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底的兵 第四章 逃兵
腦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身體的疼痛感不時地傳來，迷迷糊糊的楊凡，看到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還有身上白色的病人服，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送進了醫院。
意識的終點，停留在訓練場，他被打到昏迷的那一幕……
「你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如果沒有大礙，就回去軍隊繼續訓練。」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門口，下達著意圖明顯的驅逐令。
對於特種兵，似乎沒有人會流露出寬容的態度。
楊凡看了看那個人，沒有答話，只是強忍著痛楚站起來，朝著門口一步一步走去。
也許，特種兵的征程，到這該結束了吧？
想著想著，他露出了釋然的微笑，自言自語地說著話。
「我不玩了，不陪你們這群瘋子瘋下去，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這苦逼的生活我已經厭倦了，沒完沒了的訓練，還有那些像蒼蠅般嗡嗡嗡叫的嘲諷，還有……明天就和你們全部說再見，想想都讓人感到愉悅。」
他的笑容更加泛濫，開心得就像個兩百斤的胖子。
從小到大，朋友對楊凡的評價不外乎兩個字：心大。
沒心沒肺的活著，從來不會讓煩惱困擾著自己，他經常告訴自己說：關於明天的事，後天自然就知道了，沒必要杞人憂天。所以當初即便高考失利，他也只是一笑而過。
但這並不代表楊凡是一個輕易言敗的人，當初之所以能夠進入特種部隊，雖然有運氣成分，但絕不能忽略掉他的堅持，即便遇到最困難的挑戰也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放棄。
他的原則是：在哪裡跌倒，就試著爬起來；如果再跌倒，那就再次爬起來；一直爬到這件事失去價值，這個時候就安然地躺在那個地方，管他地球怎麼轉。
此時此刻，對於他來說，特種兵的生活，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
正所謂，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雖然當逃兵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楊凡不在乎，他有極強的自我安慰功能，懂得告訴自己說：「努力過，就是完美的歷程，就不會留下任何的遺憾。」
就這樣，他爽快地做出決定，回到寢室后當即拿著紙和筆，洋洋洒洒地寫完了離隊申請書，並且不忘在末尾處簽上自己的名字。
一切完成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報告！請問大隊長在嗎？」
「大隊長有事外出，你有什麼需要彙報。」
楊凡把手中的離隊申請書遞上，「請把此信轉交給大隊長。」
「收到！」
他深深地吁了口氣，總算把該走的程序都走完了，現在只要等待最後的批准。
儲物室里，楊凡提前收拾著自己的行李，無意中翻出了一款年代久遠的任天堂掌上遊戲機，這是他老爸留下來的，久遠到沒有匹配的遊戲盤，也不可以上網，只有一款《泡泡龍》遊戲。
儘管如此，多得這部掌機的存在，才讓他的軍隊生活有了少許的樂趣，成為他在鬱悶中唯一的消遣。
眾所周知，《泡泡龍》是一個休閒遊戲，越玩到後面，為了增加遊戲的難度，泡泡的下降速度將會變得越來越快，即便如此，對於楊凡來說，他總能輕易過關，一次次刷新自己的最高紀錄，每次結束遊戲都是他主動放棄，而不是失敗。
一時手癢，他便席地而坐，再次向自己的記錄發出挑戰。
「怎麼，楊凡你還有心情玩那個弱智遊戲？」
「前幾天被打得還不夠痛快？」
「哈哈哈哈……」
推門進來的是楊凡的小分隊隊友，人稱「作踐三人組」——張廣順，錢培和朱天礫，一直以來，三個人都是以踐踏弱者為樂，而主要的受害者，非他莫屬。當然另外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被坑的不少，怨言很多。
他完全沉浸在遊戲中，對那幾個人的嘲諷根本不為所動。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會主動申請離隊，不至於到最後自找羞辱。」
「長痛不如短痛，畢竟你的水平極限就這樣，再堅持也只是浪費時間。」
「人要臉，樹要皮，你還是趕緊收拾東西滾蛋吧，給自己留點面子。」
「……」
三個人說著各種難聽的話，用盡一切方法踐踏對方，但成效甚微，他們對於這種被無視感到憤怒，用力地推了一把楊凡，制止了他的玩遊戲行為。
眼看著破紀錄在望，卻被強行制止，楊凡抬頭怒視著他們，譏諷地反駁道：「你們還有完沒完，像個三八一樣。」
「你被揍得還不夠是吧？這麼有本事，還敢反駁？」
「難道你們沒聽過，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嗎？你們……」
還沒等他說完，雨點般的拳頭無情落下，儘管努力反抗，但無奈還是被暴揍一頓，尚未復原的舊傷再次遭受擊打，刺痛感一陣陣襲來，疼得他不得不咬著牙才防止叫出聲。
「找打！」錢培不屑地說。
「打你這種菜雞我都覺得降低自己的身份。」
他們三個人相視一笑，露出了滿意的神情，心中的不快總算得到了釋放。
楊凡也笑了，用輕鬆的口吻說道：「很開心是吧，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已經遞交了離隊申請書，明天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用再見到你們這群混蛋。」
