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對你是認真的

兩人在沙發上相擁溫存，夜涼如水，蘇莞莞覺得她背上好像涼颼颼的，不禁又咳嗽了起來，盧謹安給她拍了拍背，她咳了好一陣兒才漸漸安靜下來。

「我去給你倒點水。」盧謹安想起身。

「我先去關窗戶吧。」屋中煙味已散去，夜已深，塞外的夜晚分外清冷。蘇莞莞說完準備下地。

盧謹安緊了緊手臂，不讓，她疑惑的盯著他看。

「我抱你去。」語畢起身，蘇莞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晃了一下，趕緊箍住他的脖子，不小心臉撞在了一起。

這樣的姿勢越發曖昧了，她雙腿跨在他的腰上，他大手抱著她的臀部，蘇莞莞別過臉，有點不敢看他。盧謹安不管這些，抱著她就往客廳陽台走去。

「幹嘛這麼膩歪？」蘇莞莞埋在他肩上，發出小小的聲音。

「我喜歡。」就是這麼簡單！

到了陽台，盧謹安背靠著窗戶抱著她，蘇莞莞直起身子去關窗戶。

「安~快看，今天果然是超級月亮。」她在新聞上看到，說今天會有超級月亮出現，果然。

盧謹安放她下來，也轉身看向天空。

今天的月亮的確很大很圓，塞外開闊，沒有高樓林立，也沒有霓虹流彩，只有暗黑的夜空上掛著淡橙色的月亮，閃著柔和的光芒，月亮上有晦暗的光斑，真實而清晰。

「可惜沒有帶相機。」盧謹安也算是攝影愛好者，在北城時，沒少和蘇莞莞一塊兒捕捉自然的光影。

「嗯，否則咱們可以帶上三腳架去野外拍去，效果一定不錯。」蘇莞莞說完這話，忽然有些惆悵，想起過去，他倆也曾站在陽台上看夜景，特別有一次，去盧謹安的一處小公寓，在北城中心，又是頂層，從巨大的飄窗俯看下去，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萬丈紅塵，皆於腳下，何其壯觀。

她轉頭看向他，盧謹安還在專註的看著超級月亮，側臉的輪廓完美絕倫，檳榔角的邊緣恰到好處，不會過於粗獷，又顯得英氣勃發，他的頭髮有些長了，有些髮絲已經開始垂了下來。

蘇莞莞內心悵然，定了定心神，臉色也認真了起來。

「安~我問你一個問題。」

他回頭看著她，語氣淡淡的彷彿清風拂面「說吧。」

「你為什麼要來遠新市掛職？」

盧謹安愣了一下下，沒想到她會忽然問起這個，也就兩秒，又恢復雲淡風輕的神情，抬手捏了捏她的蘋果臉「我不是來找你的嗎？」

「找我和來遠新市掛職是兩碼事，你買一張機票，就可以飛過來找我，完全沒有必要來掛職這麼麻煩。」

盧謹安沒說話，只是盯著她看，右手轉而扶著她的臉。

蘇莞莞不依不饒，抓住她的右手，指向窗外。

「你看，這裡就是遠新市的中心，我這裡才是四樓，都已經能看見城市的邊緣了，盧謹安，你不屬於這裡的。」

「那你屬於這裡嗎？」盧謹安瞟了兩眼窗外，就低頭看著她。

「我也不屬於，我本來打算在這裡待幾年，我想五年不夠的話，十年，你應該一切如常了吧，那樣我就可以回去找我爸媽了，我沒想到你會來。」

「那你是想我來，還是不想我來？」

「想，我夢見過你來找我，就像阿朱去塞外找了喬峰一樣。」蘇莞莞說起這個的時候，聲音漸小。盧謹安想起她發燒那天，恍恍惚惚中問他「安~我在塞外你來瞧我不瞧？」

「那不就行了嘛。」盧謹安還是那樣雲淡風輕的看著她。

「盧謹安，你不要轉移話題，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雖然我沒有在你那個圈子裡，但是有些事我懂的，掛職這個事，大多是高於原來的職務，否則誰去？可是你呢？你原來就是各大部委里最年輕的副處，現在仍然是副處級別，你原來有很好的上升通道，走到你父親那個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只是在一個人口不到二十萬的邊塞小城裡，管一個不痛不癢的旅遊！」蘇莞莞一口氣說了很多，越說越激動，她早就想說了，她心裡其實有一些預料，但是不敢肯定。

「想不到我的莞莞，居然懂這麼多。」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蘇莞莞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

「你打算掛職多久？走之前，你和部里應該是有過約定的吧？」

「沒有約定，我知道你在這裡后，想了點辦法，然後就過來了。」

「盧謹安，你這樣是在自毀前程，你知道嗎？」蘇莞莞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她情緒很激動，一口氣嗆住，又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盧謹安一邊給她拍背，一邊護著她去廚房，他倒了杯溫水，遞給她，蘇莞莞瞪著他，不想喝。

「乖！喝吧，我這個當事人都沒你激動。」

「盧謹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嬉皮笑臉，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你先喝，喝完我告訴你，成不？」蘇莞莞聽見這話，才拿上水杯，慢慢喝了下去。

盧謹安又扶她去餐桌邊坐下，他坐在了她的對面，然後斂起了笑容，非常正經的說道「莞莞，我就是在自毀前程，我自我流放了。」

「為什麼？」蘇莞莞覺得不敢相信，他是那樣的出身，又是那樣的優秀，他不到三十歲，就成為各方面看好的政治新星，在北城的各大機關里，是屈指可數的種子選手，為什麼要自毀前程？

「因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盧謹安肯定的答道。

蘇莞莞雖然預料到這個答案，但是當從他口裡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很不真實，不管是歷史故事裡，還是狗血里，都不乏這樣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橋段，但是現實中怎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呢？關鍵是她根本不算什麼美人啊！

「為什麼？」面對盧謹安如此深沉的愛和如此深情的告白，她真是想不通。

「沒有原因」盧謹安聳了聳肩，苦笑道「也許這就是老天爺給我安排的人生路徑吧，我不能違背啊。」

蘇莞莞笑不出來，她淚流滿面，繼而是失聲痛哭。她覺得她承受不起，三年前她就覺得，是她的出現破壞了盧謹安原本筆直而完美的人生路徑，所以她選擇了逃離，結果三年後，這條路不僅沒有被捋直，反而徹底的成了斷頭路。

盧謹安抱著痛哭流涕的蘇莞莞，他就知道是這樣的反應，但是又不得不告訴她。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不想要那些光環和權利，也不想要那些使命和責任，遇到蘇莞莞后，他只想和她過平凡而樸實的煙火生活，哪怕在這偏遠又閉塞的塞外，就算飛蛾撲火，也在所不辭。

「莞莞，我說過，我對你是認真的。」他在她頭頂，又一次鄭重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