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書讀狗肚子里了

「到底誰賠誰錢？我爹每年派人送來的銀子，我和我娘一個銅錢都沒花到，還有我這身上被打的，可比你重多了，要不是我命大，早死了。」曲靈猛地掀開袖子，上面斑駁交錯，紫青藍靛的傷痕，叫眾人見了都紛紛變色。

謝村長看了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立馬沉下臉怒道：「曲二家的，我告訴你，今兒必須給她們娘倆拿醫藥費，否則我就做主把你趕出菩提村！」

曲二娘氣的眼珠子都鼓了出來，但曲靈身上的傷不由得她狡辯，嘟囔囔的不願意拿錢。

曲靈立馬抓著曲二娘的胳膊，「拿錢，不然就告訴我爹去！」

卻在這時候聽到一道男人的喝聲，「放開我娘！」

來人穿著簡單的青衣棉衫，眉宇間有幾分書生氣，但更多是窮鄉僻壤里出來的刁鑽和自傲。

正是曲二娘唯一的兒子，曲文生，他虎視眈眈的瞪著曲靈，半點沒有因為她年紀小就收斂些。

曲靈身材尚小，和曲文生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她沒有半點退縮，冷著眸子看著對方一步步走過來，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時刻準備出擊，「文生哥，你是個讀書人，應該明白是非曲直，你倒是摸著良心說說，二伯娘子對不對得起我娘？」

曲文生往日里也要些臉面，可被趕出菩提村是大事，怒火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罵道：「曲靈，我看是你太沒良心，你吃喝我們家這麼多年，非但不感恩還要把我們趕出去，簡直是狼心狗肺，要不要挖出來讓大傢伙看看！」

他說話時使勁兒戳向曲靈肩膀，那裡本就有傷，疼的曲靈差點站不住腳，此言此舉無疑是點燃了曲靈心頭的一把火。

「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曲靈一隻手揮開曲文生的腕子，在他反應不及時，猛的一腳踹在褲襠中間。雖然有長袍阻擋了力道，但那地方可是頂脆弱的。

只聽得一聲狼嚎，眾人彷彿聽見了蛋碎的聲音！

曲文生蜷縮起身子，雙手捂著下面一個勁兒的跳腳，與曲二娘一般破口大罵起來，「曲靈你這個騷……」

話沒說完他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曲靈拎著土筐一頭罩了過來，然後用力一推，曲文生像個皮球一樣在院子里轉來轉去，好不狼狽。

曲二娘見著自己兒子被人欺負，恨得要上來掐死曲靈，驀然感覺身上一涼，曲靈的眼神彷彿刀子一般戳在她身上，竟然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謝村長見場面越發不受控制，終於再度開口，「都住手！曲老二家的，你答不答應曲靈的要求？」

曲二娘又氣又怕，雙腿直哆嗦，看著安然無恙的曲文生，心中緩緩定下神來，「哼，不就是幾兩銀子，老娘還給的起。只不過這倆人離開了曲家，就別想再拿我一粒米，一分錢，不然就斷手斷腳，全家橫死！」

她說的話實在惡毒，曲靈恨不得立刻把她的嘴巴撕爛。但眼下要緊的是讓她們離開曲家這個是非之地，便不再和曲二娘周旋。

曲二娘扭著屁股進屋子拿了三兩銀子出來，嘩啦一聲扔在地上，「自己撿，撿完滾出我們家！」

「你！」曲靈氣急，卻被曲夫人拉住了身子，她咬了嘴唇，沒再動手，卻是死死的盯著曲二娘，想道：死老婆子，看本姑娘以後怎麼整你！

曲二娘捂著自己的臉，一扭頭進屋去了。

曲文生早就不堪羞躁躲進屋裡，外頭終於是安靜下來。

曲靈撿起那三兩碎銀，扶著曲夫人慢慢站起來，到謝村長跟前，「村長，謝謝您了，不然我們今天被二伯娘欺負死都沒法子。」

謝村長擺擺手，想的更長遠些，憂慮道，「你們這一分家，吃喝用度就得自己操勞啦。」

曲夫人苦著臉，心中也發愁，但曲靈是為了她才鬧著分家，便不捨得打罵孩子，只琢磨著往後的生計輕輕道，「村長，有我在一日，就會護著靈兒的，勞您費心了，還請您售於我一兩銀子的白米，兩錢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