雖然被罵混蛋，但這次他們都沒有生氣，而是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就像中了彩票一樣，情緒難以自控。
三個人沖了出去，重重地摔上門，在室內依舊能夠聽到他們的吶喊聲「重大喜事宣布，重大喜事宣布，楊凡正式申請……」
四周重歸寂靜，再次剩下楊凡一個人，他開始幻想離隊后的生活，腦補著一系列必須體驗的娛樂活動。
「菜雞，你這就認輸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誰，誰在說話？」
沒有人應答。
楊凡抬頭環顧四周，空蕩蕩的房間，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他起身開門朝走廊望去，同樣沒有人的蹤跡。
這就奇怪了，明明聽到了有人在說話，然而……連人的影子都沒發現。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些，可能是因為準備可以離隊的緣故，心情太興奮，所以導致出現幻聽。
「菜雞，你這就認輸了嗎？請回答我的問題。」
聲音再次響起，楊凡非常肯定自己聽到有人在說話，絕對是在捉弄自己，他大聲質問道：「誰！你到底是誰！別裝神弄鬼的。」
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復，對方只是不停地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菜雞，請回答我的問題。」
「我就不回答，你能奈我何。」
「嘭」的一聲沉悶聲響，只見黑影閃過，楊凡的大腦被砸出了個大包，疼得他嗷嗷叫。
逐漸緩和過來后，他撿起地上的兇器，這不是老爸留下的尋呼機（BB機）嗎？但不知道什麼緣故，從不能使用，只是一直還帶在身邊。
到底是誰用這塊磚頭襲擊我，楊凡越想越氣，對著空氣喊話：「縮頭烏龜！你夠膽就出來，看我不打爆你的狗頭！」
聲音，消失了，大概是襲擊得逞，逃之夭夭。
他打量著手上的磚頭，這個不符合時代特徵的古董玩意兒，卻突然發現，上面正不停地閃著亮光，可是……這玩意兒一直以來也沒安裝過電池，那現在為什麼會……
「看什麼看，菜雞，你不知道這樣盯著別人看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嗎？」
「啊」的一聲，他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BB機甩了出去，就像丟掉一顆炸彈。
「你瘋了嗎！？你這個菜雞！快給我撿回來，信不信我代表正義制裁你！」
楊凡開始懷疑自己不僅出現了幻聽，現在幻覺也找上他麻煩，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疼得自己齜牙咧嘴的。
這絕對是見鬼了。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呼吸……他強作鎮定，告訴自己說：這都是假的，這都是假的……
頓時，楊凡想到了一種極有可能的可能性——這是瘋狗的報復！懷恨在心的他，想藉此機會來捉弄自己！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可能性。
「菜雞！我再說一遍，你給我撿回來！」
「躲在暗處的人，想要報復就光明正大的來，別搞這些無聊的捉弄！」
「誰捉弄你了，你趕緊撿回來！」
「我拒絕！」楊凡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不撿是吧，行，那我自己飛回來。」
又是「嘭」的一聲沉悶聲響，他的腦袋再次被砸出個大包。
「我去！搞什麼飛機！難道安裝了遠程遙控功能？」
楊凡一把抓住BB機，湊近臉查看著異樣之處，氣憤地說：「背後操縱的人，你夠了！像個男人一樣站出來吧！」
「沒有人在操控，你個菜雞，鬆開你的手。」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我要摔機了！」
「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楊凡鬆開了手，一臉茫然地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BB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的表情有點無助，需要我幫你清醒清醒嗎？」
「別跟我說話，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來回地踱著步，用手撓著頭，卻始終也想不明白這特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是最新科技的產物？老爸從哪裡得來的？為什麼給他留下？
「你是誰？」
「忘記了。」
「我是誰？」
「你是楊凡，也叫菜雞。」
「我老爸是誰？」
「楊天浩。」
「他在那裡？」
「問題超綱，無法作答。」
「他是否活著？」
「問題超綱，無法作答。」
楊凡感覺面前這個會飛的BB機有點不同尋常，智能過度的感覺，怕不是成精了吧？
「墊底的菜雞，你這就認輸了嗎？」
他想了想，答道：「是的。」
「你想要變強嗎？」
「不想。」都要離開的人了，再變強也沒有任何意義。
「懦夫！」
「……」
「你不想讓曾經瞧不起你的人打臉嗎？」
「……」
「再問你一次，你想要變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