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田迢的爭寵之路
田老大一家回來的時候,顧聲正陪著田迢玩翻花繩。
田迢沒那個玩心,卻有耐心陪著老太太。
當所有人都認為,是老太太陪著她照顧她時,她卻認為,她是在陪著老太太,陪她瘋陪她鬧。
奇異的是,當事人顧聲隱隱也有這種感覺,每當她想出花樣陪田迢的時候,田迢都給她孫女孝順奶奶照顧奶奶的感覺,讓她抓狂又沒處說理去。
田迢不知道老太太心裡所想,上輩子她不親近老太太,當然也歸總於老太太不怎麼待見她,可她知道,老太太一個人的時候很寂寞,和對事對人的無時無刻不強勢的感覺成正比的。
可家裡人,甚至是她認為最孝敬老太太的他爸,都沒有察覺到老太太這些日子變化帶來的異常。
從前老太太不待見她,她也不親近老太太;現在老太太寵著她,這寵能不能撐到那個堂兄田曜回來她不知道,總之她是很期待田曜回來的,到時候就是見真章的時候。
當田曜出現在她和老太太面前的時候,她第一時間看向老太太。
反應過來,心裡的小人掩面而笑,這……她這好像是要做出爭寵的舉動!
行動比想法來的迅速,她一下子抱住了起身來迎大伯一家人的老太太的大腿。
管他張曜李曜,老太太都是她的,別人不清楚她心裡的獨佔欲,她得自己得門兒清。
幾人一番問好之後,顧聲才關切地問三人:「早飯吃了沒?沒吃我去做點,尋摸著你們這兩天要回來,我還割兩斤肉掛井桶里……」
說著,屋裡看書的田小花也出屋跟大哥大嫂大侄子打招呼,一時間,靜悄悄的農家小院熱鬧起來。
等顧聲要去灶房看看有什麼可墊吧肚子的東西時,吳青好像才反映過顧聲先頭的問話,忙拉住顧聲。
「媽,別忙活,早飯吃過了,中午等老二他們回來吃,我們回來得急,也沒帶什麼,就買了兩包糖,一包棗子。上次您說膝蓋酸痛的膏藥,我給帶回來了,您看看是不是這個。」
顧聲接過藥膏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名堂來,嘴裡卻道:「哎呀,還是我媳婦兒貼心,是這個是這個,這沒陰沒雨的,這膝蓋就是隱隱作痛,也不知咋回事……」叨叨了一陣子,又忙接過糖和棗子,「這些我那還沒吃完,又瞎買!」
話里埋怨著,嘴角的笑怎麼也藏不住。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錯覺,田迢覺得老太太對大伯一家的態度,不似從前那樣全心全意了,臉上那笑容,也並不表示開心,但也沒有特別不開心。
唉,她有點鬧不懂她家老太太了。
難道上輩子記憶里的老太太真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沒道理所有人都是記憶里的樣子,唯獨老太太的樣子顛覆她的認知。
田老大和吳青都看著顧聲,不止一個人說他們家老太太變了,可他們看,還是那個樣子。
不過要說變化,也有變化。
從前要是田曜在她眼前,老太太眼裡就沒有其他人,如今,田曜已經不是老太太眼裡的唯一了,比如她問田曜話的時候,手一直牽著緊抓著她不放的田迢。
也不知道田迢這孩子,怎麼就突然粘她奶了,從前的田迢,可是見到老太太就離的遠遠的,從不主動湊老太太身邊。
可能對老二夫妻來說,老太太對田迢好點,就是天大的事了,只是在他們眼底,根本不是個事。
顧聲見到這一家人,突然就想到上輩子這對夫妻最後對自己的心狠,她最疼愛的孫子為了所謂的學習,看都不來看她一眼的絕情。
這些鏡頭,慢到一幀安排好幾秒,像是老太太刻到骨子的記憶;甚至,她咽氣時吳青那向下瞥的嘴角,和田老大松下來的那口氣都捕捉到了。
都不能細想,想想她這副身板都承受不住。
還好她演技靠譜,不是特別敏感的人,跟本看不出她笑容里沒有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
根本不知道手裡一直牽著的田迢,已經瞧出苗頭。
吳青這個兒媳婦其實挺好的,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吳青做人兒媳都無可挑剔。
比如只要她回村,都會帶些禮物,籠絡婆婆歡心,嘴甜又會討巧,什麼話都順著婆婆的心意說,聰明有本事。
再比如眼下剛回來,她不去他們夫妻那個小屋,放下包就問顧聲被子洗了沒,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開啟任勞任怨模式,給顧聲換洗被單被套,把被子拿抱出來晾曬。
以上總總,並不是做做樣子,而是這麼些年,顧聲眼裡的吳青,就是這個樣子。
加之她生了老田家唯一的長孫,不以老田家的大功臣自居,簡直惹人憐惜!
所以老太太喜歡她,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上輩子的老太太到死,才知道她的任勞任怨,她的小意討巧,她的賢惠孝順,就是在做樣子。
是這娘們當著自己的面親口承認的。
論演技,遇到吳青之前她沒服過誰,遇到吳青后,她服吳青。
這輩子,該怎麼對待這夫妻,她還沒考慮好。
也不是大奸大惡之輩,細細數來,連典型都算不上,上輩子的她惹人厭煩是肯定的,所以她也不怪誰,只是沒了對一個人的掏心掏肺罷了。
田迢抓著顧聲的手抓了一陣子。
田曜跟著老太太她也跟著老太太,田曜離開了老太太的視線,她就——果斷跟上田曜,想研究研究他,呃不,想看看他在老太太的視線外會做什麼。
這是她從前從不曾注意到的點。
可跟著他田曜回屋,就見他翻開小書包拿出書本看書,瞬間就沒了繼續跟著他的勁頭。
掃興……
姑姑也是每天捧著書本的狀態,老太太也沒多喜歡她,可見讀不讀書,不是老太太喜歡田曜的關鍵。
老太太喜歡田曜的關鍵是什麼,她也沒想通。
上輩子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就給車撞了。重來一回,她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就算有點小聰明,可一些事想不通的,依舊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