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永遠等不到的故人
芸蓉在一旁氣質出眾的少年飲下幾杯酒，而少年旁邊滿上的空杯子吃吃等不到它的主人，少年顯然也不以為意。
芸蓉道：「你的朋友怎麼還沒來，他放你鴿子了吧。」
少年笑了笑：「不，他在與我對飲了。」
芸蓉秀麗的小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少年的眼睛沒有對焦，但是一雙俊朗的星目，依舊是極好看。好像眼底里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芸蓉不禁愕然，難道他有特異的能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芸蓉不禁問：「你能介紹下你的這位故友嗎？『
少年的聲音溫和好聽：」當初我和他是為了破一樁梅花大盜的案子結識，他顯然很有這方面的天賦，智計百出，能從零星的蛛絲馬跡就判斷推測出背後主謀，而且他是個有趣的人。「
芸蓉對破案覺得饒有興緻，問道：」他怎麼個有趣法？「
少年道：」他與我不同，朋友眾多，很多人一和他交談就會喜歡上他的性格。他也挺討女孩子喜歡的。「
芸蓉噗呲一笑：「那他一定長得很好看吧，居然能讓你說出這樣的誇讚。」芸蓉看著眼前溫潤如玉的少年，暗想，女孩子不都該喜歡你這樣的。
少年道：「他應該是長得不錯的，對女孩子也很多情，一起辦案的時候，總有不少女子追著找他。」
芸蓉笑了：「你這位朋友真是風流浪子，不過你和他差別還真大，他一定也很愛酒吧，所以為了你朋友，你在這青樓里，擺了最好的酒等他。」
少年又飲下一杯酒，「不錯，可惜，我的朋友可能永遠都不能赴我的這場約了。」
芸蓉愕然，看少年的白凈高貴的臉上，依舊是也無風雨也無晴，芸蓉問：「他出了什麼事嗎？」
少年道：「若是做個江湖中人，他該能瀟洒自如，可惜他的身份是侯府的獨子，權力陰謀，向來不是他擅長對付的。不久前，一場對外的戰爭里，他和他的林家軍，打敗了最強的西涼軍，卻在疲憊萬分的時候，被以為迎接自己的隊伍剿滅，十幾萬人馬，竟然一個活口都不曾留下。」
少年又飲下一口酒，芸蓉卻覺得他咽下去的是苦澀。
等不到的朋友，芸蓉還太小，對面的少年卻至少該有十七八歲，芸蓉道：「你說得我都有些害怕了。」
少年笑容依舊如冬日的暖陽般和旭，問道：「你在怕什麼？愁長大了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嗎？」
芸蓉道：「我是怕長大，之後認識了朋友，有了牽挂，就會怕失去。我覺得小時候什麼都是好的，一切都剛開始，我真怕有一天，有了太多的過往，卻只能一個人去回憶。」
少年道：「我的朋友並沒有離開我，在我眼裡，他本就嚮往瀟洒的江湖生活，脫去官場仕途的牢籠，或許他才真的得以自由了。」
芸蓉覺得眼前這個人如果不是為了某種目的，不會出現在這裡，她開口印證自己的想法：「你說得故人是不是姓林。」
少年從容笑道：「你很聰明，你對林家的事，知道多少？」
芸蓉搖了搖頭：「並不知，只是這似乎傳得滿城風雨了，剛剛在想去林府的路上，經過長門街聽到各種說法。」
少年微一沉思：「會經過長門街，你來自東慕王府？」
芸蓉覺擦道少年的語氣不似先前的閑散，道：「不錯，你也認識東穆王府的主人嗎？「
少年不語，之後的語氣里不置可否：」算是吧，長卿顯然很崇拜那位王爺，聽說是人中龍鳳，天資縱橫，可惜，他是個野心家，權謀算計太重，情義自然就請了。「
芸蓉只覺得這話也像是少年在提醒自己，仲陵是個無情之人。芸蓉覺得有點難受，問：」你很討厭這位王爺嗎？「
少年笑道：」談不上，自古帝王家多是無情，不過他們生長的環境決定了，太多情的人是存活不下來的。「
芸蓉不禁苦笑了下：」是呢，帝王家，我知道。」芸蓉接下來的話沒有再說，她在心底想起了自己的父皇。
少年笑道：「你想離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遠離紛爭的地方生活。」
這話讓芸蓉抬了抬眼眸，或許有所憧憬那樣的生活，但是芸蓉目光堅定的回絕了：「不了，我想從哪兒跌倒，還是得再爬起來，我心中有很多疑惑，希望自己一步步成長后，能夠明白一些事。」
少年又飲下一杯酒，神色有種雋永的美好：「在這個皇城，能有像林長卿那樣洒脫出眾的人，曾讓我覺得生命的不凡，不過他也是死了。王侯少年，出類拔萃，尚且是如此。你呢？想走到哪一步？」
芸蓉笑道：「我想隨心而活，如果感覺到危險，我就逃離這裡。」
這回答讓少年滿意，道：「真到那一天，你記住，我會幫你離開的。」
芸蓉看著少年溫潤如玉的樣子，兩人默契的笑了，芸蓉道：「真是奇怪，我其實曾是個不太愛相信別人的人，卻很相信你說的話。」
少年道：「有時候朋友是一種直覺，我叫宇文寧羿，你呢？」
芸蓉沒有避諱：」宗正芸蓉。」
少年笑了：」芸蓉，好名字，像天上的雲彩。」
芸蓉道：「這是我母親取的，可惜我也沒問過她給我這個名字的含義，而且我可能也沒機會問了。」
寧羿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芸蓉搖了搖頭：「我的父母都不要我了，我之前在等，後來逃了，但是，我想有一天成為了不起的人，讓他們看到我，我要讓自己活得好好的，堂堂正正的有底氣的讓他們看到我，正視我。」
寧羿覺得她身世挺可憐的，」我教你一招防身的武功吧。「
芸蓉雙眼發光，道：」好啊，什麼樣的。「
寧羿手指指著酒壺，運氣，一股水氣凝結成冰針，他修長的食指一彈，冰針射出，直接洞穿了門柱。功法之深之巧，世所罕見。」這一招雖然不太光明正大，但正適合現在的你。正面強大的敵人，你不要硬剛，要懂得調準時期，出其不意的制敵於先。「
芸蓉試著按寧羿說的方式聚集氣息於指間，控制出的水柱卻綿綿不成形，芸蓉道：」我是不是很沒天賦。「
寧羿道：」不，恰恰相反，一般人恐怕一輩子學不會這門武功，但是你卻讓我不得不對原先對你的判斷另作衡量，「一頓繼續道：」或許你能將對水的形式掌握得比我更好，心法你記下了，多加練習。「
芸蓉點了點頭，正凝神的時候，從青衣樓歡笑的聲音中，聽到細微的哭聲，想起自己的本意是要救人，寧羿似乎和她很默契的，芸蓉注意到他神態悠然的臉上，此刻也落下一絲的沉重。芸蓉知曉寧羿此番不僅是來等那個再不會出現的故友，也是要救出故人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