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綠豆湯
黃記煲仔飯店面不大，但據說已經開了十幾年了，是正宗的廣味，味道有保障。
周宥西抽了幾張餐巾紙仔細擦了桌椅后，伸出右手，對唐知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剛坐下，老闆娘就拿著菜單上前來。唐知遠左翻翻右瞧瞧，光是看圖片和菜名都覺得不錯。他在首都也有吃過煲仔飯，就是不知道那味道正不正宗，一時不知選什麼好。
周宥西見唐知遠認真選擇狀，無聲失笑。她第一次來這家店的時候，糾結了快半小時才作出了選擇。
唐知遠剛好抬起頭，四目相對。
「咳，有什麼推薦的嗎？」
「你喜歡吃雞蛋嗎？」
「喜歡。」
「那你可以試試窩蛋牛肉煲仔飯，他們家的蛋是直接從農場買的草雞蛋，營養價值很高。」
「好，那就這個。」
兩人點完，等上菜期間，周宥西打開袋子，像分享糖果的小孩子。
「王阿婆的牛雜真的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今天你運氣好，剛好碰上了阿婆營業。」
唐知遠拿出一副一次性筷子，拆開后兩支筷子相互摩擦，摩掉毛邊木屑，然後遞給周宥西。
唐知遠看著周宥西鼓著腮幫子咀嚼，覺得分外香甜，也夾了一塊牛腸放進嘴裡。
入口的瞬間，濃郁的牛雜湯的味道包裹了整個口腔，牛腸很有嚼勁，咀嚼過後，還有濃濃的花生香味。
「怎麼樣，不錯吧？」
「嗯，的確不錯。」
「阿婆現在擺攤的時間都不定的，今天我們運氣好，路過的時候剛好阿婆推著車出來，不然現在還在排隊呢。」
廣城本地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王阿婆牛雜的，有不少人跨越半個廣城，排幾十分鐘的隊，只為了吃上一口正宗入味的牛雜。
王阿婆擺攤三十多年，周宥西的父母當時就是在買牛雜的時候認識的，算是一見鍾情，所以周宥西一家對王阿婆的牛雜又多了幾分喜愛。
只是後來王阿婆年事已高，再加上身體不太好，擺攤的時間越來越少，這一年她也不過出來擺了十幾回，現在想吃上王阿婆的牛雜全憑運氣。
唐知遠點點頭，又夾了一塊牛肺，彈性十足，入味即濃，足以證明熬制的時長之長。
兩人無聲將一份牛雜消滅乾淨，正好煲仔飯做好了。
「來，靚仔的窩蛋牛肉煲仔飯，阿妹你的香菇滑雞煲仔飯。」
唐知遠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煲仔飯，肚子適時地叫了一聲，彷彿催著他快點入口下肚。
周宥西聽到了那聲不算小的叫聲，不由得覺得這人真實，抬起頭朝他一笑道：
「快吃吧。」
周宥西吃什麼都要配上湯，否則便難以下咽。目光朝收銀台看去。收銀台旁的電飯煲不斷有熱氣冒出來，那就是這家店的一個精華所在。不像是其他店永遠的紫菜雞蛋湯，這家店夏季有綠豆湯，冬季有豬骨頭熬出來的濃湯。
只是不知道唐知遠有沒有吃飯配上湯的習慣。
「你要喝湯嗎？這邊有免費的湯。」
果然，唐知遠有些愣住，好像這個問題從未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也對，他在首都生活了好久年，那是正宗的北方，應該很少有吃飯配湯的習慣。
豈料唐知遠輕輕一笑，「好啊，麻煩了。」
周宥西起身走到電飯煲前，傾身一看，果然是綠豆湯。湯應該熬了不少時間，綠豆已經變得徹底軟爛，與湯完美融合為一體。
「來，綠豆湯。」
「謝謝。」
唐知遠拿起湯匙舀起一口，輕輕一抿，綠豆就在口中化成泥，與這煲仔飯莫名很配。
只是這湯還有些燙，縱使店裡開著空調又開了電風扇，兩人還是吃得滿頭大汗。
「我還以為這湯是冰的。」
唐知遠又喝了一口湯，夏天流的汗多，容易胃口不好。這碗綠豆湯雖然簡單，但是解暑又解膩，該成為夏天的標配才對。
「這飯多燙呀，一冷一熱對胃不好。」
周宥西看著唐知遠的飯吃了一半，一碗綠口湯卻已經見底了，有些驚訝。
「我聽說北方人吃飯是不習慣喝湯的，你在首都讀書的時候也這樣嗎？」
唐知遠喝下最後一口湯，滿足地擦了擦嘴。
「首都還是以麵食為足的，但是現在已經加入了很多外來元素，像我讀書那會食堂也有煲仔飯。」
「味道如何？」
周宥西學校也有不少外來飲食，只是未曾去到當地，所以不知這飲食正不正宗。
「嗯……」唐知遠歪著頭認真回憶了下，「具體味道不記得了，只記得粘鍋很嚴重。」
「那可能就是還沒掌握到精髓啦。」周宥西莫名有一點自豪，「恭喜你今天吃到了正宗的煲仔飯。」
閑聊間，兩人都已經吃飽。進店進食的人也越來越多，店面不大，容納的人數有限。兩人不好意思佔用資源，於是收拾了一下離開。
兩人吃飯的功夫，原本排到大馬路的隊伍已經散了，唐知遠特意朝小巷裡望了望，哪裡還有阿婆的影子。
「哇，阿婆收攤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周宥西看著空蕩蕩的小巷不禁感慨一聲。阿婆的牛雜的確良心又好吃，幾十年如一日，父母親都說三十幾年過去了，還是他們初遇時候吃到的那個味道。再加上阿婆擺攤的次數越來越少，廣城人的念舊的心態更是加重了對它的期待。當然也有不少人是出於獵奇心理，也想品一品這隱藏在小巷裡，沒有店面，沒有招牌，卻能吸引大半個廣城人的味道。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周宥西想了想，今天是周日，恰好這周沒有特別多的任務，她想把欠了粉絲好幾個月的黃金蛋做了。
「不用了，我要去菜市場買雞蛋，自己回去就行了。再次謝謝你今天的幫忙。」
既然如此唐知遠也不客氣，揮了揮手，坐近駕駛座，車子很快就開走了。
唐知遠哼著不著邊際的曲子，心情莫名的好，這幾個月來的陰霾似乎在今天散去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