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底的兵 第十三章 爸爸
「轟隆轟隆……」
爆炸聲響起,楊凡的意識中斷,世界一片黑暗。
他發現自己身體變得輕飄飄的,正淪陷在無盡的黑暗中,只有他一個,看不到任何的光,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甚至連時間的流動也靜止了。
「你想活著嗎?」一個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縹緲而空曠。
「什麼,什麼?我不是好好地活著嗎?」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難道說闖過失敗,命喪遊戲中?
「你想活著嗎?」
清醒過來的楊凡,努力地掙扎著,揮動著手腳,扑打在空氣中,此刻的他,對於生的渴望是那麼得強烈,他沒有考慮,脫口而出,「我想!我想!」
「那你必須得先成為魂斗羅。」
為什麼又是魂斗羅……平平凡凡不好嗎?
在他看來,戰爭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只會導致生靈塗炭,家破人亡。和平,才應該是每個人的追求。他支支吾吾的,沒有作答。
「請說出你的答案。」
這完全就是個不平等條約,沒有商量的餘地,可是……為了活下去,總要學會低頭,他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我願意。」
「哈哈哈哈哈……」笑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似乎就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下一秒,楊凡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被使勁地撞了一下,他整個人驚醒過來,看到磚頭在俯身注視著自己,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恍然大悟的他,一把抓過BB機,威脅著說,「是不是你搞的鬼!」
「咳咳咳……你先別激動……我呼……吸……」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隨後他鬆開了手。
「我這不跟你開個小玩笑,為了慶祝你闖關成功,況且以我們的革命友誼,這些……」
聽著磚頭滔滔不絕的闡述,楊凡檢查著自己的身體,發現衣服換回了熟悉的軍裝,而之前所受的傷,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掐了下自己,有痛覺。
終於活過來了!
他環顧四周,伸展著四肢,盡情感受著來自現實世界的擁抱,只不過……
「我去!這特么的到底是什麼地方!?」
然而磚頭彷彿預感到殺氣的來臨,提前逃到安全區域。
「你是不是又把我帶入了什麼遊戲!?」他的雙眸燃起了大火,打量著不遠處的罪魁禍首。
「天地為證,日月可鑒,這回真不是在遊戲中。」
只見此地四面高山環繞,就像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沒有任何人類的氣息,顯得空曠而寂寥,零星的植物點綴在這片不毛之地,帶來少許生機。
在不遠處,有一個巨坑,巨大到似乎看不到盡頭……
楊凡低著頭來回不停走動,嘴裡不知道念叨著什麼,他慢慢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記憶中彷彿留下過此地的畫面,但非常模糊,一時半會難以想起,只記得……
「爸爸,爸爸,你要帶我去哪?」小男孩眨巴著大眼睛,抬起頭問道。
中年男子歪著頭思考片刻,蹲下身子說:「嗯——小凡喜歡探險嗎?」
「喜歡!喜歡!我最喜歡了!」
「但是,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小凡一定要好好保密,連媽媽都不能告訴,知道嗎?」
小男孩爽快地點了點頭,伸手小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那是一段漫長的旅途,歷經火車、大巴、牛拉車等各種交通方式,最後終於無路可走,只能一步步踩過泥濘,翻越高山,不可不說艱辛險阻。
「小凡,累不?」
「不累。」小男孩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對於一心想著探險的他來說,這是個極度有趣的體驗。
翻過高山後,他們來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山谷,小男孩興奮地奔跑著,跳躍著,馳騁在這片屬於他的探險寶地,每一塊石頭,每一株植物都成為他觀察的對象,帶給他不一樣的快樂。
「爸爸,你看!那邊有一個好大好大的大坑!」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看向孩子。
「我要打敗它!」小男孩指著前方,神情堅定,鬥志昂揚的說。他總喜歡挑戰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得到允許后,毫不猶豫地邁開腿,繞著看不到盡頭的大坑跑了起來。
「呼——呼——」他弓著腰,低著頭,雙手撐著膝蓋,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急促,小臉早已憋得通紅,但臉上還是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小凡記住,你要做個真正的男子漢。」
「呼——只要……只要爸爸在,我一定行!」
中年男子目光深邃地凝望著巨坑,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他撫摸著小男孩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小凡,你知道嗎,這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基地,決定著我國的未來。」
楊凡終於想起來了,關於那個男人,關於這個地方,關於那十幾年前發生的往事,一切還歷歷在目……
當時他不懂那些話的意思,直到現在,他也還是不懂,這所謂的秘密基地,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BB機、遊戲機、秘密基地,這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個男人扯上了說不清的關係,他始終被蒙在鼓裡,而始作俑者,無疑就是他那不知所蹤的爸爸!
