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底的兵 第六章 我是魂斗羅
退，已經無路可退。
要想離開，只有過關；要想過關，只有衝出叢林，消滅BOSS。
指望那塊磚頭怕是不可能了，它躲在了遙不可及的地方，楊凡實在有點鞭長莫及。
他探著身子再次觀察著，無奈叢林的植被瘋狂生長，成為了最無解的屏障，將敵人保護得沒有任何破綻，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自己也被同樣保護著。
每次演習作戰，首要任務便是佔領制高點，一方面壓制敵人的火力，另一方面能夠居高臨下，掌握四周動態，才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楊凡感覺自己掌握了勝利的鑰匙，臉上的緊張慢慢舒展開來……
他背上步槍，兩手趴著樹榦，雙腿蜷縮著，夾緊膝蓋，弓著腰，兩手向上一用力，膝蓋同時向上移動，小心翼翼地向上蠕動。
不過必須強調的一點是，這個技能不是在軍隊所學，而應該歸功於小時候多次上樹掏鳥蛋所練就。
站在高處，視野瞬間開闊，楊凡仔細地觀察著，發現就在前方不遠處設立了一個哨卡，攔截了前行的道路，肉眼可見，共有四個敵人在來回地巡邏，警惕性十分強。
他就這樣靜靜地觀望著，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等待著什麼，連自己也不清楚。
「菜雞，你是不是慫了，怎麼全身在發抖？」BB機不知道何時悄悄飛過來，善意地提醒著。
「你閉嘴。」
「每個人總要經歷第一次，雖然會很痛，但是只要衝破這道關，那你就能夠成為一個真男人。」說完它識趣地飛遠。
楊凡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敵人，雖然努力剋制，但內心早已泛起洶湧波濤。
正像那塊磚頭說的，他慫了。
這根本不是在玩遊戲，所有的一切都真實的存在著，不是單純按個發射子彈鍵就能消滅敵人，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一下子全泄了。
至今為止，作為一名特種部隊的預備兵，儘管有過無數的訓練和演習，但說到真正的殺人，卻是一段完全空白的經歷。
至少，對於楊凡來說，從未試過。
他調整好自己的姿勢，緩緩地舉槍，按照日常訓練的「三點一線」要領，嘗試著瞄準敵人，手在不停地抖動，一次失敗，再次失敗，連續好多次，都是同樣的結果。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
楊凡放下了槍，目光獃滯。
突然，在他不遠處的樹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在靜謐的叢林中顯得異常清晰。與此同時，一發又一發的子彈，穿過枝繁葉茂的大樹，朝著那個方向發起了激烈的攻擊。
本來，按照常理來說，他的位置屬於絕對的安全，不可能暴露。可是，倏地一發子彈擦過左臂，滾燙滾燙的感覺頓時湧現，是如此的真切。
血，暈染開來……
「到底是哪個傻逼射擊技術這麼差，射的方向都完全偏離了目標！」楊凡在內心咒罵著，捂住了受傷的地方。
BB機從案發地飛過來，保持著安全距離說：「看到了吧，敵人要將任何闖入者置於死地，而你還一直猶豫不決，我能幫你的都幫了，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注視著罪魁禍首的這塊磚頭，他沒有反駁。
「為什麼……為什麼彼此無冤無仇，卻要相互廝殺，為什麼……我不懂，我不懂……」
BB機嘆了口氣，沉重地說：「很多時候，不是我們選擇了生活，而是生活選擇了我們……」
沒等對方說完，楊凡就打斷了，他的雙眼儘是不解：「不！我不要這種生活！」
「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做決定，只有站在頂點的王者，才能制定規則，才能停止廝殺……」
現場陷入了一陣沉默，靜得怕人。
「真正的強者……頂點的王者……呵呵……真的只能這樣嗎……」
「是的，只能這樣。難道你忘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落後就要挨打的道理，我相信你深有體會。只有你足夠強大，你才擁有了話語權，否則只能等待被宰割。」
楊凡的嘴角牽起一絲慘然的笑容，他想起了自己作為墊底的特種兵，受盡各種屈辱和毆打……
真的只能這樣嗎……
為了最後的和平，只能先犧牲一部分人的性命嗎……
楊凡搖了搖頭，試著讓自己清醒，舉槍，瞄準，調整呼吸，扣下扳機，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嘣」的一聲，子彈劃破空氣，猶如一匹狩獵的雄鷹，帶著楊凡的所有期待，朝著敵人猛撲而至。
偏了，沒有命中。
