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曹孟德再思渡河 呂奉先誓殺夏侯
「雲長宇霆,斥候來報。夏侯惇已然領大軍往東去了。似乎是要往東郡攻打趙累。」呂布騎著赤兔馬。踢踢踏踏馳騁而來,向楊雷關羽道。
「夏侯惇莫非聞知吾等大軍前來,故而逃竄?」關羽一捋長須,皺眉疑問道。
「定是如此了。此時黃河以南,只余函谷關並夏侯惇軍隊。而函谷關被大哥所圍,夏侯惇則是孤軍在外,故只能流竄矣。然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此番他卻是再也回不去了。」楊雷笑道,說實話,他對夏侯惇實在是沒什麼好感。那泗水河畔的數十萬冤魂,可都要等著夏侯惇的鮮血來祭奠呢。
「夏侯惇剛烈無比,此番卻不戰而退,當真是有些古怪。」龐統搖頭晃腦道。
「夏侯惇小兒並不可懼,讓我顧慮的是閻柔手下的三萬烏丸精騎,這股騎兵若是作亂。兗州百姓便要落難了。」楊雷喃喃道。
「那些胡人,哪個手上沒有漢人的鮮血?」呂布忽地cha言道,眼睛里閃著怒火道,「當年吾在并州之時,便發誓要屠戮胡人,還百姓安寧。今番卻是正好送上門來。吾這畫戟,亦是多時不曾沾的胡人鮮血了。」
「既然溫侯如此說。那此番烏丸精騎還是要交予溫侯處置了。」楊雷聞言,當即笑道。
呂布聞言,神色一振,笑道:「吾必然會竭盡心力完成此事,只是如今白馬義從不過三千騎,如何能夠敵得過三萬精騎。宇霆需得多調派人馬給吾。」
「溫侯不必著急。若吾所料不錯,夏侯惇必然欲尋找一處城池駐紮,而後據城死守,只要挨到冬日黃河冰封,則便可出城北上了。」龐統不徐不疾道,他自是知道楊雷想把劉備捧上帝位的打算,故而出言道。
「士元之言甚是,決不能讓夏侯惇所部回歸河北之地。」楊雷的臉色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
旁邊的魏延聞言便道:「將軍所言甚是,如今夏侯惇倉皇逃竄,吾料其所部糧草定然不多,便有世家大族為其提供糧草,亦是難以久持。故吾以為其據城而守,乃是自尋死路而。」
「胡人每至無食之時,便縱兵南侵,劫掠邊關百姓。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吾以為胡騎定然會劫掠百姓。宇霆,當命各州郡百姓多加小心。」呂布皺眉道。
「奉先所言甚是。」關羽頷首道,「命游騎快馬,四處告知各地郡守並世家大族,令其多加小心。若是胡騎來犯,可進各城池避難。或以各家民丁自保。」
「君侯,兗州久在曹操統治之下。全不似徐州之地,幾乎全民皆兵,家家皆有軍刃。此事恐甚難矣。」龐統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如此看來,只能吾等速速將夏侯惇擊敗方能解決此事了。」關羽聞言,不由得微微皺眉道。
「正是。」龐統正色道。
「宇霆,你以為如何?」關羽看向楊雷。
「緊跟夏侯惇。其騎兵再利,終要聽從夏侯惇調度。若是吾等圍住夏侯惇,連連攻擊,其焉有機會去劫掠百姓?」楊雷道。
「如此最好。」關羽沉吟一下,緩緩點頭,「傳令三軍,加速跟緊夏侯惇部。」
龐統呂布卻皆是皺起了眉頭,胡人,即便是馴服后的胡人,那還是胡人,骨子裡的血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楊將軍和君侯此番卻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哐啷一聲,又是一個瓷器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曹操一臉怒火地看著下面的一眾謀士,直看得人人低頭,仍是無有一人出來獻策。
平息了下心中的怒火,曹操道:「元讓在河南奮力廝殺,吾等卻在此無所事事。真乃莫大諷刺矣。諸公皆是智謀高深之士,怎地無有妙策接回元讓?」又是一陣長時間的難堪的沉默。
「主公,陸遜領大軍在此,吾等實在無法擊退其水軍。」良久,見無人開口,而曹操臉色越來越陰沉了,程昱當先開口道。眼見得曹操聽得自己開口后,臉色更加難看了,程昱忙道:「主公,所謂兵不在眾而在謀,依吾之見,既然正面難以擊敗陸遜水軍,何不用奇?」
「如何用奇?仲德可有妙策?」曹操聽到此處,方舒展了眉頭,問道。只是那眉間的陰鬱,卻愈發的濃厚了。
「官渡港已然被吾軍所燒,故魯肅陸遜水軍皆屯與白馬,且奉孝生前曾言,楊雷此時並無渡河之意。所謂避實擊虛,主公何不分兵自濮陽,高唐,樂陵等地南渡?縱然事不成,亦是能分散陸遜水軍兵力。且使得臧霸部不敢擅離河南,無法調去圍剿夏侯惇將軍。如此一來,夏侯將軍有十萬之眾,更兼三萬騎兵,料支撐到冰封之時,乘機渡河,應該可矣。」程昱原本是硬著頭皮說的。只是說道此時,反而心中愈發的有底了,便連聲音,亦是大了起來。
