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底的兵 第四十一章 三人行
都成市三色路，這是一條隱藏在鬧市區中的小路，兩邊是都成市特有的摩天大廈高聳的紅牆。日久天長，紅牆的表面已經剝落，透露著末日皇朝的蕭索。
因為陽光完全被高樓大廈遮擋，細長的街道上透著一絲涼意。
放眼望去，道路的盡頭矗立著巨大的方形建築，充滿現代感與歲月藝術斑駁的結合，在高大的落地窗前面，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高檔轎車。
「我說沈婕，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直到這座建築的全景呈現在眼前，楊凡的嘴裡彷彿能塞進了一個雞蛋，緊張得說話都開始發抖。
「大驚小怪，這是一座私人藝術館，由扎哈?哈蒂德親自操刀。跟著姐走就好了。」沈捷瞥了一眼楊凡，轉身大步走去。
「話說趙傑，你為什麼這麼冷靜？」楊凡轉頭望去，發現趙傑正望著沈捷的背影留著口水。
「看來我要傍上富婆了啊！」
「……」
「喂，你們能不能快點，我先進去了。」門口處傳來了沈捷的聲音。
兩人一路小跑到門口，大門走出來了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侍者，伸手攔住了他們，並伸出了另外一隻修長的手。
「幹嘛？」趙傑不解的問道。
侍者微微躬身，「沈小姐已經交代過，兩位是今天的貴賓，但是由於兩位是第一次前來，還不是我們的會員，煩請出示您們的的身份證登記一下。」
看著面前這位一絲不苟的金髮年輕人，楊凡再次犯慫，然後捅了捅趙傑。
「我們是軍人，只有士兵卡。」趙傑說道。
「煩請您二位稍等，我去登記完畢后馬上回來。」
於是，他們只能在原地等候，目送著侍者走上台階，進入藝術館。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
「人呢？怎麼還沒回來？」楊凡看著趙傑，撓頭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確認了該有十多分鐘了吧？算了，我去那邊打電話問一下沈捷吧。」沒過一會，趙傑急急忙忙地跑回來，臉色有點不太對勁。
「不好了。」
「啥不好了？」
「那個侍者是假的！」
「什麼！？」楊凡叫了出來。
「你們兩個二百五為什麼隨隨便便把士兵卡交給別人。」只見沈捷匆匆忙忙從大門沖了出來。
「他說我們是你邀請的貴賓，然後要我們登記一下。」楊凡舉手老實回答道。
趙傑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射在他的主人身上。
沈婕氣得不停地在原地打轉，「奶奶的，連士兵卡都敢騙，我看他是不想活了吧，要是讓老娘抓到她，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話說，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士兵卡對他來說有什麼用？」楊凡隨口問了句。
沈婕上下打量著說話的人，似乎想要看出點什麼端倪，露出懷疑的神情。
「幹嘛這樣看著我，又不是我說來藝術館的。」
沈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跺了一腳之後獨自走開，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智猩教官？我是沈婕。」
「有什麼情況嗎？」
「那兩個傻小子的士兵卡被騙走了。」
「是嗎？那群雇傭兵不蠢呀，沒事，那些人想要就送給他們好了，反正他們什麼信息都查不到。」
「那就好。」
「那個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目前來說，看不出什麼毛病。那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想去哪就去哪，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收到。」
