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時過境遷，有緣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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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你放得下她嗎？」
「放不下又如何？即使她現在單身，我們也未必能重新在一起。不能生育孩子這件事，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障礙...」
柱子後面的李漾晨聽到顧城那句「不能生育孩子」，她心房顫抖了一下，手發白，攥緊。
顧城他發生什麼意外了嗎？李漾晨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後面他們說的話，她沒聽清楚，不久，聽到顧城說了句「再見」，然後往回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快速閃身到柱子另一側。
直到顧城的車駛離停車場，她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的衝擊中緩衝過來。
心慌，伸手想要扶住消防栓，卻不小心踢到腳下被人扔下的一個易拉罐。
「鏗」一聲后，前面走了一段距離的熊婷往回看，看到柱子后露出一半身子的李漾晨。
四目相對，兩人皆在對方眼裡看到驚訝。
20分鐘后，四季花園小區對面的咖啡館。
李漾晨和熊婷進來后，兩人在角落裡找了位置坐下。
點了2杯咖啡，一時間誰也沒主動開口說話，只有店內流淌的英文歌，以及旁邊一對小情侶的交談聲。
服務員送來咖啡，李漾晨雙手握著杯身，打量了一眼對面的熊婷，剛才在停車場她主動邀請自己過來，就知道她有話要說，等著她開口。
李漾晨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這些年，顧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說不能生育孩子。
熊婷抿了一口咖啡后，終是開口，
「漾晨，我很早之前就認識你。」
李漾晨看著她，眼神里有著不解。
熊婷接著說：「2年前，顧城因為工作和個人情緒方面的壓力來到我在紐約的心理諮詢工作室，他告訴我你們的事，那時我就看過你的照片。」
李漾晨眼眸垂下，輕聲說：「我們曾經感情很好，但最後還是分手了。」稍頓，她抬頭看著熊婷問：「顧城這些年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能告訴我嗎？」
熊婷沉思了一會，彷彿在思考該不該說，抬頭看著李漾晨清澈雙眸閃著關切的光芒，她開口：「5年多前，顧城的父母先移民去美國，但不久后，她媽媽被醫生診斷出患有嚴重的精神病，他外婆年輕時就有這種病，顧城知道后，自己去諮詢了國內的醫生，醫生告訴他，他情況一切正常，但如果有外界誘因，不排除會有病發可能，因為精神病直系親屬的遺傳幾率高達百分之四十，而有這樣的遺傳基因，就算以後結婚了也最好不要生小孩。」
李漾晨直愣愣的，看著熊婷一張一合的嘴，腦袋裡全都是混亂。
怎麼會是這樣？
她咬了咬嘴唇，呼吸有些不穩，「他...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跟我分手？」
熊婷點頭，「他當初沒跟你說實情，是怕你跟他共同承擔這份痛苦，寧願讓你認為是他丟棄了你。但這5年來，他其實一直關注你在國內的情況，只是從來沒敢打擾你。去年年底，他回國前，瀏覽你學校的網頁，知道你有個公開課，特意訂了一盒玫瑰花送你，不過沒留名。其實他那時已經打算回來找你。」
李漾晨眼底漸漸起了霧氣，那盒roseonly玫瑰果然是他送的...
