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瘋子
我是一個瘋子。
他們都說我是一個瘋子，所以我是一個瘋子。
我在雨後的爛泥路上玩兒泥巴，我把泥巴捏成過路人的模樣。有人因此罵我，我一怒之下，暗地裡捏碎了泥人。
不久以後，罵我的人都死了。
於是，我發現了我有這樣的能力，並且只有罵了我的人才會有效果。
我的這種能力被有心人知道了，有人花大價錢收買我去殺人。
我是誰?
我是一個瘋子。
所以我答應了這樣的要求。
條件是我可以殺人，但是買方必須完成我的要求，無論困難與否。
那人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答應。
我說我想要一個蛋撻作為報酬。他明顯驚了一下，再三確認令我有些不耐煩，最後他悻悻然地買了個蛋撻給我。
原來蛋撻是這種滋味。
上一個被我殺死的人天天都吃蛋撻，整個人胖的像頭豬，整日油光滿面，卻還不放棄吃蛋撻。於是我想嘗試一下蛋撻是什麼滋味。
味道也不怎麼樣(-o-)／。
要殺人，必須先捏好泥人，然後讓對方罵我，這時候我只要輕輕捏碎泥人，對方就會死於非命。
不出意料之外，我成功的殺死了對方。
他死的很慘，腸子都從肚皮里翻出來了，紅色的血漿伴隨著肚子里的污穢，噴得老遠。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畫面。
一般那些人意外身亡，是不會死在我面前的。然而這一次，這個人死在離我不足一米遠的地方。
我臉上掛著一抹血，蕩漾著詭異的笑。渾身酥癢，妙不可言。
於是我在暗道上出名了。
越來越多的人找我殺人，我提出一個又一個要求。
有時候要一隻美國白宮放出來的火雞的肉，有時候要南極的活企鵝，或者是滿屋子的玫瑰花。
他們很驚訝於我不要錢。
確實，我不收錢。
我是瘋子，瘋子拿著錢幹什麼？隨便撒來耍嗎？
忽然有一天，警察上門了。他們說我和很多人的死有關，作為犯罪嫌疑人，我進了警察局。
他們很奇怪，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回答了，但是他們居然叫我嚴肅點。
我可以保持沉默，但是我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姓名，年齡，工作，工作了幾年?」
「不知道，不知道，工作?我不知道……工作是什麼？」我問
「嚴肅點!」
「你靠什麼吃飯的?這就是你的工作。」
「殺人，我殺人之後就會有飯吃。」我說。
警察們喜出望外。沒想到嫌疑人這般上道兒，這倒是省了不少事兒。
「怎麼殺的?」
「我涅泥巴，把泥娃娃戳碎了，就殺了。他們喜歡看我戳泥巴，所以我靠這個吃飯。」
「嚴肅點……」這等荒謬的說法，深受馬克思影響的警察們完全不相信。
「嘿嘿嘿……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咧嘴笑。
可是他們依舊不信，於是拘留了我幾天之後，就把我放回去了。估計是這樣的事情足夠匪夷所思，而且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我殺了人，才放我走的。
我本來不想走，拘留所裡面有現成的飯菜，雖然不太好吃，但是比翻垃圾桶好多了。
又有人來找我殺人。
我自然是同意。
這件事對我來說真是太簡單了，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對方又死在了我面前，比之前那個更慘。我與他因為誰先上公交車而爭執，結果誰也沒上車。他罵了我一句，我心裡高興，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仍是憤恨。
手悄悄的伸進口袋，輕輕一捏。
還沒走遠的公交車與一輛失事大卡車迎面裝上，一個輪胎彈出來，將我面前的人砸了個粉碎。
這一次我滿身是血。
於是，我又進了警察局。
我笑著打招呼：「你們好。」
那警察白了我一眼：「姓名，年齡，工作……」
「我叫瘋子，年齡不知道，工作，殺人，混口飯吃。」
「好好說話。」警察眉頭夾緊。
我又被拘留了，他們將這些年與我有關的死人都找了出來，足足有三千四百六十八人。
可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知道我如何殺了人，那些死人生前只是罵了我一句而已。
於是我又被放了出來。
剛出了拘留所，迎面一個大棒槌砸在我頭上。我不出意外的昏了過去，旋即被拖上了一輛麵包車。
頭上的鈍痛令我清醒，我晃悠悠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被隨意的擱置在一個石板檯子上。一股血腥之氣從石板上傳來，我胃裡一陣翻滾，終於忍不住翻身跌在地上嘔吐起來。
四周很黑，唯一的光亮是很高牆上頭都塞不進去的紗窗格子傳來的。
牆上掛著各式鐵鉤子以及殺豬刀。
這是一個屠宰場。
我甩了甩腦袋，去尋找四周的泥土，發現到處都是水泥，沒有泥我可能會被別人殺死。
等等，我是一個瘋子。
所以……我是一個瘋子，我要瘋給人看。突然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
他們沒有綁著我，是給了我機會發瘋。
牆上的殺豬刀是我的武器。
我迅速取下牆上的各式「武器」，綁在身上。
忽然，我回憶起電視里的各種英雄俠客形象。於是我手腳和腰部都綁上了刀子，站在石板台上，做了個英雄的姿勢往下一躍。
我本來想一刀挑斷鎖門的鎖，只是沒想到門根本沒關。
外面是一個市場，啥都有賣，熱鬧得很。
他們看到我，驚叫著四處逃竄。
他們怕我，為什麼?
我一步步走出去，走到大街上。方才還如螞蟻搬家似的車輛頓時秩序混亂，團團亂竄。
我就這樣看著連環車禍發生。
到處都是爆炸聲。
我的超能力已經這般厲害了嗎？真是開心吶。到處都是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音。我揮舞著殺豬刀，在街上跑。
他們沒時間管我這個瘋子，所以我肆無忌憚。
有太多人罵人了，他們罵的就是我這個罪魁禍首，於是我開心的坐在湖邊捏泥人，然後一個一個戳碎。
「是世界末日了嗎？啊啊啊。」
對呀，我就是你們的末日。
我忽然覺得呼吸困難，精神撕扯似的痛。我掙扎著，掙扎著窒息了。
嘿嘿嘿。
我是一個瘋子，因為他們都說是瘋子，所以我被關進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