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滴血刑訊
「老黃,今日還是不準備招?」唐易例行問話,「你知道的,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足以秋後問斬了。就是今天就這麼死在牢里,也不會有任何人被責罰。只是為了避免你背了不是你做的人命,所以我們才要你親自畫押。」
老黃斜著眼睛看她,根本沒把唐易放在眼裡。實際上,他耳朵里還藏著一粒葯呢,要不是手腳筋在大理寺被沈明朗挑斷,恐怕早就殺人越獄了。
等了半晌,果然沒有聽到老黃的回話,唐易也不意外,揮揮手說:「你不說就算了,今天我們換一種玩法。」
於是一個獄卒拿了一個木盆放在他的右手腕的地上,牢頭則拿著一把匕首獰笑著靠過來。
「放血?還是割肉?」老黃嗤笑一聲,「儘管來吧,看爺爺我會不會皺一下眉頭。」
唐易要用的方法不過是現代常用的心理暗示造成的恐慌,其實心裡也不能肯定是不是一定就會成功。
但不管效果好不好,陣勢不能輸。唐易輕笑一聲,「希望你半個時辰后還笑得出來。」
牢頭拿著匕首在老黃被挑斷手筋的腕部傷口處比劃來比劃去,「放心,不是割肉,只要你一點點的血,一滴,一滴……」
突然,寒光一現,老黃手腕上又多了一道傷口。只是比起原來猙獰的傷口來說,這道傷口稱得上是「秀氣」。
老黃正要開口說話,牢頭又從手中掏出一個瓷瓶,將瓷瓶中的藥粉都倒在了這小小的傷口上。
「這不是毒藥。」唐易開口道,「只是讓你的傷口十天都無法癒合而已。」唐易走近老黃,見他仍是面不改色,最後說:「這樣一滴一滴,不知道你身體里的血,夠不夠滴十天的。」轉過身,唐易再不看老黃,直接離開了刑房。
牢頭、獄卒也跟著離開了,還吹滅了刑房裡的所有蠟燭。刑房原就在大牢最裡面,別說窗戶了,連通風口都只有兩個黑黑的口子,並不直對著外面。
蠟燭一滅,老黃就能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在黑暗中,他能聽到唐易等人關上門的聲音,門外離去的腳步聲。
等腳步聲消失了,周圍的一切就漸漸安靜下來,另一種聲音開始取代人的聲音。
是水聲……不,是血聲!血滴在木盆里的聲音並不大,可老黃覺得他聽到了。
不知道有多久,老黃聽到血滴聲從滴落在木盆的悶聲,開始變成了滴在水裡的清脆聲。所以,老黃知道自己的血已經滴了淺淺一盆底了。
然後,老黃感覺這聲音越發大了,好像每一滴都滴到了自己的心裡。如同一把小鎚子,一下一下地敲在心尖上。
他努力地想睜大眼睛,他想看看那木盆里的血到底有多少了。畢竟水聲已經很久了,可能……血已經漫出木盆了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自己真的會血盡而亡……「來人!來人!」
老黃猛烈地掙紮起來,卻因為手腳筋都斷了又被緊緊綁在刑架上,沒有辦法著力,整個人都像是一隻大蟲在蟬蛹中扭動。
老黃原本覺得外面肯定是有人守著的,自己這樣的悍匪,受刑的時候外面不可能沒有人。
就算沒有人進來,至少能有什麼腳步聲,說話聲之類的。他現在確切地需要什麼來打破這樣的情況。
「來人!我要咬舌自盡了!」……
沒有人,也沒有聲音,只有老黃自己的怒吼聲在淺淺地回蕩。不算很大的刑房此刻顯得空曠無比。
滴血聲仍然是那樣不緊不慢地在敲擊著老黃的心防,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涼,力氣一點點在流逝。
更涼的是他的心。他們這次是真的要弄死自己了,甚至沒有派人來看守……這樣小的一個傷口,甚至都不會有人說他們是嚴刑逼供逼死的自己。
可自己從來不怕死!要殺要剮,直接一刀來不行嗎!為什麼要這樣把自己扔在這裡等死!
老黃的心裡又是憤怒,又是怨恨,轉而湧上一陣恐懼。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過程。現在,這種過程他正在經歷,且被無限拉長了時間。
手腳越來越軟,老黃又覺得悲哀……自己這輩子做過的大事小事,好事壞事不斷在腦海中閃現。
怎麼說,自己也是個豪傑人物吧……現在,就要這樣無聲無息,水磨豆腐一樣的死去了……真是,不甘心啊……
中午,唐易吃了午飯才又往大牢來。
邁進大牢,唐易見著牢頭就在門口不遠處和幾個獄卒喝著小酒。
「唐捕頭,你來了。」
「嗯,沒人去刑房吧?」
「我親自守在這兒呢,誰都沒靠近過刑房。」
「好,時間差不多了,去看看情況吧。」
唐易朝著刑房走去,牢頭和幾個好奇地交頭接耳的獄卒也跟著前去了。
老黃再睜開眼的時候,只覺得昏黃的蠟燭光也變得無比刺眼。眯了好一會兒,他才看清站在一旁的幾個人。
「你!」老黃臉色一變,猛地想要坐起,卻因為手筋斷了,又摔了下去。
「你真是厲害,滴了三天三夜的血居然都沒死。」唐易看著老黃在地上掙扎,帶著幾分惋惜地感嘆。
守在門邊的獄卒表情有一瞬間怪異,但老黃看不到。他掙扎著坐起身,背靠著臟污的牆壁仰望著唐易,獰笑道:「呵呵,憑你這樣的手段,是整不死我的。」
「誰說我要整死你了?」唐易搖頭,「我只是想試試新的刑訊手段而已。」
「現在看來,沒有用吧。」
「不是啊。挺有用的。」唐易抱著手臂,視線在老黃的臉上不停轉動,「你不知道,我們進來的時候,你的血都漫濕了大半刑房了。你的臉啊,就白得跟豆腐似的,一雙眼睛半閉不閉的。整個人都軟趴趴地掛在刑架的繩子上,一動也不動。」
老黃的眼前浮現出自己如唐易形容那樣的場景,背後的汗毛早已豎立……
「對對對,就是你現在臉上這樣的表情,沒有一點血色,而且好像在恐懼什麼似的。」唐易伸出手指來指了指老黃的臉,「我都以為你死了呢。」
老黃的胸脯如同風箱一樣上下起伏,心裡卻是生出了幾分慶幸——幸好,還活著。
「還好你沒死。」唐易勾起嘴角,清秀的臉龐在昏黃的燈下如同鬼魅,「這次……割你的大腿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