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墨笛

當簡小沐講完最後一個字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墨歸聽著她敘述了所有過程，有意外，也有情理之中。看著簡小沐長舒一口氣，墨歸知道這丫頭是真的憋了太久了。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精神病？」簡小沐有些忐忑的詢問。她還是在意別人的看法，畢竟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完整的講完這整個事情。就算是對於希玥，她也只是說了部分內容而已。

墨歸沉默了一下，抬起頭，看著簡小沐問道：「你覺得你是精神病嗎？」

「當然不！我說的都是真的！」簡小沐極力的解釋著，雖然她也認為這樣做沒用，但她也不能默不作聲任由這標籤一直套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墨歸的話讓簡小沐很是意外，她不太相信的問道：「你相信我？」

墨歸笑了一下，聳聳肩回道：「當然」

「為什麼？」

「因為，我也能看見他」

墨歸的回答讓簡小沐徹底呆住了，她從沒有想過在這樣的時代竟然還會有和自己一樣能見鬼的人。這簡直太離譜了，她真的難以相信。

「你，也能看見他？」

「是啊，不僅能看見，還很熟呢，應該算是朋友吧」

「朋友？」墨歸的話就像一個接著一個的晴天霹靂，一次次刷新著簡小沐的心理底線。這能見鬼也就算了，還和鬼是朋友？天啊，這眼前的到底是什麼人啊，簡小沐覺得自己好像活在里。

但是，突然墨歸情緒一轉，用有些自嘲的語氣說道：「不過，可能他不這麼認為吧。」是啊，在顧念白那裡，他怎麼可能算是朋友，也許就算說成是仇人，也不為過吧。

簡小沐突然緊握住墨歸的手臂，她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著他，說道：「那，你能幫我將他驅走嗎？讓他不要再纏著我。」

這種「鬼上身」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如果說，一開始她還覺得好玩新鮮，那在顧念白一次次的攻擊后，這點有趣也全然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恐懼和害怕。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生啊，怎麼可能斗得過鬼呢。這樣下去，自己的手指遲早要被他拿去。若是這樣的話，那倒不如先下手為強，讓墨歸替她除了他。但一切怎可能像她想的那樣簡單。簡小沐並不知道，墨歸不是除不了顧念白，而是不能除他。

墨歸輕拍簡小沐的手，示意她先放下。然後，自己起身向房間左側的書櫃走去。不知是碰了什麼地方，「嘭！」地一聲，書櫃竟然打開了，一道暗門就這樣出現在簡小沐的眼前。她看著墨歸從裡面取出了一個錦緞盒子，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小心謹慎的從裡面取出一個物體，然後又將書櫃恢復到了原位。

「這個給你」

簡小沐接過墨歸遞過來的物品仔細打量著，原來，這是一支由黑色晶體所製成的小笛子。雖不足三寸長，但也十分精緻。

「這是？」

「你將這墨笛帶在身上，他便無法接近你」

「哇，真的嗎？太棒了，這下我不怕他了」

看簡小沐開心的樣子，墨歸併沒有告訴簡小沐關於這墨笛的一切。這是不可泄露的天機，也許，這個謎底就要簡小沐自己去發現了。

而此時，在天界墨隱閣的庭院內，那坐在石凳上女子的腰間，也懸挂著一個一模一樣的墨笛......

從墨歸那裡離開，簡小沐沒有和荊希玥說起墨笛的事，那是她和墨歸的約定，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因為這，荊希玥和簡小沐冷戰了很久。但最後也還是不了了之，畢竟就是再親密的朋友也會有自己的隱私，荊希玥並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

當然，荊希玥還是要了簡小沐一頓飯，再怎樣，也要安撫一下嘛。

之後的幾天，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顧念白竟然真的沒有再來找過小沐。在簡小沐看來，或許真的像墨歸說的，是那墨笛的作用吧。

所以，簡小沐單純地以為，這件事到這裡就這樣結束了。

但，一切根本不是她所見的那樣。顧念白不是沒來，只是，她沒有看見而已。

就這樣，簡小沐平靜的過了一個星期。

「希玥，恩，你和宿管阿姨說一下，我大概還要晚一點回去，讓她幫我留個門。恩，放心吧，我很安全的」

這天，簡小沐因為要下載一節課程的資料來到網吧，可奈何這網速實在是不給面子，本打算在宿舍關門之前返回的她，只能讓希玥去幫忙爭取時間。當「下載完畢」出現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此時，已將近夜裡十點。簡小沐快速結賬離開，街上除了街燈之外，都空空蕩蕩。簡小沐只能加快步伐向學校的後門跑去，可這後門的小路實在太過偏僻，好死不死的，她碰到了幾個醉漢，狗血的劇情就這樣發生了...