熊婷不等她回話，又繼續說：「他5年前認為適時放手是對你最小的傷害，我告訴他，他不讓你知道真相，不給你選擇的機會，對你也是不公平。現在這個社會，丁克夫妻的人數不少，萬一你願意呢。他知道你5年裡一直單身，思考了很久，決定回來找你，告訴你他的苦衷，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只是遲了一步，他欠你的解釋終究沒說出來。」
李漾晨聽完，腦子那裡一抽一抽的難受，更難受的是心。這些年，她無數次去細想導致兩人分手的原因，卻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熊醫生，我...」
張嘴后，她才發現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熊婷苦笑一下說：「其實作為他的心理醫生，他的私隱，我本不該跟人說，但我同樣也是他的朋友，他這份深沉的愛，讓我動容，所以今天自作主張地跟你說了。」
李漾晨閉上眼睛，思緒空白一片。
回到四季花園后，李漾晨晚上沒回莫逸衍的別墅。
她蜷縮在家裡沙發上，抱膝想著熊婷的話，心情甚是複雜。
一方面心疼顧城獨自承受了這麼多，另一方面是現在她已經無法回應顧城那份愛意。
周六早上，顧城收到熊婷的信息。
「顧城，昨天我們在停車場的談話，漾晨都聽到了，後來，我跟她聊過，很抱歉，沒經你同意，那件事，我跟她說了。」
看完后，顧城吸了口冷氣，兩手抬起，皺眉按著太陽穴，心情煩躁、不安。到底還是讓她知道了！
想了很久，他發微信給李漾晨問她能不能出來見面，李漾晨回了個「好」字。
兩人坐在昨天那間咖啡店裡。
離得近了，李漾晨注意到他臉上幾乎是沒什麼血色的，很白，而且交織著很多的痛楚，一雙眼睛裡面泛著紅血絲。
她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顧城率先開口：「晨晨，我沒想到熊婷會跟你說了，對不起，我不希望再帶給你困擾。」
顧城的話讓李漾晨更不好受，一下子紅了眼圈。
顧城見狀，慌了，「晨晨，我...」
李漾晨吸了吸鼻子，抬頭，沒有迴避，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低聲的說：「你不要怪熊婷，我問她。那件事你早該告訴我的，至少...可以不用一個人承受。」
顧城閉上眼睛，好一會，才說出一直埋在心裡的話，
「我當年知道家裡有精神病遺傳基因的時候，覺得天好像塌下來...醫生告訴我，即使以後結婚了，也最好不要生小孩。你是那麼喜歡小孩子，我怎麼能自私地...」
說著說著，他聲音變得顫抖，停下，深呼吸一口氣后，繼續把話說完，
「我曾經想過就此在美國不再回來，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但看著外國很多丁克家庭，一樣過得很好，我有了私心，想回來找你，不過，在知道你已經有了談婚論嫁的人後，我不打算說出來。我也會不甘心，但再怎麼不甘不願，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已經過去了5年，我憑什麼要求一切都能重來，又憑什麼要求你站在原地保持不變。」
李漾晨聽完后，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顧城看著滴在她手背上的淚水，很想親水給她拭去，但終究伸出的是一張紙巾，身份上已經不適合做任何親密的動作。
時過境遷，有緣無份。這句話是他們2人的真實寫照。
顧城眼圈也紅了。
李漾晨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握在手裡攥緊，看著他，眼睛里蘊含著千言萬語，但能說的卻只是有三個字，「對不起。」
分手后5年裡，她怨過他，也等過他，但現在一切都已經回不去，另外一個男人闖入了她的生命，給了她全新的歸屬感。
顧城搖頭，「晨晨，和這所有相比，我更希望的是你快樂幸福，真的。」
李漾晨看著他，心裡苦澀，「那你呢？」
顧城嘴角扯了個不太自然的弧度，「或者未來有一天，我也會遇到一個讓我再次心動的女孩，而她又不介意我的情況，這種事就順其自然吧。」
再次心動談何容易，他這樣說只是不想李漾晨覺得歉疚。
李漾晨聞言，沒法說出那些你會找到更好的人之類的話，這很虛偽。
許久，她咽了咽，「顧城，你一定要好好的。」
顧城用盡全力擠了個笑容。
從咖啡店出來，顧城停住腳步。
他側頭，看著李漾晨說，「我的車沒停在四季花園，你先進去吧。」
「好，你保重。」李漾晨點頭，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斑馬線。
顧城站在原地，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漸漸遠離，就像是生命里某樣痕迹也同樣在淡去。
下午5點，莫逸衍一下飛機，叫來接機的小肖送他回別墅。
20個小時前，他提前結束工作，立刻買了最快一班航班飛回彭城，坐了16個小時飛機，其實甚是疲憊，但一想到家裡有人等他，心情難掩喜悅。
上飛機時，彭城是半夜，李漾晨已經睡下，他沒有告訴她。下了飛機，想給她一個驚喜，也沒跟她說，但直奔家裡。
回到別墅，已過了6點，天色暗下來。
從前院外牆沒有看到想象中燈火通明的景象，他沒想太多，按指紋開門。
進門后，他打開大燈，喊了一聲，「晨晨。」
沒聽到回應，他微蹙眉心，看向通往2樓的樓梯，難道在睡覺嗎？他知道這幾天她都在整理教學論文，工作累了，睡著了？
他上去2樓，推開卧室的門，沒看到睡美人，書房也是一片漆黑。
莫逸衍立刻掏出手機，邊下樓梯，邊撥出她的電話。
打了兩遍，那邊都沒有接，他心頭沉了沉，正想打去問吳嘉欣的時候，1樓大門「咔」一聲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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