突如其來的一槍，把敵人嚇得連忙躲起，探著頭尋找著潛藏的入侵者。
再次瞄準后，他屏住呼吸，扣壓扳機的手指逐漸增加壓力，直至槍響，完成射擊，真正的做到了「有意識擊發，無意識響槍」。
「嘣！」
子彈瞬間貫穿敵人的腦袋，深深地鑽入地面。被擊中的人，向後緩緩倒下，發出了沉重的聲響，一灘血跡染紅了大地，猶如一朵盛開的罌栗花。
楊凡獃獃地凝望著，那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的掙扎，死了。原來殺人，是如此簡單，只需要一槍，即刻死亡。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內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敵人開始還擊，但茂密的大樹遮擋了他們的視線，根本發現不到楊凡的真實位置，只能憑著感覺射擊，這樣的結果只能是將自身完全暴露在外，成為了活生生的靶子。
三槍，三個人，倒在了這片叢林中。
楊凡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總算把幾個哨兵消滅乾淨。
「菜雞，你這槍法，還是有點東西呀。」
「你以為我是吃素的嗎？沒點實力能夠進入特種部隊？」
「呵呵……呵呵……」磚頭髮出了讓人不悅的笑聲。
「走吧，去前面舔包。」說著楊凡跳到樹下，朝哨卡走去。
「等等，等等，你是遊戲打多了吧？」
哨卡附近，躺卧著四具屍體，他們的死相猙獰，兩眼瞪大仰望著最後的天空，似乎在不舍和期待著什麼。
楊凡依次合上他們的眼睛，表示最後的尊重。
「記住，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以後你會慢慢感受到這一點。」
聽著BB機的教導，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此時此刻，他所有的心思早已放在舔包大業上，必須以快准狠的風格搶佔先機，進入了忘我境界。
然而，什麼都沒發現。
「大爺的，果然吃雞是騙人的。」
「突突突……」
猝不及防的槍聲在耳邊響起，子彈像雨點般擊打在楊凡的四周，嚇得他撒腿就跑。
不小心的上頭，不僅一無所獲，還差點把命都搭上了，楊凡心態有點崩。
支援的敵人一擁而上，他跑得氣都喘不過來，靠在大樹后瑟瑟發抖，嘴裡不停念叨著：「完蛋了，這次完蛋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已經近在咫尺。他絕望地看著手裡的單發步槍，現在衝出去和敵人火拚，無異於乖乖送上人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枚紅色飛碟驀然出現在上方，悠悠然地飛著。楊凡的雙眼霎時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那是武器包！絕對的好東西！
這次有救了。乾等也是等死，還不如放手一搏！
看著楊凡蠢蠢欲動的樣子，BB機連忙過來阻止說：「你瘋了嗎你，難道不知道開槍會把敵人引過來？」
「你懂個鎚子，看我的。」
「嘣」的一聲，飛碟轟然墜落，定睛一看，那是「F」彈——線膛火球發射器！
聽到槍聲的敵人，馬上快跑著圍了上來，楊凡管不了那麼多，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拾起地上的武器包。
「變身！」
手中的那把由遊戲機變來的步槍，再次搖身一變，赫然一把線膛火球發射器握在手中，滿滿的幸福感。
「看我不燒死你們！」
楊凡一邊大喊著，一邊發起了兇猛的反撲，對著圍上來的敵人瘋狂掃射，一連串的火球旋轉著奔襲而去，將所有人都圍困在這場大火中！
「好燙好燙……救命啊……」
「別過來！別過來！啊！！」
他們早已被大火吞噬，倒在地上掙扎著、翻滾著，身上的每一個動作表情，無不表明著正在遭受著怎樣的折磨和痛苦。
烈火不斷地撕扯著他們，讓每個人都發出歇息底里的厲聲尖叫，那麼的凄切，讓人不由得感到膽戰心驚。
大火沒有第一時間奪去敵人的性命，而是一點一點地蠶食著，他們的身體逐漸被燒成焦炭，慢慢萎縮定格直至永恆，而他們求救的吶喊，早已極其微弱，飄散在風中……
「別看了，一會增援的敵人又要圍上來。」BB機輕聲地說著。
楊凡久久地佇立在原地，目睹著眼前這一幕幕，那麼多人慘死在自己眼前。
「你覺得……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
「如果什麼都沒改變，那就是毫無意義；如果能夠突破自己，那就是意義所在。」
「突破自己，真的很重要嗎？」
「對你來說，很重要，你必須成為真正的魂斗羅。」
一顆種子在楊凡的內心深處正悄然植下，在未來的某一天，必定會生根發芽，長出答案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