沈婕掛了電話后，走回兩個人身邊，「我已經向智猩教官彙報了我們的情況，他說讓我們別擔心他會處理，我們繼續享受假期就好了。」
「誒，沈婕，接下來你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我陪你，不對，我們都陪你。」
「……」
「面對希望，逆著光，感覺愛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孫燕姿的逆光。
「沈捷嗎？我是張廣順。」
「有什麼事？」
「賞臉來玩個鬼屋嗎？據說恐怖程度在全國排名能夠進入前三，絕對的刺激。」
「鬼屋——我已經玩膩了，沒點新意。」
「不，這次絕對不會讓你失望，聽說之前有好幾個玩家都被嚇得暈在裡面，不省人事，最後還是被工作人員抬了出去。」
「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你發個鏈接過來吧。」
「那我們在鬼屋入口處匯合吧，我和朱天礫都會去，你把楊凡和趙傑那兩個小子也帶上。」
「可以，一會見。」
沒等沈婕掛斷電話，楊凡早已守候在她的身旁，激動地揮舞著雙手，抗拒著對方的決定。
「你幹嘛，多動症？沒事別在我面前閃來閃去的。」
「我聽說都成市的迪士尼樂園這兩天剛開幕，要不我們去玩小熊維尼和他的好朋友吧。」
「我已經決定了，就去鬼屋。」
趙傑率先邁開腳步，「向鬼屋發起衝鋒！」
「你們去哪？上車！」沈捷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指了指面前黑色的瑪莎拉蒂說道。
楊凡剛來到藝術館的時候，第一眼其實就看到了停在最前面的的黑色瑪莎拉蒂。這是和法拉利同店銷售的名車，修長的機艙蓋弧線凌厲，像是一條即將躍出水面的鯊魚。
很難想象，這樣一部拉風的玩具，竟然是屬於一位女生。
「姐來啦！」
沈捷瀟洒的把引擎啟動，單手握住方向盤，猛地把油門踩到底。
這條危險的鯊魚吼叫著沖了出去，也不管正在變色的紅綠燈，直插入車流中，後面的幾輛車被逼得緊急剎車，橫七豎八的把整個路口堵死了。
「啊啊啊啊！」
楊凡和趙傑連安全帶都沒來得及繫上，巨大的離心力把兩個狠狠得甩到一邊，只能玩命的捉住扶手。
沈捷在副座拿出一瓶冰凍雞尾酒一飲而盡，繼續加速，把檔位撥到了那個該死的「超級運動」模式上，引擎發出了一聲會讓男士荷爾蒙加速分泌的歡呼。
「趙傑，你確定這樣的女人你能hold得住嗎？」
「天之驕子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看著死握住扶手眼裡確閃閃發亮的趙傑，楊凡無奈的扶住了額頭。
——————
人山人海的鬼屋前，五個人終於匯合。
「歡迎來到都成市最負盛名的鬼屋『亡靈深淵』，保證帶給你最刺激最勁爆的體驗感。」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像個皮球似的滾到他們身邊，臉上的肉顫動著，笑起來還可以看到兩個小酒窩。
「聽說你們新推出了一個恐怖主題，是嗎？」沈婕開門見山的問道。
「沒錯，在上個月，我們新增了堪稱史上最恐怖的醫院主題『藤井病院』，」胖子瞄了瞄這幾個人，不無擔心地問：「難道幾位——想挑戰一下？」
「我們就沖著這而來的。」
「我看你們還年輕，別意氣用事，要不可以考慮下其他的主題？比如『核爆冤魂』、『靈域古堡』、『殭屍深塚』等等主題都是當前的大熱門……」
張廣順打斷了對方的話，他指著那個頭頂的主題牌，「我們只要這個，要玩就玩最刺激的。」
「沒錯沒錯。」朱天礫連忙附和著。
胖子露出為難的樣子，「你們真的好好想清楚了，自從『藤井病院』面世以來，因為過於真實和恐怖的原因，導致顧客玩家出現了多次的意外和事故，我們本來打算明天就進行重新的調整。」
楊凡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表示理解地說：「我們也不要為難別人了，不然真的出了什麼事，對鬼屋的形象可不太好。」
沈婕二話不說直接離開，「走，買票去！」
「干！」身後跟隨著三個支持者。
胖子看了看楊凡，「兄弟，好生照顧自己。」
