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這無趣的大團圓 5

蘇彤：「決定和這個人過下去就是因為他的那句：如果年輕女孩因為財富和中年富商在一起都能被人稱道模仿，那我們這種沒有轟轟烈烈只是因為習慣和安全感在一起的人又有何不可？想想也是，現在這種世態下多少伴侶夫妻是從年少的不顧一切沒有理智的愛情中一路走來的？其實許多人和我們一樣，最後都是找了一個可以一起心平氣和喝白開水的人。」

與蘇彤有革命友誼的不僅僅是安周，還有龐鈞。

四人一早就到工作室碰頭，為接見即將蒞臨的龐鈞的新客戶做準備工作。人來之前，龐鈞給他們說了許多這位方姓客戶的厲害之處，出身大家族，把控了好幾個家族公司，見識廣人脈強云云。

龐鈞天花亂墜的一番說辭后，安周和龐太太的志氣和情緒多少都被帶上來了。

但蘇彤有些遲疑。她在A市混了多年，B市又是她的老家，不記得有方姓的大家族。而且蘇彤爸媽退休后全副心思都早投資商，也不記得他們提過哪個公司老闆姓方的。

不過遲疑歸遲疑，表面功夫上不能掃龐鈞的興緻。

可惜這打臉來的太快。h到了約定時間對方並未出現。幾次電話后說是臨時有事耽擱了，現在已經在路上。

而一個多小時后，來的還不是客戶本人，而是他的助理和兩個「御廚」。搞了半天，這位一直和龐鈞在聯繫的方總是客戶家的總管。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大家族中的重要人物又怎麼會親自和他們這種小規模私人工作室聯繫。

然而比起人事，對方的要求更是少見：小點只需要設計稿和試吃樣品，主蛋糕在工作室完成後甲方自行領回家。

方總管也解釋了他們為何有這樣的要求：「這次是家宴，來得都是家裡人。老闆又很注重家庭私密性，所以不接受外人出現在家裡。所以最終的小點由我們自己的廚師來呈現，你們只需要提供設計方案和樣品。主蛋糕比較重要，我們的廚師的技藝有限，所以還是要麻煩專業人士來做，到時候我們會來提走。」

聽完客戶的要求，龐鈞一時沒了想法，一個眼神飄到安周那兒，又轉到蘇彤那兒。

蘇彤不知道怎麼回應龐鈞的求助，這種操作她也僅僅是N年前在望大師手底下掙外快時觸碰過，要真的談起來，她是沒經驗的。

這B市工作室成立后的第一單就是這種難度模式，蘇彤不曉得是該感激龐鈞對她的信任還是吐槽他盡職調查缺失。

哎算了，這就是定製的麻煩所在，奇特的要求永遠在下一位客戶嘴裡。即使第一單容易，也保不齊第二單。

沒得到蘇彤的回應，龐鈞硬著頭皮本著先做了再說的理念應下來了：「做肯定是能做的，只不過具體的細節還需多多商榷，方總今天來有待什麼材料做參考嗎？」

方總管聽言便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裡面是一些地形圖和房型圖……緊接著他又打開pad相冊，裡頭是一些照片，有花園，有宴客廳和廚房，以及網上搜來的西點成品照。

方總管的老闆有一場從下午兩點開始的中型家宴，所有吃食都在自家廚房完成，按客需要送到手裡，主蛋糕則是晚餐的壓軸。

這次西點的主題是綠色健康，迎合現在的開春季。原材料也是如此，對方提供了一份詳細到品牌產品型號的材料單，他們必須用列在這張單子上的原材料。

這次會面，兩邊談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過程中蘇彤有種身處項目招標現場的錯覺。

說實在她有點想拒絕，這種單子做起來太麻煩，還有不正當同業競爭的風險。但是龐鈞聽得那麼認真，龐太太幾次暗示他都置之不理。而安周又沒有給否定信號，最後甚至還點頭說他覺得可以一試。

