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於狂風驟雨中持傘者(7)
下雨時,白鹿城一天內的不同時辰之間的差別很不分明,只是亮了些,暗了些,又亮了些又暗了些,連上午下午都好像已經渾為一談。
但時間總歸還是在流動的,至少人們飢餓的肚子能夠提醒他們這一點。
「飯做好了!」許莫語上了二樓喊道,又直接轉身下去。
劉小四拿乾爽的毛巾擦掉了手上和臉上的水跡,卧室里已經煥然一新,連床鋪和被子枕頭都已經放好了,劉小四多年伺候師傅學來的一身家務本領總算是只為自己使用了一次。
朝醒夢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忙活完,就好像她之前短暫的言語只是劉小四的一個錯覺。
劉小四放下袖子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走吧,叔叔喊我們吃飯了。」
朝醒夢上下看了看劉小四,她的這視線讓劉小四覺得自己像是個被放在博物館的玻璃櫥窗內的古董,渾身上下都被人一覽無餘。
朝醒夢接著站了起來,沒有再理會劉小四,直接從樓梯那裡下去。
劉小四也趕忙跟著下去了。
此時的一樓,空氣里飄散著一股勾人胃中饞蟲的飯菜香,許莫語坐在餐桌的一頭,桌上已經放了三碗米飯和三雙筷子,他還沒有開始享用飯菜,而是等著劉小四和朝醒夢。
那兩人很快便來了,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眼前擺著自己的那碗米飯和筷子。
劉小四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叔叔!你炒的這些菜感覺比飯店裡的都好吃誒!」他高興的說道。
「都是些家常菜,比不上飯店裡的。」許莫語說道,拿起自己的筷子夾了一片青椒。
桌上的確實只是些家常菜式,一份青椒炒肉,一份蒜泥青菜,一份蔥油煎豆腐,一碗紫菜蛋花湯,一瓶不知是何品牌,已經喝了一半的黃酒以及一碟下酒用的鹽漬花生,都是些常見親民的物什。
劉小四未再多說什麼,比起廟裡的粗茶淡飯,這些家常菜品也已經顯得精緻。他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蔥油煎豆腐,這豆腐兩面炸至金黃,還沾了些鮮綠色的蔥段,散發著一股蔥香和焦香。
咬上一口,味道更是對的起它的賣相,酥脆的表皮和微甜柔嫩的內部之間的比例很是美妙,蔥香和油香從這一口中湧出,鹹度也是恰到好處。
劉小四實在猜不出自己的這位叔叔究竟是花了多少年的時間才把這一手菜炒的如此之好。
在劉小四為這煎豆腐的美味所震撼時,朝醒夢已經把那盤煎豆腐夾走了大半。
許莫語直接用指甲開了黃酒蓋子,這蓋子設計的寬大,正好充作酒盞。
許莫語喝了些酒便又夾些花生豆吃,飯則吃的緩慢,好似一名有家有業的職場中年男回到家中與家人共進晚餐一般。而劉小四和朝醒夢則是快快的夾菜,又快快的吃,正是一幅年輕人的作派。
風捲殘雲,半小時左右,飯菜便已經被三人消滅乾淨。
劉小四搶在許莫語之前收拾了碗筷,在廚房的洗手台里清潔著,許莫語倒也不多說,走到客廳打開電視,站著看今天的新聞聯播。
朝醒夢已經跑去了樓上,她的行動似乎與許不允說的一樣,十分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