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底的兵 第一章 豬一樣的隊友

「噠噠噠噠……」

「突突突突……」

此起彼伏的槍聲在耳邊回蕩，似乎這是一場不會結束的戰爭。

滿目蒼夷的廢墟上，炮火在瀰漫，硝煙變成了天上的雲朵。

「轟」的一聲巨響，在大地上炸開一道缺口，同時也將這一切暫時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給我後退！我只說一遍，不然我殺了人質！」

廢墟上，幾個恐怖分子挾持了一個孕婦，威脅著緊追不捨的士兵，架在脖子上的軍刀又按下幾分，隱隱約約的鮮血冒出，染紅了刀刃。

「救我……士兵大哥你們別亂來……我的小孩……」孕婦哭紅了雙眼，她全身顫抖，苦苦哀求著。

「對了，對了，好好求求眼前這群人，你和小孩的性命就在他們手上。」

士兵領隊舉手示意，所有人立刻停下，眼睛仍舊死死盯著，槍口對準敵人。

「我們已經停下，請保證人質的安全。」

恐怖分子不屑地瞥了一眼人質，之後掃視著前方的士兵，露出了譏笑的表情。

「你們已經沒有退路，放下人質投降吧！我警告你們，別再傷害人質，否則你們面臨的只有一個結果。」

「死嗎？哈哈哈哈……你以為我們會怕死？」

雙方對峙僵持著，都沒有輕易讓步。

「老大，前面的房子已經檢查完畢，絕對安全。」

「走！」

恐怖分子一邊挾持著人質，一邊小心翼翼的後退，額頭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滑過帶著一條鮮明刀疤的上眼皮，緩緩滲入雙眼，視線開始模糊，但也不敢伸手擦拭，只能眯縫著眼睛，堅持到最後安全的一刻。

安全進入后，恐怖分子將人質綁在凳子上，兩個人負責警戒，其餘的人商討著逃跑計劃，現在他們正處於華西的憑陽市，與革新共和國的鷹山接壤，素有「祖國南大門之稱」。

「該死的，我們的計劃全部暴露了！」

「現在必須馬上撤離。」

「在鷹山將會有人接應，只要成功抵達，我們就能夠擺脫危險。」

「外面的人給我聽著，人可以不殺，但是——我們需要一輛軍車，並且保證成功撤離。」

這句話在士兵中炸開了鍋，對於這個不合理的要求，每個人都表示出極大的不滿和反對，憤怒躍然浮現在他們臉上。

「連長，絕對不能答應，這等於是放虎歸山。」

「他們殺害了我們這麼多兄弟，這筆賬必須算清楚。」

「你們都給我安靜點！」被稱為連長的那個人，厲聲說道，制止了士兵無休止的議論。

他焦急地踱著步，思考著事情的各種可能性。

「我只給你們三分鐘的時間考慮，否則你們等著給人質收屍。」說完后恐怖分子重重把門關上。

陰暗處，幾個人在密切地觀察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更不知道究竟潛伏了多長的時間，就像影子一樣，時刻隱藏在暗處。

他們是華夏最神秘的作戰部隊——龍焱特種部隊，也被外界稱為影子特種部隊。

此刻，他們正在執行一個殲滅與救援任務。

楊凡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長期保持同樣的姿勢，肌肉傳來陣陣的酸痛感，他的思緒混亂，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縈繞在腦海。

「搞什麼飛機，我只是一名預備兵，為什麼這麼艱險的任務會落到我的頭上？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我的天呀……」

不容他多想，話筒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那是來自作戰小分隊隊長的提示，彙報著屋子內的真實情況。

「建築為一層結構，長約14米，寬約8米，只有前門一個入口，但已經被敵人控制，牆體為鋼筋混泥土，左側有一個可容通過的空窗……」

「建築內共有恐怖分子五人，三人在門后聚集，左側窗后一人在來回走動警戒，一人守在人質身旁，他們手持的武器分別是M4卡賓槍，T-5000狙擊步槍還有……」

楊凡用手抹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心不由得一緊。

「現在，我來安排接下來的作戰任務——投擲閃光彈的同時，所有人開始行動，張廣順負責正面佯攻，錢培炸掉右側牆壁，周凌找到狙擊點擊斃窗后的哨兵，朱天礫趁機越窗進入建築內，負責門后三人。楊凡，尋找機會，必須在保證人質安全的情況下，幹掉他身旁的恐怖分子。」

「周凌，窗邊哨兵是否能有效命中！」

「百分百，完畢！」

「記住！為了保證人質的安全，在稍後的行動中必須第一時間順利抹殺敵人，不給對方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明白了嗎！」

「周凌明白！」

「張廣順明白！」

「錢培明白！」

「朱天礫明白！」

「楊凡……明白……」

四周一片寂靜，楊凡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劇烈跳動著，他重重地深呼吸，似乎要窒息的感覺。