蘇彤徹底認命，所以當龐鈞再次眼神示意她時，蘇彤便硬著頭皮去準備合同，至少在合同層面上規避掉她能想到的所有風險。

合同草稿出來，方總管大致掃了一眼卻沒提問題，只道是要拿回去給律師和老闆過目。

而正式簽訂合同那天便是安周提交設計稿的日子。屆時他們會支付五成款作為定金，待樣品確認后再支付剩餘的四成。留下一成在宴會結束后三天內到賬。

這樣的流程風險非常大。

如果對方心術不正，看到圖樣后表面上拒絕合作，私下裡卻拿著圖樣自己模仿或者再找別人做，那安周前期的設計當於白做工，甚至對方就是同行，打個幌子來免費抄襲。

而且由於無法實地考察宴會場地，最後成果到底好不好全是甲方一句話，要是甲方自己人出了什麼岔子賴到他們頭上，很難掰扯清楚。

但是，所有潛在風險和麻煩都抵不過人家出錢多。就像龐鈞說的：「只要出樣品和設計就能掙三十萬啊，成了就是大單。沒成，我們也不會有多少損失。就算他們白嫖安周的設計，那……西點其實也沒什麼好抄的對吧？」

安周配合地點點頭，給足了龐鈞面子。龐太太見狀也懶得再多說什麼，只好私下找蘇彤讓她多把把關。

所以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龐鈞硬是接這單的原因是出於顯示自己能力的意思，大概是為了鎮住比自己資歷申閱歷豐富的蘇彤。

回家路上，安周說：「我以為你會阻止他的，我看他老婆都快坐不住了。」

蘇彤心裡切了一聲：「我想，但我一個商務助理哪有資格去否定老闆的決定。我能做的就是事前提示風險，事中規避風險，事後拍他馬屁。」

蘇彤這個回答怨氣頗濃，惹得安周一陣低笑：「蘇彤，你有沒有覺得龐鈞有點像路東？」

安周這麼一提，倒真是有點像。

蘇彤：「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與他合夥做工作室的吧？」

安周搖搖頭：「是這兩個月才發覺得。你說這是不是一種緣分？」

蘇彤：「……緣分，我覺得更像是一種習慣，說明你就是喜歡和這樣的人合作。」

安周沒有反駁，也沒有附和，他笑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分鐘后，倒是蘇彤忍不住先開口：「反正我儘力調查一下方總管的老闆到底是什麼人，如果真的是同行，我們必須防即便你的設計毫無心意。」

蘇彤這麼說，安周放心地嗯了一聲。

兩人回到家時，蘇彤爸媽已經準備好晚飯。四個人像一家人似的吃飯嘮嗑還挺和諧。

這時候，蘇彤媽忽然說：「過幾天我那個瘸腳四表哥七十大壽，想請你倆做個蛋糕，你們看看有空嗎？」

安周接單接習慣了，開口就問：「有什麼要求嗎？」

蘇彤媽：「害，我們這代老年人對壽宴蛋糕哪會有要求，好吃好看就行，最多給他做兩個桃子上去意思意思。」

安周：「那沒問題，我當天早上做就行。」

這時蘇彤爸接上話：「那免費讓安周做嗎！你表哥也不意思一下給個紅包？」

她爸這話說的像是和親戚斤斤計較，但蘇彤品了品，立馬猜到二老的正真意圖。做蛋糕是假，把安周正式介紹給親戚做定他和蘇彤的關係才是真。

為了把他兩冗長無意義的雙簧掐死在火苗階段，蘇彤乾脆自己開口提議：「那就帶上我和安周一起去表舅的壽宴白吃白喝唄。」

真實意圖被提前曝光蘇彤爸媽一下卡在原狀不知說啥，只好愣愣看向安周。

蘇彤又故作強勢地反問他：「你不想去？」

安周被蘇彤一家三口唱的這出搞得哭笑不得，只能順從地點頭：「去去去，我很想去。」

有了這話，蘇彤爸媽稍稍放心下來。

夜裡回到安周家，小伙細細想了想，不安地問蘇彤：「你確定讓我出席你家的家宴？萬一……」

蘇彤打斷安周：「沒有萬一。我說你連今天那種客戶都不怕還怕我們家親戚？」

安周：「……我那是怕你家親戚嗎？」

蘇彤：「那你怕什麼？」

安周：「……明知故問。」

看吧，之前她對這段關係猶豫的時候，安周表現出來的是你愛不愛我都不影響我在你身邊的淡定和堅定，可一轉頭到了這件事情上他也猶豫了。

蘇彤不曉得說他什麼好，罷了，人各有各的考量，還是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