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后跪趴在地上，髮絲凌亂，鳳袍上也沾上了灰塵，狼狽至極，哪裡還有平日里端莊的模樣。

陸遠空的態度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軟化。

「來人，送皇后回寢宮！」

陸遠空的無情終於將皇后的最後一絲希冀也打碎了。

眼中的光芒破碎，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帝，知道他是不會放過陸軒了，突然癲狂的大笑起來。

陸遠空皺緊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太監，皇后被迅速帶了出去。

可誰也沒想到，傍晚時侍女推開皇后寢宮的大門，入眼就是皇後娘娘懸樑自盡的屍體。

一聲尖叫劃破皇宮，誰也想不到尊貴一生的皇後娘娘竟然會是如此下場。

皇帝陸遠空聽到消息時也只是輕微的頓了一下，然後便繼續若無其事的批奏摺。

老太監悄悄抬頭看了一眼皇帝，見他神色沒有絲毫波動，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就在老太監猶豫要不要退下時，聽到陸遠空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按照皇后的規格葬入皇陵吧。」

聞言老太監一愣，有些拿不定皇上的心思了。

若是按照皇后正常的規格來說，將來是要與皇帝陛下……可是陛下明明愛的是……

可後來老太監想明白了，若是陛下達成所願，就用不著陵寢了，自然也就無所謂皇後娘娘葬在何處了。

很快，宋將軍率軍回京的八百里加急就傳回了宮中，陸遠空還沒來得及大怒，就聽聞靖康王爺率舊部兵馬拉攏了朝廷許多重臣「造反」了。

金鑾殿上，皇帝陸遠空坐在龍椅上冷冷的看著一眾大臣，整個皇宮都已經被包圍了起來。

「你們這是要造反？！」

鳳啟山聞言嘆了口氣，對著陸遠空行了一禮，道：「陛下，臣等非是造反，只是陛下所為天怒人怨，皇室子弟無辜慘死，陛下難辭其咎。」

「陛下為一己之私殘害皇子，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陛下還是退位給三皇子或是四皇子，別逼臣等以下犯上！」

在此之前，靖康王爺當著所有大臣的面，將毅王，寧王和五皇子等失蹤慘死的事是皇帝所為說了出來，一時之間整個大殿上的臣子都聞之色變。

誰都沒有想到殘害皇室子弟的人竟然會是陛下自導自演。

「呵……」陸遠空冷笑，道：「靖康王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妹婿，竟然用莫須有的罪名企圖造反篡位，還編出這種無稽之談誣陷朕，實在讓人噁心！」

「陛下不必再猜測臣對大慶的忠心，臣今日當著所有人的面立誓，待此間事一了，我鳳啟山定然攜一家老小辭官歸鄉，不再入朝！」從決定這事之時，鳳啟山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陸遠空氣的面沉如水，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鳳啟山道：「陛下，請下詔！」

「陛下，請下詔！」

……

一時之間，大殿上的官員近乎一多半都下跪請求陸遠空退位。

即使心中怒火滔天，陸遠空還是被逼著無奈之下寫下了詔書，退位給三皇子陸勉。

事情終於拉下帷幕，陸遠空被軟禁在寢宮，沒過兩日被發現吞金自殺，三皇子陸勉臨危授命，正式繼位，史稱勤帝。

正在這時，東陽趁亂髮兵大慶。

於是在內憂外患之時，勤帝鐵血上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硬是將靖康王世子留了下來。

靖康王世子鳳狂雲率軍出征東陽。

鳳狂瀾再次醒來時已經不是在靖康王府灼桃苑裡的閨房了。

但是眼前房間的裝飾她卻並不陌生。

推開房門，果然見龍淵守在門外。

鳳狂瀾下意識後退一步，當初陸幽死時的一幕實在讓她難以忘記。

「郡主放心，主子並無惡意。」龍淵知道鳳狂瀾為何如此，五皇子死於他手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陸軒和喬婉在哪裡！」