「心領了。」
在那五個人陸陸續續離開的身後，胖子發出一聲長嘆，「真是奇了怪了，最近一周都沒人光顧的『藤井病院』，竟然在一天之內來了四個不怕死的，又來了五個愣頭青，看來要提前叫救護車了。」
五張票，五個人，身旁的顧客投來欽佩的目光，甚至有人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請在生死協議書上簽名按壓，承擔接下來的所有風險。」
楊凡自語自語地說:「沒必要玩這麼大吧……」
「楊凡，你在嘰嘰喳喳地說什麼，慫的話就提前退出，別一會嚇到尿出來。」張廣順一臉嬉笑說道。
趙傑用眼神鼓勵著自己的兄弟，「楊凡，男人不可以說不行，一說不行，那就再也硬不起來了。」
朱天礫沒有說話，他默默地簽完字，跟上了張廣順的腳步，他們低著頭竊竊私語。
「我們先行一步，待會好好捉弄他們。」
「別玩得太過了，會出人命。」
「哈哈哈哈，想到他們害怕的樣子，我就興奮得不行。」
在入口處，那兩個人同時轉身回頭，比起了中指，意味深長的一個動作。
楊凡的手抖個不停，被趙傑和沈婕硬生生地按在生死協議書上，被動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靠！你們這樣，是間接的謀殺啊！」他發出了悲慘的哀嚎。
趙傑和沈婕左右兩邊架著楊凡，將他一步步拖進了入口。於是，三個人並排著踏上了鬼屋之旅。
「啊——」
「好痛——」
「放過我吧——」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經久不息；旁邊的水龍頭驀然打開，汩汩地流出鮮紅色的液體；沉重的腳步在逐漸靠近，伴隨著大門開啟的聲音——咣當！
四周一片黑暗。
「卧槽，我們快走吧，這地方有鬼氣。」楊凡的手心早已冒汗，他不斷拉扯著自己的兩個小夥伴，戰戰兢兢的說道。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趙傑打開配發的手電筒，一道光柱被擋在眼前，赫然出現的是一個血肉淋漓的頭顱，猙獰狂笑地撲向了他。
「靠！」
他下意識地揮出一拳，將頭顱擊倒在地。
「好樣的！」沈婕興奮不已的樣子，模仿著揮拳的動作。
「嘣嘣嘣——」槍聲混雜在慘叫聲和音樂聲中，依舊不顯得突兀。
沈婕停了下來，「這個地方也太大了吧，我們的闖關任務是什麼？」
「在三十分鐘之內，找到院長的名牌，並且順利帶出去。」
「分頭行動吧，不然來不及。」
趙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對於沈婕的提議和要求，他從來都是一概接受。
「不行！」楊凡站了出來，「我覺得我們還是要集體行動，這樣更加安全，不然容易被分散擊破。」
沈婕一把扯過他，「淡定，你跟著我，趙傑自己單幹。」
「為什麼！？我拒絕！」趙傑的反應很大，難得一次抗議著對方的決定。
「你有什麼意見？」
「我怕那個狗賊趁機對你下手。」
「別廢話，十分鐘后，前面的崗亭處集合。」
就這樣，三個人，分成兩組，尋找過關的院長名牌。
解剖室，燈光昏黃，一個個試驗瓶裝著人體的器官，上下漂浮著。
「誒，沈婕，我真的感覺後面有人在跟蹤。」
「別煩我，我在忙。」
楊凡靜止在原地，不是不想動，而是他的褲腳似乎被用力地拉扯著，無力向前邁進。他低頭一看，看到了一隻凌空的斷手，緊緊地扯住自己左邊的褲腳，而在手的旁邊，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幽怨地打量著自己。
「媽呀——」
楊凡大叫著沖向了沈婕，卻沒想到前方的手術台下突然竄出了個人，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嚇得他原地180度旋轉，直奔門口而去。
「救命呀——」
「楊凡，你個混蛋，別跑！」沈婕撒腿就追，慌忙中被剛剛的凌空斷手絆了下，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地，等她爬起來，楊凡的呼救聲早已越來越遠。
「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