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8 行禮
你不知道他會死吧?是不知道他會死才把他送進去吧?」像是想確認什麼似的,悠然的聲線從顫抖變成嗚咽。
長樂掩下眸中哀傷,回答得依舊斬釘截鐵:「不,我知道。」
「可……可他明明那麼喜歡公主,他明明那麼……為什麼一定要死呢?」悠然情緒幾近崩潰。
那個傢伙,從小就老老實實地跟著永嘉長公主四處奔走,任勞任怨。
怎麼會死呢?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定要用死來當作終點?
長樂輕輕扶住了她的肩膀。
「他明明事事都為公主著想,為什麼會落得這麼個結局?」悠然壓抑了這麼多日的悲傷,似乎都在此刻一併迸發了出來。
長樂抱了抱她,安撫似的拍了怕她的背,輕聲道:「因為……大家所自以為的好意,可能對當事人來說,是砒霜也不一定啊……」
悠然放聲大哭。
……
兩日後便收到了長樂的書信,說是謝謝自己找徐家做的一切。
顧南琴微微笑了下,卻忽然看見了書信背面畫著一個小小的記號。
這是自己和長樂小時候相伴玩耍之時,互相約定的暗號。
顧南琴捏著書信的手微微一緊。
這時候,冬溫忽然前來:「主子,朝堂那邊有人提出了另立監察一事。」
「為了那個失竊案?」顧南琴眼珠子轉了轉,「誰提的?」
失竊案鬧了這麼久,又在江璃的刻意隱瞞下截去了長樂玉佩的事兒,所以現在有人提出另立監察人員,也算是正常。
可關鍵在於,是誰提的。
冬溫拱了拱手:「岑尚書。」
「嗯,知道了。」顧南琴輕輕鬆了口氣。
江璃和這事兒有些牽連,再加上自己和他近日走得頗近,若是由他提出,只怕髒水又得轉而潑到他的頭上。
還好,還好是別人。
可又覺得哪兒不對。
江璃做事向來謹慎,怎麼會把自己置於如此被動的境地?還非得等著尚書大人說話?
可現在這狀態,一步一步,掐得極緊,沒有任何疏漏之處,無論是江璃還是自己、亦或是長樂,都未曾被牽扯其中,反而更讓人覺得蹊蹺。
這種撇得乾乾淨淨的手筆,忽然讓顧南琴心內一涼。
卧槽,這尚書大人該不會也是按著江璃的計劃行事的吧?
……
左等右等,沒繼續等來江璃的消息,反而是等來了欒經義說自己母親要見自己的消息。
別說顧南琴嘴角抽抽,就連盈袖和清綺也驚訝壞了。
「主子不是說有和離書么?不都已經打算跟他們劃清界限了,怎麼還要見您?」
「是啊,聽說欒大太太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呢,都說她護子心切,常常會做些過度的事兒呢。」
顧南琴忽然來了興趣:「什麼樣過度的事兒?」
「欒大人小時候不是長得好看嘛,就常常有些小姑娘們遞些書信啊、香囊啊什麼的,後來被欒大太太聽聞,氣得將他罰跪在門前整整一天,還重新給他請了教習先生,再不許他隨意出門。」清綺耐心說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聽聞,顧南琴則是看向她的目光越來越溫和。
她幫自己留心過這麼多的事啊……
抱怨歸抱怨,這場見面,還是避無可避的。
顧南琴臨出宮前,還特意詢問過小皇帝這兩天的狀況。
「還是沒什麼好轉,說是咳嗽一直好不了,又不敢跟公主見面,說是怕感染了病氣。」盈袖捏著帕子道。
顧南琴點了點頭,這才帶著紫璞出了門。
欒經義也算是了解顧南琴了,知道她不怎麼有錢,還特意弄了輛馬車在宮外等著。
顧南琴唇角扯了扯,也立馬明白了此刻自己在欒經義心中的印象——窮鬼。
馬車行駛的平穩,顧南琴在車上也沒多少上次那種驚訝的感覺。
依舊是小榻、小桌、文房四寶。
從剛剛清綺的話語中來看,只怕這次欒府之行,該是有些困難的吧。
顧南琴輕輕扯下了面上的白巾,露出了三道森森傷疤。
借著車上的銅鏡,顧南琴略有所思地摸了摸這三道疤痕。
其實,這傷痕,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護身符呢。
「公主,到了。」車夫恭敬道。
紫璞扶著顧南琴下車,來到欒府門前。
門外冷冷清清,還是個側門。
顧南琴瞬間明白了欒大太太的意思——既然是未過門的媳婦兒,先從側門入吧。
顧南琴捏了捏額心。
這些貴婦人們,實在是有些太閑了啊。
但顧南琴還是邁步而入,正好見著了正從不遠處往這兒趕來的欒經義。
「抱歉,公主。」一句道歉,算是說明了自己本不知道公主會被安排到側門進入的事實。欒經義拱手而禮。
顧南琴笑道:「沒關係。」
欒經義的視線在她面容上稍停頓了會兒,便道:「家母已經在廳內候著了,公主請這邊走。」
顧南琴:「好啊。」
而這側門,才是第一道關卡而已。
顧南琴才邁步進了接客廳,便見著了第二道關卡。
欒大太太不在。
欒經義怔了怔,似乎木魚腦袋也想清了這其中道道,有些不好意思道:「家母可能臨時有事,還望公主海涵。」
「好啊。」顧南琴依舊沒什麼反應,甚至也沒有絲毫不悅之色。
欒經義有些微赧。
顧南琴坐下安靜喝茶,一杯一杯下肚,又吃了好些點心。
廳里的氣氛已經越發古怪起來,旁邊站著的丫鬟、小廝們也開始有些尷尬之色。
直到一個多時辰過後,方寧,也就是欒大太太,才踏門而入:「喲?公主來啦,瞧我這記性,剛剛忙著給經義綉香囊呢,竟把您晾著這許久。」
顧南琴神色未變:「欒大太太安好。」
眼見著對方並沒有要行禮的意思,方寧臉色已經開始有所變化。
欒經義眼疾手快地扶她坐下,又在她耳邊道:「這是長公主,有封號的,她不需行禮。」
方寧面色有些青。這還沒過門兒呢,竟連禮數都不講,果真如傳言那般跋扈。
顧南琴則是毫不在意地笑道:「不知道今日欒大太太叫本公主來,究竟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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