龍淵道：「郡主放心，清王和喬婉姑娘無恙，屬下已經派人送他們回去了。」

知道龍淵不會在這個時候騙她，因為沒有必要，鳳狂瀾這才鬆了口氣。

如今大局已定，陸勉繼位，雖說東陽來犯，可大慶朝的兵馬並不畏懼，她大哥鳳狂雲定能得勝歸來。

雖說陸遠空煉製長生藥一事是與百草山莊合作，可是仍舊沒有人敢來找百草山莊的麻煩，只因為百草山莊的身後還有東陽和西嶺的支持。

鳳狂瀾是被迷暈帶來的，唯一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背叛她的人竟然會是鳳一。

怪不得陸軒和喬婉會輕而易舉被抓，想來她當日為了陸軒的安全還專門派了鳳一去保護他，如今看來卻是她差點害了二人。

不得不說，司空在她身邊安插的這跟暗樁確實讓人防不勝防，也是她太過相信鳳一了。

直至傍晚時，鳳狂瀾才見到了司空。

彼時的兩人坐在瀑布下的亭子里，白玉雕琢的桌子上擺滿了珍饈美味，鳳狂瀾隨意瞥了一眼就知道這些菜全都是按照她的口味來的。

明明是極好的氣氛，可兩人卻沒有任何交流。

說起來，鳳狂瀾和司空其實已經有將近八個月未曾見過面了。

曾經的戀人，如今卻是陌生至極。

銀色的眸子里只映著少女一人的身影。

「要不要聽一個故事？」

最終還是司空打破了沉默。

也不在乎鳳狂瀾是否回答，司空冷淡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

「約是有幾百年了吧，那時候大陸上還沒有西嶺，東陽還有大慶這樣三國鼎立的局面。」

那個時候整個大陸統一，只有一個國家，那就是南燕國。

南燕國皇室是神秘的，沒有人知道南燕國皇室還有一個稱呼，那就是輪迴一族。

而輪迴一族最為強大的就是製藥的能力，幾乎是神跡。

也不知是從何處傳出消息，說南燕國皇室有長生不老葯的秘方。

長生，一個多麼令人神往的辭彙。

長生藥的傳說不論是真還是假都引起了有心之人的覬覦。

於是南燕國之下的幾個部落聯合起來滅掉了南燕國，開創了屬於自己的國家，也就是如今的大慶朝，西嶺國還有東陽國。

可令幾個部落沒有想到的是，即使他們翻遍南燕國皇宮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長生藥的秘方。

時間一長，他們終於歇了心思。

誰也不知道，南燕國滅國之時，從皇宮裡悄悄送出來一個孩子。

不用司空多說，鳳狂瀾也猜到了，那個孩子就是司空。

「然後你就創立了百草山莊？」

司空看著鳳狂瀾笑了，「你知道嗎，其實南燕國確實煉製出過長生藥，可惜藥方早就失傳，流傳到南燕國的最後一代時只留下唯一的一顆長生不老葯。」

從太后的口中知道司空容貌三十年不曾改變，鳳狂瀾就猜到了司空定然服用過長生不老葯。

「我的母後送我出宮時就將神葯塞進了我的嘴裡。」於是，他就這樣一個人活了幾百年，身邊的貼身侍衛換了一個又一個，從來沒有人能夠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起初，對於身邊之人的死亡他會難過，後來次數多了就已經淡漠了。

起初會幫助陸遠空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無聊想要有一個目標，另一個就是想看著三個部落因為長生藥走向衰落，既然從長生藥開始，那就從長生藥結束。

後來……

司空看向眼前的少女，後來的原因怕是早就變了。

修長而蒼白的手撫上鳳狂瀾的臉，動作輕柔至極。

「我只是想讓你能夠永遠的陪著我而已……」想要再次煉製出長生藥讓你永遠的陪在我的身邊。

鳳狂瀾知道，司空是在等她的回答。

一陣風輕輕吹過，將二人的髮絲纏綿起來。

鳳狂瀾看著司空的銀眸，那雙眸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再無其他，而她似乎也同樣如此。

「好。」

鳳狂瀾聽見自己如是說道。

雖然不能永遠的陪在你的身邊，但是我願意將我僅剩下的人生全部留給你，以撫慰你百年的孤寂。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