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救人

5.救人

那聲音略微深沉,可是又有少女特有的味道。文娘子自己動手,掀開了蒙在頭上的斗笠。白紗落盡,漏出一張姣好的面龐。

杏眸溫潤卻又空洞,一張臉頰蒼白得沒什麼血色,可是沒有點絳的唇又紅的有幾分艷麗。

文娘子拉了拉烏鷺,「好了,」

烏鷺顯然是很聽她的話,只是又看了眼老夫人,便乖乖退回了文娘子的身邊。

這無硝煙的戰爭才算是停了下來。

張氏鬆了口氣,對文娘子的映又好了許多。說來也是奇怪,當初那麼多人都在傳這個文娘子多麼刁鑽,讓她驅鬼又多麼困難,可是就目前看來,王家這件事情,太順暢了。

半點兒阻礙都沒有,甚至可以是文娘子主動找上門來的。

張氏有些疑惑,卻不好多問。

那邊文娘子無視了老夫人幾句嘲諷的話,只看向張氏,「暈倒的人在哪兒?」

「在裡間!」張氏忙喚了一旁的蘇嬤嬤引路,「文娘子還請隨我來!」

雖有疑惑,現在卻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張氏是個最能抓清楚事情的人,當下便讓蘇嬤嬤迎了文娘子主僕二人,一群丫頭婆子一併的往裡間去了。

臨走時候,後頭又是一聲冷哼。張氏心下苦惱,只道這老夫人明明平日里也不是個愛挑事的主兒,怎麼偏到這時候,就這麼令不清?偏她又是個小輩,不能說老夫人什麼!

只能按著性子向老夫人行了禮,也算是賠罪了。接下來便也顧不得許多,匆匆跟在後頭進去了。

這隔間很小,原只是老夫人平日里放些雜物的地方,今兒收開來,讓暈倒的小劉氏躺在裡頭,這也是文娘子交代的。

小丫頭掀起門帘來,蘇嬤嬤躬身請文娘子和烏鷺先進,張氏落後兩人半步。

六角窗底下置了張軟榻,其餘的東西都搬了出去,對面有一八寶架子,上頭擱了一方台硯,邊上是卷半攤開的竹簡。

文娘子停在八寶架旁邊,杏眸微轉,定格在躺在軟榻上的小劉氏身上,「就昏了這一個?」

「還有個跟著伺候的老嬤嬤,不過那邊倒是早就醒了,只是還有點兒沒緩過神來……小劉姐姐這邊,一直不見清醒。」張氏看了眼軟榻上的人兒,嘆了口氣。

文娘子沒說什麼,倒是一旁的烏鷺上前去了,就著軟榻邊上蹲下來,滿屋子的丫頭婆子便好奇地看著,只見烏鷺伸出手去,在小劉氏的手腕處捻了捻。

誰也不清楚這是在做什麼。但都聽過這文娘子的神奇之處,不敢置喙。

張氏一顆心都揪起來了,緊張地看著軟榻那邊。

六角窗上糊得窗紙有些泛黃,連帶著射進來的光束也是有些泛黃的,這麼映在小劉氏的臉上,只讓人覺得心頭一緊。

這不像個活人該有的面色。

「娘子,」烏鷺很快轉身回來,貼在文娘子耳畔輕聲說了一句。

文娘子微微頷首,隨即看向張氏,「我一會子點剎,這屋子裡除了我,只能留下一個人來。」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張氏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很快遣散了屋子裡的丫頭婆子,連蘇嬤嬤自然也跟著出去了。

烏鷺也跟著退下。

屋子裡只剩下一個躺在軟榻上的活死人,以及文娘子和張氏兩人。

面面相覷的同時,張氏從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猛然地,便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被吸了過去,幾乎要陷入對方的眼神之中!

這種感覺讓張氏驚起了渾身冷汗,她不禁往後退了幾步,正靠在那八寶架子上。

文娘子眨了眨眼睛,張氏的驚慌落在她的眼底一閃而過。「你若是害怕,只出去換一個膽子大的人來。」

明明是個十二三的小姑娘,可是說話做事,卻像個活了半輩子的老人家!果真,做這些點剎收鬼的,都有幾分駐顏術嗎?張氏來不及多想,那邊文娘子又問了一句,「你怎麼說?」

張氏抓著八寶架子,堅定地點了點頭,「無妨的,我就在這裡呆著,不礙事。」

人是她招進來的,這件事現在除了她,家中也沒有人能管了。張氏明白,自己是絕對不能退出去的。所以哪怕身上的冷汗直流,她也只能咬著牙點頭。

好在文娘子沒有再盯著她,只是嗯了一聲,便將視線投向了這間屋子。

張氏看見文娘子邁步,在整間屋子裡轉了一通,那隻纖長素白的手在牆壁上劃過,張氏注意到文娘子走過之後,那牆面上留下了一道血色的痕迹。

不,也不是血,就好像是紅色的丹蔻一般……張氏看著這種顏色,忽然間想起了劉氏,王大公子的先夫人,她可是最喜歡這種顏色呢!

一股子陰冷的感覺從腳底往上竄,好像回到了五更天在祠堂的時候!張氏覺得眼底有些模糊,看不清楚那文娘子到底在幹些什麼。

她想喊,可是這身子似乎已經不受控制了,張氏一句話也發不出來!

「吃下去。」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張氏瞬間清醒過來。

她定睛看去,是文娘子遞了一枚丹藥過來。

「多謝娘子……」張氏顫抖著手接過丹藥,一口吞下去,眼前的朦朧便好像消失了一些。

那股沉重的壓迫感夜消失了,張氏鬆了口氣,再抬頭,便看見文娘子已經坐在了軟榻邊上,正伸出一隻手來,蓋住軟榻上人兒的雙眸。

張氏不敢問,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離得近了,便更能看清楚文娘子的動作。原來她是將一張紅色的紙片糊在小劉氏的眼睛上。

文娘子一隻手按著紙片,另一隻手從小劉氏的額頭劃下來,順著鼻樑,最終停在嘴唇處。

「人是什麼時候沒的?」文娘子突然開了口。

她是側身坐在軟榻上的,張氏能看見她纖長如蝶翼一般的眼睫,還有那從榻上垂落的一條白纏絲披帛。

張氏反應了一會兒,腦海里崩出來一個名字,可是卻有幾分懷疑,「娘子說的可是……」

文娘子按了按那張紅色的紙片,「就是那位啊,祠堂里新進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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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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