「你為什麼要帶我到這個地方?」他轉向BB機,也許這塊磚頭能夠解答自己多年來的疑惑。
「因為,這個地方在呼喚你。」
「你放屁!你必須告訴我,這所謂的秘密基地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是個能讓你變得更強的地方。」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我爸他又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你們都是被選中的戰士。」
呵呵……選中的戰士?楊凡沉默著,他不知道那個男人算不算得上戰士,但他無比清楚的是,自己根本不配稱為戰士。
「他,還活著嗎?」
「他還活著。」
「他在哪?」
「他在做著他應該做的事情。」
楊凡輕蔑一笑,應該做的事情?難道照顧自己的家庭不是應該做的事情嗎?為了所謂的大項目,就可以義無反顧地拋下我和媽媽這麼多年嗎?
「我怎麼才能找到他?」
「當你成為真正的戰士的時候。」
「真正的戰士?」他重複著這幾個字,瞪大的雙眼,布滿血絲,雙拳不由得握緊。
自從那個男人離開后,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只需要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他苦苦等待了十多年。
楊凡沒有繼續問下去,只要知道那個男人是生是死,便已足夠,因為他已經有了努力的方向,他需要找到自己的答案。
磚頭飛近了些,試探性問道:「你喜歡探險嗎?」
「不喜歡!」沒有猶豫,楊凡明確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早已不是小時候的自己。
「你不想下去看看嗎?看看他到底在堅持著什麼?」
「我……」
沒等他說完,磚頭已經往大坑方向飛去。
「艹!你等等我!」無奈之下,楊凡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坑底與地面寸草不生的情況截然相反,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花草樹木,更有溪流慢慢流淌,彷彿一個世外桃源般,與世隔絕。
「下去吧。」
他望了望幾十多米高的深坑,又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磚頭,非常嚴肅地說:「下去?你確定你不是在逗我?跳下去嗎?」
「難道你看不到你的腳下有一條繩子嗎?」
「哦。」他低頭一看,確實有一條粗繩沿著峭壁直達底部,「可是……這穩固嗎?我不想再死一遍了。」
「問題超綱,無法作答。」回答完它就先飛一步,朝著坑底而去。
「別讓我捉到你,非摔了你不可!」
楊凡看著幾十米的高度,回想起以往在部隊訓練中,常常因為害怕而舉步不前,然而現在似乎這種內心的恐慌消失了,他平靜地站在邊緣的地方。
「你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底下傳來磚頭的吶喊聲。
「喊什麼喊,閉上你的嘴巴。」他雙手抓緊繩子,動作熟練的開始下滑,沒一會兒就順利抵達坑底。
穿梭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早就迷失了方向,更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裡,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磚頭身後。
「喂,磚頭,你搞錯了吧,這種地方怎麼可能……?」
「你跟緊就好。」
不知不覺中,已經走過羊腸小道,又踩著碎石跨過小溪,進入黑黢黢的叢林帶,完全淹沒了前行的道路;隨後逐漸變得稀疏,眼前是一片空曠的開闊地。
真可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建築物,如同一個橢圓形的雞蛋,橫卧在山間,光可鑒人的外壁,閃爍著萬丈陽光,就像一個完美的藝術品隱藏在這個巨坑中,顯得如此突兀。
楊凡愣在原地,說不出話,腦袋一片混亂。
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建個雞蛋在這?而且看這工藝,非一般建築師所能勝任,甚至可以說,整個世界都找不到幾個能夠勝任這份工作的人。
那,到底是誰?又是為了什麼?
「這,就是秘密基地?」
磚頭清了清喉嚨,「對!這就是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