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畫風不對
見沒人注意到他,方天澤立刻側著身子從門縫裡擠了出去,然後他就拉低帽檐,三拐兩拐繞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
一直到消防人員、警察、記者以及專門趕來圍觀大事件的普通市民呼啦啦全都湧進了孤兒院,焦頭爛額的周菁菁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這種火燒眉毛的緊要關頭,她已經顧不上追究方天澤的失職以及失蹤了。
用最快的速度將一應善後事宜分派給其他人處理,她則握著手機,腳步匆匆去了無人之處——她要給自己的靠山報信,同時還要讓他派出人手抓捕祁采蘩和方天澤。
***
卡車離開春陽孤兒院大約一個小時的時候,那兩位買主把車子停到了高速公路旁邊的荒地上。
他們一人拿著藥瓶子,輕手輕腳打開了車廂門,另外一人則雙手持槍,轉著眼珠子掃視整個車廂。
兩人都有些緊張,他們肌肉緊繃、神色冷肅,身體就像已經被拉開到最大幅度的弓。
直到確定了車廂里並無任何異常,他們這才一前一後上了車。
上車之後他們也沒有放鬆警惕。
拿著藥瓶子的那人湊到神色獃滯的孩子們跟前,挨個兒給他們喂葯,拿槍的那人則站在車廂門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著那些孩子,以防他們當中有人恢復清醒突然發難。
他們餵給那些孩子的葯是春陽孤兒院免費贈送的,那些孩子在上車之前,春陽孤兒院就已經給他們餵了同樣的葯。
方天澤曾向他們保證,說是只要這兩位買主在之後的路途中,每隔一個小時就給這些孩子喂一次葯,那麼這些孩子就會一直維持著渾渾噩噩的狀態,絕對不會在運輸途中給買主們添任何麻煩。
雖然他說的信誓旦旦,但這兩位買主卻還是選擇了荷槍實彈的來給孩子們喂葯——這些孩子可都不是普通人,對上他們,這兩人控制不住的就有些心裡發虛。
在他們想來,他們小心一些,生命安全怎麼也會更有保障。
趁著他們一個小心警戒、一個緊張兮兮給那些孩子喂葯的當口,祁采蘩輕手輕腳,儘可能悄無聲息的從車門處跳了下去。
她的鏡花水月早在那兩人打開車門之前就已經再次發動,此時,這項能力再次為她保駕護航,讓她得以平平安安遠離卡車。
由於那兩人停車的位置是視野極其開闊的荒野,所以祁采蘩並沒有急著往更遠的地方逃跑。
她找了個地勢略微下凹的地方仰面躺下,儘可能讓自己瘦小的身軀與地面貼合在一起。
一直到那兩位買主開著卡車絕塵而去,祁采蘩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坐直了身體。
三年又四個月的裝傻充愣,足足兩年的殫精竭慮,她終於有驚無險的逃出了春陽孤兒院那個人間地獄。
嗯,還順手炸掉了那個給她留下了無數痛苦回憶的地下研究所,收穫不可謂不多。
雖然沒能讓周菁菁死在她瘋狂熱愛的實驗室里有些美中不足,但祁采蘩覺得自己還很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和多不勝數的機會對付周菁菁。
有道是小女子報仇三十年不晚,她且有耐心著呢。
而眼下,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確保自己徹底脫離周菁菁的掌控。
只有真的安全了、自由了,她的逃亡之旅才能暫且告一段落。
***
「找~到~你~了~」
正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少年不知何時來到了祁采蘩身側,他把自己染了一頭黃毛兒、戴了兩排各三個純金耳環的腦袋湊到了正蹲在地上啃包子的祁采蘩的右邊肩膀上。
熟悉的公鴨嗓、招牌式的邪惡笑容、特徵鮮明的非主流髮型、金燦燦的幾乎能刺瞎人眼的暴發戶耳環、故意拉長了聲調陰陽怪氣說話的惡趣味...
祁采蘩汗毛炸起,她的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把剩下的小半個包子塞進嘴裡,然後騰地一下就跳了起來。
她這一跳,她瘦到皮包骨頭的右肩便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上了那個貓戲老鼠一般,絲毫不介意讓人知道自己是多麼遊刃有餘和樂在其中的公鴨嗓少年的下巴。
正想繼續說點兒什麼戲弄一下祁采蘩的公鴨嗓少年猝不及防之下,牙齒直接咬在了自己的舌頭上。
他「嗷」的一下痛叫出聲,而祁采蘩卻在他痛呼之前就已經大踏步朝著左側的小巷跑了過去。
「麻的你個廢物!垃圾!膽小鬼!窩囊廢!敢暗算小爺,看小爺不把你燒成烤豬!」
公鴨嗓少年氣得直跳腳,他一邊強忍著舌頭上的陣陣痛楚咒罵祁采蘩,一邊抬手朝祁采蘩丟去一大簇火焰。
祁采蘩根本來不及躲,她只能反手丟了一個比瑜伽球還要胖上一圈兒的大號水球去擋那火焰。
水火不相容,火焰和水球狹路相逢,水球很快就在高溫的作用下刺啦刺啦冒起了水蒸氣,而火焰也在水球的圍追堵截之下漸漸變小,直至熄滅。
公鴨嗓少年嘴巴張的都能同時塞下兩隻鵝蛋了,他用右手食指指向祁采蘩,「你...你竟然覺醒了其他進化能力?」
麻蛋,這貨不是出了名的廢物點心窩囊廢嗎?
怎麼她隨便一抬手,自己引以為傲的火焰就被幹掉了?
一定是他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看好黃曆!
公鴨嗓少年一臉憤憤,「難怪你能從孤兒院里逃出來!原來你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實力!」
祁采蘩用「你是不是智障」的眼神兒斜睨著他,「我隱不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公鴨嗓少年呆住了。
不是,這畫風不對啊!
他印象里的祁采蘩——確切來說應該是春陽孤兒院所有人印象里的祁采蘩,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二傻子、低智兒。
不管你對她做什麼、說什麼,她都始終表情麻木、眼神空洞、不發一言。
可他眼前的這個祁采蘩,這簡直就是從裡到外都換了個人啊!
他一臉狐疑,盯著祁采蘩上上下下不停打量,甚至都忽略了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舌頭。
祁采蘩卻沒有那個耐心等著公鴨嗓少年看透自己。
過往三年,無論遭受了何種非人待遇,她都始終不曾將自己「自我療愈」以外的其他進化能力顯露人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打以周菁菁為首的惡徒們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她做到了,但是做到卻並不意味著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