「小妹妹，回學校啊，要不要叔叔送你啊？」幾個醉漢圍過來，簡小沐死死的將背包抱在胸前，她想要逃開，可是這路本來就窄，幾乎被這幾個人堵死了。

「你...你們，別過來」簡小沐只能一步步後退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墨笛能抵擋鬼，可是這人，它控制不了啊。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簡小沐心慌到不行。

可是，這幾個醉漢當然不會給她任何機會，就在簡小沐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醉漢衝過去，伸手直接抓住了簡小沐的手臂，用力將她拉了過來。

「別害羞了，來吧」醉漢在簡小沐的臉上親著，簡小沐抗拒著想要推開，可奈何根本沒有力氣。她用手捶打著那人的後背，誰知，卻被那人反手抓住。他用力捏著簡小沐的手，她真的感覺自己手指都要斷了。

「啊！」

簡小沐發出痛苦的喊聲。就在這時，周圍突然颳起一陣風，並伴有女人哭泣的聲音。醉漢們停止了動作，這風越來越大，哭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媽呀，鬼啊，有鬼啊」

說罷，幾個人落荒而逃，只剩下衣著凌亂的簡小沐站在那裡。此時，她真的感謝這個鬼救她。

怕人不怕鬼，呵呵，這是哪門子的邏輯啊，可這就是簡小沐的寫照啊。

她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背包，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你是白痴嗎？」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簡小沐有些詫異的回過頭，竟然是他...

「剛剛是你？」

「真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這個時間，你自己走這樣一條路，你是腦子有問題，還是乾脆沒腦子？」

「腦子？我自從看見你，我有沒有腦子還重要嗎？反正在大家看來，我就是一個精神病！」簡小沐對著顧念白吼著，這一刻她想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吐出來。是啊，沒有他顧念白的出現，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過著和其他人一樣的生活。可是現在呢，每天都要擔心會不會被鬼騷擾，自己的手指會不會被剁掉。她不過就是失眠多吃了幾片安眠藥，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啊。

簡小沐越想越委屈，加上剛剛的事，她的眼淚控制不住了，哭著對顧念白喊道：「你為什麼救我？你不是應該盼著我死嗎？」

「因為你的手指是我的，其他人休想動它！」顧念白的話，讓簡小沐愣住了。不知為何，明明應該害怕的，她心裡卻出現了一絲溫暖。

呵呵，簡小沐真的覺得自己是病入膏肓了，竟然會被一個鬼感動。

「呦，好感人啊，沒想到你做了鬼，還是這麼會說情話啊，顧念白」

簡小沐尋聲轉頭，在夜色深處走來一男子，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面容看不太清。那人越走越近，漸漸的，視線清晰起來，簡小沐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來人竟是墨歸。

顧念白站在那裡，他似乎預料到了墨歸會來一樣。他語氣平靜的說道：「你不也一樣，還是那麼愛管閑事」。

原來，他叫顧念白。這是簡小沐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聽了顧念白的話，墨歸忽然笑了起來。「閑事？誰說這是閑事？只要是她的事，我管定了！」

墨歸站到簡小沐身前，很自然的將她護在身後。此時，簡小沐完全是蒙的，她不知道這究竟什麼情況。他們兩個怎麼就突然出現，怎麼又好像起了爭執，這一個個的問題，攪的簡小沐腦袋暈暈的。

誰知，顧念白表情突變，一側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裡帶有殺氣的說道：「是嗎？那也要看你能不能管的起！」

說罷，顧念白起身一躍，整個身體浮在空中。他目光鎖定簡小沐，然後猛的向她衝過去。那速度之快，讓簡小沐來不及閉上眼睛。她看著那道白光向自己撲來，心瞬間被捏緊。

就在這時，突然「砰」地一聲，只見在簡小沐身前一米處竟出現了一層透明光罩，而本想衝過來抓住簡小沐的顧念白竟被這光罩硬生生的彈了回去。他一手撐地，一手背在身後，抬起頭，眼睛直直的看著那罩子裡面的人。簡小沐站在光罩里，她清晰的看見顧念白那錯愕的眼神。

「怎...怎麼會？」顧念白完全不敢相信，他看著墨歸那淡定的神情，原來竟是他搗的鬼。「你做了什麼？」他問道。

「我說過，有我在，你休想動她」

墨歸抬手一揮，那光罩隨即消失。本被照亮的小道，瞬間暗下來。顧念白起身抬起頭，在夜色里，簡小沐看不清他的眼神。不過，不知為何，她似乎能感覺到他那種不甘。

「走吧，我送你回去」墨歸的話，讓簡小沐回過神。她看向他，剛還十分嚴肅的表情，現在竟如此溫柔起來。簡小沐有些恍惚，這一晚發生的事太多了，她下意識的點點頭。

此時，已經接近十一點，晚上的氣溫驟降，墨歸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簡小沐的身上，然後拉著她的手臂向小道深處的校門走去，最終消失在這夜色里。

顧念白站在這空無一人，寂靜無比的道上，他下垂的手緊握成拳。忽然，身後傳來一女子聲音：「這就是你獨自離開冥界的原因？」

來的人，便是伊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