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夜色
「殿下真覺得宋茹雪有用?一個小小的庶女而已,難道殿下還怕雪姬完成不了任務?」雪姬嬌笑了一聲,伸出手去,柔若無骨的身體像蛇一樣纏在蕭禹的身上。卻見蕭禹冷笑一聲,將她推開,雪姬一時不慎,狠狠跌在地上。
「憑你那點媚術,迷惑一下宋仲誠便罷了,竟敢對本皇子施術!雪姬,你的膽子果然是越來越大了。」蕭禹揪住她的頭髮,狠狠一扯,雪姬疼得差點叫出聲來,心頭一寒,跪在地上猛地磕了幾個頭:「二殿下饒命!雪姬再也不敢了!」
「宋茹雪不像你想得那樣沒用,說不定,她是比你還厲害的一顆棋子。別忘記了,她那樣的眼神,我從小便在一個人的眼裡看到過。假扮柔弱,扮豬吃虎,就像一隻蜘蛛,悄無聲息地布下自己的網,待時機成熟,便會在背後給你狠狠一擊。宋茹雪倒是和我那個六弟有幾分相似,若不是見了我六弟是如何做的,本皇子怎會做無用功。」蕭禹的臉陰沉著,冷聲道:「所以,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別以為你在將軍府里,就能脫離我的掌控,我可以隨時讓你生不如死!」
雪姬身體一顫,緊緊地匍匐在蕭禹的腳下:「雪姬不敢。雪姬無論生死,都是殿下的人,絕無二心。」蕭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語氣變得憐愛了幾分:「是么?你這樣的美人,本皇子還真不捨得你死。限你半月之內,完成任務。」
「那……宋小樓怎麼辦?殿下可要按照原計劃……」雪姬猶豫了一下。
蕭禹神色陰鷙了幾分:「宋仲誠這隻老狐狸!本想讓他把宋小樓嫁給本皇子,但他卻百般推脫。目前老六也緊盯著宋小樓,不好下手。不過,本皇子得不到的人,毀了也不能讓老六得到。眼下他若以正妃為聘,將將軍府勢力收入囊中,事情會更加難辦。你既然在這府中,該做什麼不用本皇子提醒吧?」
雪姬看到他眼中劃過的寒光,不由得心中更懼:「是。」蕭禹眼中劃過一絲情慾,舔了一下唇,居高臨下地看著雪姬,笑道:「這才對。記住了,本皇子只喜歡聽話的狗。拿出你伺候那老頭的本事,也讓本皇子玩玩。」
話音未落,他已撕開雪姬的衣服,將她抵在牆上,縱身挺入,房間內頓時傳出了靡亂的喘息聲。
煩悶。宋小樓嘆了口氣,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終是起身打開窗戶。秋風吹過,使得房間內悶熱的空氣也涼爽了幾分。入了十月,竟來了秋老虎,悶熱不已。
咦?房頂上有人。宋小樓從窗戶里伸出頭,正好可以看見廂房低矮的房頂上,坐著一個人。那人是……清風?宋小樓輕聲喚了兩聲,朝他招招手。
清風顯然也看到了宋小樓,微微有些錯愕,卻見她在那裡張開嘴說些什麼,只穿著一件單衣在那裡又蹦又跳。宋小樓見他半天不動,便自己開了門走過去,站在房檐下,叫道:「清風,我也要上去。」清風疑惑道:「大小姐為何……」
「我帶了酒。賞月怎可無酒。」宋小樓抱著一壇酒,沖他眨了眨眼睛。清風見她十分堅持,只好縱身一躍下了房頂,然後抱起她飛身而上。
一輪皎月掛在夜幕當空,今夜無雲,月光如銀線般泄下來,滿天的星空如同遙遠的夢境。宋小樓仰頭喝了一口酒,將酒罈遞給他道:「我酒量太差,喝不了太多。」清風無言,半晌才接了過去,宋小樓挑了挑眉:「怕我下毒?」
「大小姐說笑了。」清風勾起一抹笑,仰頭將酒灌下去。今夜他的表情似乎分外柔和。宋小樓見他眉間舒緩,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隱隱作痛。他本來,應該有更好的人生吧?卻是因為大齊,因為宋將軍,或許還是因為宋小樓,而變成了這樣,拋棄了皇族的尊嚴,隱姓埋名,滿身傷痕,以色侍人。
「對不起。」宋小樓歪著頭,眼睛卻盯著星空,十分認真地說了一句話。清風放下酒罈,微微有些驚訝:「大小姐為何這麼說?」
「你很討厭我吧?不,是非常恨我。現在的我,不管做什麼,都不能抵消你的恨,或許也沒有資格讓你原諒。」宋小樓躺在房頂上,語氣十分平靜:「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事情,在某些場合下所做的事情,也許並不是出自本意。」
「是么?那如果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呢?為什麼還要以折磨別人取樂?」清風忽然冷笑一聲,神色有些猙獰,只是一個反手,他便死死地掐住了宋小樓的脖子。宋小樓的臉漲的通紅,卻毫無反抗,眼中平靜,既無驚恐,也無怨恨。
清風被她眼中那一抹無悲無喜震驚,一時間神色複雜地緩緩鬆開手:「為什麼不反抗?」
宋小樓猛地咳嗽了幾聲,聲音有些疲憊:「你不會殺我。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你如此恨我,卻能這般理性潛伏兩年,心志已非常人。」
「你變了很多。」清風蹙眉,緩緩地開口。有時候,他竟然覺得眼前的女子不是宋小樓,但一切都實實在在地證明,她就是宋小樓。
宋小樓輕聲笑了笑:「是么,今晚只賞月,不談別的。」
宋小樓抱起酒罈,仰頭喝下。秋風吹散她的頭髮,星光環繞兩人之間。兩人一時靜默無聲,彼此間的氣氛卻比之前融洽了幾分。
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爾。
宋小樓鬆開酒罈,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地躺在房頂上睡著了。她的臉在夜色里變得十分柔軟,她的表情再也不像記憶中的猙獰冷酷,而他的心,似乎也不同往日般堅定,如今竟有些動搖了。
清風神色複雜地看著宋小樓,目光里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近期沒有得到那邊的指令,竟暗自鬆了一口氣,不想讓她死得太早。
這個宋小樓,明知道身邊的人有多危險,卻如此放心地睡著了,真不知道是愚蠢還是過於淡然。清風抱起酒罈,仰頭喝下,一夜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