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從此不再低頭】
不是自己不夠聰明,是自己太過天真,把人想得太善良,也是父母親把自己保護得太好了,讓自己沒有看到大宅里的陰暗,以為傳言都是危言聳聽,直到自己出事,才終於知道,原來那些傳言,不過是大宅陰私的一邊一角。
「諸媽媽,您是跟著我的老人了,母親的陪房如今就剩下了您一個,這些年有您疼著,我才算是熬了下來,在這裡要多謝您了。」
鄭青籮正式地向諸媽媽道了謝,自己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諸媽媽功不可沒,雖然身體已經換了瓤子,但這次確實是意外。
諸媽媽在鄭青籮活著的這十三年裡,那真是費盡了心思,在自己這三天的回憶里,幾次大事的化險為夷,都離不開諸媽媽的身影。
甚至於墨檸和墨菊的調教,也要歸功於諸媽媽,畢竟她們兩人比自己還小一兩歲呢,母親去世的頭幾年,真是全虧了有諸媽媽在身邊。
「您可折煞老奴了,三小姐,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老奴可是從蔣家一路跟著夫人來到府里的,老奴不護著您誰護著您呢。」
「只可憐夫人去的早,老奴又沒有大本事,不能讓您當個正正經經的嫡出小姐,辜負了夫人臨終的囑託。」
諸媽媽抹了抹眼淚,她並不善言辭,卻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諸媽媽不用客氣,您為我做了什麼,我心裡都有數,都怪我從前總是想著息事寧人,沒有為自己鋪好路不說,還連累得你們跟著我受委屈,以後不會了。」
鄭青籮的話擲地有聲,「咱們好好計劃著過日子,不求大富大貴,但也再不能任人欺負。」
「墨檸,你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諸媽媽當年怕我吃虧,沒敢要有年紀的大丫頭,讓你們小小年紀就跟著我受苦,還算好,我們都熬過來了。」
「三小姐,你別這麼說,跟著你雖然不能像別的院子里的丫頭那樣,穿金戴爭,耀武揚威的,但勝在清靜啊,咱們院子里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您對我們又好,這才是該過的日子,那些丫頭的日子我不羨慕,好的時候千好萬好,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主子打殺了、發賣了,能留下好的又有幾個。」
「和我們一批的丫頭,已經沒有幾個留下來的了,她們羨慕我和墨菊也說不定呢。」
墨檸有些紅了眼圈,三小姐對自己和墨菊的好,不用掛在嘴上,藏在心裡就行了。
「就你會說話,不過我愛聽,墨檸、諸媽媽,我們就是要團結一心,既然我今天開誠布公地跟你們談話,就是想要藉助大家的力量,好好的想想對策。」
「我們不能這麼一無所有地被圈在這個院子里,總要有些傍身的東西,以防萬一,所以,計劃的第一步,我們得想想辦法,要擁有自己的財力。」
鄭青籮昂起頭,看著床邊有些激動的兩個人,信心倍增,面對生活,我們從此不再低頭。
看著諸媽媽放下床帳,躺在床上的鄭青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上一世的繁華,就這樣在眼前飄過,曾經的富貴,只不過是過眼雲煙。
現在的自己,是真真正正的一無所有,這位知府夫人還真是個治宅高手,竟然能讓曾經的嫡女身無分文,衣食無著,身邊的丫頭還能領到月錢呢。
鄭青籮抬了抬手臂,眯起眼看著細弱的胳膊,若是有銀錢,哪怕讓丫頭幫忙帶些糕點回來呢,也不至於瘦成這樣。
這位爹爹也是個瞎的,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嫡親的女兒呀,竟然就這樣放任著她自生自滅,甚至於,還加快了她離去的腳步。
想著她醒來的第一天,聽到墨菊哭著對自己說,自己昏迷的那三天里,老爺和夫人都不曾來探看過,即便郎中確診了病情危急,可能無法治癒,都不曾有人來過。
他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鄭青籮死去,鄭青籮突然捂住了胸口,心臟一抽一抽地疼起來,疼得鄭青籮佝僂得團成一團,那疼痛彷彿無止無休。
鄭青籮知道這是身體的原主,被自己的回憶勾起的反應,只是,鄭青籮並不想替她還擊,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負責,你自己不想抗爭,沒人幫得了你。
