還找得到？」

寧兒姐姐見我這般焦急，也有些慌了：「好像……好像皇上吃完，昱親王便將食盒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