「外面的人給我聽著，還剩一分鐘！」

恐怖分子的提醒就像是最後發起衝鋒的口號，催促著特種兵的行動。

「三！」

來了來了……楊凡手心冒汗，緊緊握住軍刀。

「二！」

他瞪大雙眼，腦袋一片空白。

「一！」

「掛雷！」

一聲令下，廢墟中驀然掠過幾道黑影，同時建築內被刺眼的白光籠罩，傳出了恐怖分子急躁的咒罵聲。

「是閃光彈！」

「靠！看緊人質！」

「看不清，什麼都看不清！」

「是正面襲擊！打！」

「不！炸牆了！打牆后的！」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各種槍聲、爆炸聲早已瀰漫開來，窗后的哨兵應聲倒下，大門遭受了一連串的掃射，而右側的牆壁被瞬時炸開，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猛然而至，但不知什麼緣故，正手腳並用艱難的翻過空窗……

「腳卡住了……」

好不容易掙脫的楊凡，終於抵達室內，雖然此刻內心的恐慌依舊活躍，但腦海中卻開始湧現一個念頭——消滅敵人。根據隊長的安排，他的目標鎖定在人質身旁的恐怖分子。

以往訓練時，有一門課程專門講到解決哨兵的技巧，刺殺敵人時，要從下向上刺入對方後背，因為這樣能夠避過肋骨，直接刺入肺部，讓敵人無法反抗，更來不及發出慘叫的聲音。

「從下向上，一招致命」，楊凡不停在心裡念叨著，猶豫片刻后，手持軍刀，狠狠地刺向對方。

刀，停留在半空中，在刺入敵人身體的前一刻戛然而止。

「嘣！」

冷不防的一聲槍響，在他耳邊響起，刺痛著他的耳膜，人質應聲倒下，沒有掙扎和慘叫，直接死亡。

「死了……人質死了……」

震驚過後，楊凡意識到任務還需繼續完成，必須消滅敵人！他朝著對方沖了過去，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對方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大門被推開，小分隊隊長袁大飛走了進來，嚴肅地宣布：「演習失敗！」

屋子裡的特種兵無不大眼瞪小眼，看著死去的恐怖分子一個個爬起，打鬥中的兩個人也同時停下動作，對方一把推開了楊凡，一臉的不開心。

我去！？提心弔膽了這麼久，竟然只是演習？

一臉懵逼的楊凡，撿起地上的軍刀，輕輕一按便縮了進去……他看了看所謂的恐怖分子，再看看死去的人質……發現她已經坐了起來，怒目圓睜。

不過這樣也好……他心裡慶幸道。

「奶奶的，演個戲，你們把我都划傷了。」孕婦人質一邊氣憤地說著，一邊把塞在肚子的枕頭扔了出去，甩到楊凡的臉上。

袁大飛走過去，拍拍對方肩膀，「沈婕大妹子，這不是為了情景發展需要，要求逼真嘛。」

「逼真就算了，我特么犧牲這麼大，又裝孕婦又裝人質，最後任務還是失敗，我還不是被一槍斃了。」

「你這算什麼，我還被揍了一頓。」剛和楊凡過了幾招的人，摸著臉上的淤青，憤憤說道。

袁大飛賠著笑臉說道：「意外，這絕對是意外！」

名叫沈婕的妹子，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開槍的人，「湯瀟，你到底是不是提前開槍了？」

「提前個球，說好了閃光彈爆炸后五秒后才能行動，我都快數到十，這個小子才慢吞吞地衝過來！」

現場陷入一陣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一個人身上，也就是導致任務失敗的人——楊凡。

「小子你報上名來，老娘我絕饒不了你，要是真實發生的事件，我特么早就下去見閻王爺了。」

楊凡獃獃地看著對方，說不出話，也不敢答話，犯錯后的態度還算比較誠懇。

「你就別和他計較了，他叫楊凡。」袁大飛走出來打圓場道，「非常感謝各位今天的傾情演出。」

說完他敬了一個禮，表示感謝。

「算了算了，散了吧。」

沈婕走到楊凡的旁邊，輕輕地踢了一腳，俯視著說道：「記住了，今天你欠我一條命，日後找機會好好報答我。」

「我……」楊凡感覺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莫名其妙地就欠了別人一條命。

演員全部離場后，房間內只剩下五個特種兵。

「我再次宣布，本次任務失敗！共殲敵四人，同時人質被殺。所有人接受懲罰，負重二十公斤跑十公里。」

袁大飛朝著楊凡走過來，伸手拉起了他，語重心長地說：「楊凡……你這樣的表現……恐怕要面臨著被淘汰的風險，你自己好好加油吧。」

淘汰嗎……或許是最好的結局。畢竟，這魔鬼般的隊伍，根本不是他所能適應，多少個月過去，他依舊是風雨不改的墊底那個兵。

在隊長離開的身後，是一陣陣有意放大的嘆息聲。

「唉……真的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楊凡啊，怎麼你這種人也能進入龍焱特種隊，這可是恥辱啊……」

「為什麼每次失敗的都是你，為什麼每次連累的都是我們，多麼痛的領悟……」

對於這些不痛不癢的嘲諷，楊凡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當一回事。

周凌是最後離開的人，他是楊凡的高中同學，只是微微抬頭瞅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了句「白痴」便走了出去。

為什麼我這種人也能進入特種部隊？楊凡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佇立在原地，望著周凌遠去的背影，想起了成為特種兵前的點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