但自己終歸是佔用了原主的身體,所以,這些疼痛也該是自己受的,總不能平白的受了人家的恩惠,卻沒有半點付出,這疼痛,就當是自己報答原主的。
而自己的人生,從現在起自己把握,沒人疼愛有什麼了不起,上一世自己可是受盡了疼愛,父親母親把能給的都給了自己,可正因為被人百般呵護,反倒早早地丟了性命。
疼愛是一種幸福,可疼愛也是一種屏障,遮住了自己看世事的眼光,以為自己不爭不搶,卻不知,自己的地位擺在那兒,即使自己什麼也不做,對於別人來說,也是爭了搶了。
因為自己輕易得到的,是她們無論怎麼求取,也難以企及的,所以,傷害來得理所當然,只是,看清的代價太過慘痛。
想得太過專心,不知不覺地就佝著身子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了吵鬧聲,鄭青籮睜開眼睛。
「喲,還真當自己是大家小姐呢,都什麼時辰了,還賴在床上不起呢。」
在記憶里搜巡這個聲音,應該是鄭家二小姐的,果然,
「二小姐,三小姐今天睡得晚,所以還沒起呢,您稍,我這就去看看三小姐起了沒有。」
話音一落,帘子就被掀開,鄭二小姐根本就不相信墨檸所說的,以為是鄭青籮躲著自己不肯見呢。
「喲,還真是在床上呢,我們這些苦命的都已經開始里裡外外地在辛苦忙碌了,你倒還真悠閑,躺得舒舒服服的,這是擺著大小姐的譜呢。」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來到床前,看著舊得都掉了顏色的床帳,嫌惡地撇了撇嘴,身後跟著的丹鳳就有眼色地伸手撩開了床帳,掛在簾鉤上,
落眼處,三小姐眼裡帶著些迷糊,彷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眼神迷茫地掃了過來,卻沒有著落在誰的身上。
「鄭青籮,這大中午的你還睡起沒完了,母親叫你過去呢,你看你多有功,還得勞累我跑這一趟,這家裡就數你最金貴了。」
鄭二小姐完全忘了自己是想要看鄭青籮的笑話,才特意搶著跑過來的,每次看到鄭青籮的破院子,破帳子,破衣服,她就能變得開心點。
父親總是叫自己跟她多親近,就這麼一個嫡不嫡庶不庶的臭丫頭,哪值得自己上心了,沒的丟了自己的臉面。
要不是母親時不時地在父親面前挑點這丫頭的毛病,讓父親對她早早厭煩了,怕是父親早就接她出這個院子了。
「二姐,我這就去,勞煩你來叫我了。」
聽到是母親叫自己,鄭青籮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可惜力不從心,身子只起了一半,就又摔回到床上,臉上表情極是痛苦。
「三小姐,三小姐,您怎麼樣啊?這病剛剛見起色,您可得小心著點兒,別再加重了。」
墨檸驚呼一聲,擠開丹鳳,撲到床前,輕撫著鄭青籮的身體。
「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兒頭暈,快扶我起來,母親有事兒吩咐呢。」
鄭青籮一副急慌慌的樣子,看得鄭青艷一臉鄙視,瞧瞧,一點兒主見都沒有的小丫頭,只能看母親的臉色過活,還真不值得自己下手。
「那你快著點,母親可沒那麼多時間侯著你。」
鄭青艷扶著丹鳳的手,轉身出了屋子,卻沒看到身後,鄭青籮眼裡的清明,這鄭二小姐的智商也真就不怎麼樣,做事如此直白沒有遮掩,手段粗陋不堪。
鄭三小姐被這樣的人害死,還真是冤枉,只是,鄭青艷,我原本不想找麻煩的,可你偏要撞上來,如果你不惹我,或許你的日子會好過點兒。
「母親!」
墨檸替三小姐撩了帘子,鄭青籮進了正屋,規規矩矩地給知府夫人邱氏行了禮,好歹禮數是沒差了。
「青籮,你可算是好了,我可是擔心死了,就怕你有個萬一,這可如何是好,你母親去的早,我是眼瞅著你長大的,就想著千萬別辜負了你母親的託付,一定要把你養育好。」
「只可惜,你是個不夠伶俐的,請了老師教你琴棋書畫,你也只是簡單地識了幾個字而已,萬幸,從小到大你都是健健康康的,這也算菩薩保佑了。」
邱氏拉過鄭青籮的手,一臉的慈愛,只是,那眼睛里的厭惡,是藏也藏不住的,鄭青籮一直低著頭,受寵若驚般地紅了臉頰,
「多謝母親惦記。」
看著鄭青籮軟懦的模樣,邱氏眼裡的厭惡更深了一點兒,如果不是老爺還記掛著這個丫頭,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看她一眼,早就將她處置了。
一想到她是前邊那位留下的種,當初老爺為了她,跟自己也是犯了幾會擰的,邱氏這心裡就滿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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