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聚

張遠應該算是第六代最具代表性的導演！

他的第一部電影《媽媽》是由張遠自己集資拍攝，被稱為中國第一部獨立製作的電影，拍完后，沒法發行，也沒有製片廠願意接，他就跑去參加了南特三大洲電影節，一戰成名；

第二年又拍了《北京雜種》，中國的第一部搖滾電影…

那幾年正是搖滾最火的時候，張遠在圈內的名號更上一層樓…

再然後呢，他把目標人群放在了同性戀身上——《東宮西宮》…

同性戀誒，即便是二十年後都是不合法的，人93年就敢拍！

所以就被禁了！

怎麼說呢，真正的藝術家大都有自己的偏執。

薩爾瓦多·達利說：「我和瘋子的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可能有時候不是他們偏執，也不是他們古怪，是普通人太中庸。

其實，大部分人內心的聲音一開始都是明確而「偏執」的，可是為了適應社會為了生存發展，我們需要變得模稜兩可進退皆宜。

他們可能跳過了理性過濾的這一步，把原始信號直接傳達出來，看起來激烈而裸露。

藝術家普遍具備這種精神上的忠誠…

當然，張遠應該算不上藝術家，所以他妥協的很快…

解禁后，他的第一部電影叫《過年回家》，拿了威尼斯最佳導演獎…

從那之後，張遠徹底歸順…

《如果沒有愛》、《**》還有《黑眼睛》三部作品，讓他徹底成為平庸的商業片導演…

大概是看出了商業片的艱難，所以，一幫後起之秀沒有一個人願意走出自己的舒適圈，比方說王曉帥，打死不拍商業片——拍不好唄！

《我愛你》是根據汪朔的《過把癮就死》改編，女主角已經定好了，徐婧蕾，男主角定下了佟大偉。

徐婧蕾很紅，這電影就是沖著票房去的，張遠沒想過做婊子立牌坊，他就想著做商業片！

男二號，王景花打包推薦了王學斌，他不喜歡，覺得這哥們太陰鬱…

他想找個陽光一點的。

《我愛你》的出品方有兩家，西安電影製片廠、西影股份有限公司，一家負責行政兜底，一家負責資金…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製片人延藝雲，後者說了給他三天時間，保准給你找個陽光大男孩！

……

小飯店，陳棟得意極了：「今晚我結賬啊，誰都別跟我搶！」

「喲，你這是試鏡成功？」

「…哪有這麼快，哥們剛接了一廣告，片酬到手了！」

富貴不裝逼，如錦衣夜行！

拿了五千塊，當然要請客吃飯…

叫了幾個老同學，看了看在座的五個人，陳棟疑惑問道：「老王，李解呢？」

「他下午就去懷柔了，《婀娜公主》後天就要拍。」

「這傢伙…」

敢情跑過來就為了送一手機…

有點小感動，真的是苟富貴，勿相忘…

點完菜，肖顯朋有點不爽：「怎麼就咱五個老爺們？女同學呢？」

「…要不，打電話叫老溫過來？」

「黃怡也沒事幹吧？」

「…讓老王打打電話邀請，他跟那幫女同學關係好！」

「啊？」正埋頭苦吃的王東方不得已接了苦活，聯繫那幫女同學…

97屆表演班內部關係都挺不錯，剛畢業，最紅的應該算李解、黃海博、張棪琰（張棪琰大二就被《武林外史》挑走，出演了朱七七…），他們三都不在…

不過再怎麼和諧，也還是有小團體存在的。

陳棟、王東方、李解還有林繼東算是一個團隊，他們跟黃怡、王情、溫崢嶸關係不錯，經常一起聚餐…

其它幾個女同學，不是特別的熟，而且現在大夥都在上升期，都很忙…

電影學院的女演員，一旦有了一點知名度，那戲約就跟嚼了炫邁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不是這個劇組演丫鬟，就是那個劇組演公主…

大部分只能演配角。

「黃怡馬上就到，老溫忙著試鏡《刺虎》…沒空過來…」

「誒，都很忙啊！」

在座的幾個人算是最不如意的了…

肖顯朋喝了一口酒，開口：「我昨天跑去試鏡了一部劇叫《關中匪事》…」

「選上了嗎？」

「…應該沒問題，小配角，出場大概三、四集。」

在座的幾位點了點頭：「有戲演就很難不錯了！」

「小陳呢？聽說你試鏡《射鵰》失敗了？」

「…你們都從哪聽說的…等下，我接個電話…」

陳棟剛想反駁一句，手機響了，是延藝雲，陳棟趕緊走到包廂門口：「喂，延老師…」

「…明天是吧，在哪？」

「好我明天肯定到…」

記下了地址，陳棟有點小激動，延藝雲打電話讓他去試鏡《我愛你》…

一般製片人親自打電話，只要不太大的犯錯，代表角色就已經拿下了了…

……

黃怡來的很快，跟王情一塊來的。

上學時候，她倆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形象限制了她倆，算是很難出頭的那一類——黃怡的長相只能算能看的過去，跟漂亮無緣，王情長得有點凶，天然適合演反派。

剛畢業的小姑娘，誰願意演反派？

所以，這兩算是湊一塊了，都屬於沒戲演的那一類…

97班，起點都差不多，除了極個別運氣逆天的，大部分女同學的第一部戲叫《明星製造》，男同學則是《人家四月天》…

一群人湊在一塊，要麼都熟，要麼都不熟，就怕有關係近的，有關係遠的。

很容易出現那種，幾個熟人組成小團討論內部話題，其餘人尷尬放空的情況。

就比方說肖顯朋叫來的張偉偉，他畢業之後直接轉行做了生意，雖然也在北京，但幾個人聊得事情，跟他完全不相干…

幸好，有了女生加入…

有女的在，感覺就不一樣了！

兩杯酒下肚，黃怡直接逮住了陳棟：「陳棟，你今天是不是去試鏡《玉觀音》了？」

「你怎麼知道…對了，你已經被選上了！」

「…什麼情況？我上次喊你去試鏡，你不去，怎麼今天又去了？」

「…上次你喊我的時候，我還在橫店等著《射鵰》的通知呢。」

「…放過你了…對了，導演有沒有說你適合哪個角色？」

陳棟夾了一筷子涮羊肉，好整以暇：「當然是男一號。」

「吹吧你就，還男一號，你要是男一號，我就女一號！」

「…女一號已經指定了海閏的新人，叫什麼孫麗…」

「孫麗？上戲的？」

正在跟肖顯朋聊天的王情插了一句：「不是，是文工團出身，之前沒演過戲！」

王東方立刻抬頭：「所以，是潛規則上位？」

陳棟聳了聳肩：「不知道，反正我沒聽過她…你問黃怡吧，她對這些很感興趣。」

圈子跟外界差不多，基本上聽風就是雨，孫麗，一新人，不是表演專業出身，海閏憑什麼捧她？

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身體交易…

至於是不是，誰知道呢？

「問王情，她是海閏的簽約演員，知道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