曹操便聽便在心中思索,待程昱說完,曹操便向眾人道:「諸公以為如何?」
「此計可矣,只是有一點需要注意,便是若是東郡軍馬並陸遜水軍忽然渡河北上,則此番分兵是將吾軍置於覆滅之地矣。」賈詡出言道。
原本有些活躍起來的氣氛又沉寂了下去,是啊,萬一要是陸遜心血來潮,忽然進兵河北了呢?雖說郭嘉荀攸都曾經剖析過楊雷關羽此時不會渡河北進,然而萬一呢?若是兵力分散之後,楊雷命魯肅陸遜進軍,則河北危矣。
曹操亦是苦苦沉思,皺著眉頭,來回走動。良久,曹操腳步停了下來,此時大帳中諸人皆是屏住呼吸,等待曹操的最後決定。只聽得曹操道:「留十萬軍在此駐守,並虛設旗鼓。其餘軍馬,分別往高唐,樂陵。濮陽分兵。吾要襲擾陸遜的黃河防線。」眾人聞言,紛紛應諾。司馬懿心中則是一動,看來,還是郭嘉荀攸的剖析讓曹操最後下了決心。果然,郭嘉荀攸的分量,在曹操心中極為重要,只是郭嘉已然去世,只有荀攸在左右出謀劃策了。
鄴城,皇宮內院之中。漢獻帝看著眼前的摺子,發著呆。「陛下,該歇息了。」卻是伏皇后見漢獻帝久不來就寢。深恐他出了什麼事,便親自來叫。」
漢獻帝先是一驚,後來看的是伏皇后,不由得苦笑道:「朕哪裡還有心思安睡?」
「陛下有何事煩憂?」伏皇后見狀忙問道。
「卻是為了吾那位好皇叔啊。」漢獻帝聞言,不由的冷冷笑道。
「皇叔?」伏皇后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輕聲問道:「莫不是劉備劉玄德?」
「正是。」漢獻帝道,言語間甚是蕭索。
「妾身曾聽人言,道此人仁義無雙,愛護百姓,更兼麾下文臣武將甚多。此時已然盡占黃河之南,正與曹丞相對峙。想必不日便有結果,陛下為何還如此煩憂?」伏皇后問道。
漢獻帝見她問,又看看左右,眼見得皆是自己心腹,才苦笑道:「朕這位皇叔,當真是雄才大略,頗有高祖之風。前番先是不表奏朝廷,自稱漢中王,而後方進表。迄今這份表章朕還沒有批下呢。如今又與曹丞相大戰,連戰連勝。大軍陳在黃河之南,佔盡優勢,卻只是不渡河北上。汝可明白其中道理?」
「妾身不知。」伏皇后聞言連連皺眉,原本雍容華貴的面容亦是顯得有些陰鬱起來。
「不是這位皇叔生怕打不過曹丞相。而是顧忌朕啊。」漢獻帝輕聲道,言語間那股憤懣赤裸裸地表達出來了。才二十多歲的他顯然還是難以將心中的銳氣放下。
「陛下!」伏皇后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激憤的年輕人,那以往的再曹操面前的怯懦似乎全然不見了。
漢獻帝亦是感覺自己有些失態了,搖頭苦笑道:「也許是朕想的太多了。可能皇叔是生怕曹丞相做出對自己不利的地方吧。」只是那言語間的不信,濃的讓人輕鬆地就聽了出來。
「陛下。此番曹丞相和劉皇叔大戰,究竟誰人能夠獲勝呢?」伏皇后顯然很是聰明地轉移了話題,這種事情,她便是知曉又能如何,還不如不知呢。
「不論誰勝,最後敗得唯有朕一人而已。這天下,乃是大漢天下,吾身為天子,竟然眼睜睜看著臣子百姓們互相廝殺,爭權奪利。這天子。如何還能做的下去?」漢獻帝顯然已然明白了曹劉二人的心思,「不論誰勝誰負,恐怕你我都要從這皇宮裡搬出去了。」
「陛下。」伏皇后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發軟。
「與其讓與曹操,還不若讓與劉備,畢竟他還算是大漢宗親。且其人甚好名聲,必然不會虧待與朕。想必異日吾還能得個善終。」漢獻帝帶著幾分蕭索道,「這漢家天下,終究還是行劉。」
「斥候來報,夏侯惇已然領軍攻佔定陶,守城縣尉戰死,軍士們四散而走。城中百姓皆已往青州逃去。」呂布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便急忙來報。此時大軍方至陳留,已然紮下營寨。魯肅甘寧等人正在大帳敘話。
「明日大軍便往定陶進發。」關羽眼睛一睜,冷冷令道,「今番要在定陶與夏侯惇做個了斷。」
「君侯,某願領軍相隨。」甘寧忽地出言道,對於夏侯惇他亦是有些憤恨,當然,最恨的還是樂進李典。
「興霸既去,最好不過。」關羽便即點頭道,「只是陳留還需子敬在此留守了。」魯肅急忙應諾。關羽便向楊雷道:「宇霆以為如何?」
「當速速往定陶進發,不若命溫侯領白馬義從往前探查夏侯惇動向,須知此地乃是處於吾軍包圍之中,東郡陳留兵馬隨時可調,而九里山所部兵馬亦是可以調來此處。此番夏侯惇卻真的是自尋死路了。」楊雷笑道。
「兵法有雲,置之死地而後生,莫不是夏侯惇欲要在此處與吾等決一死戰?」龐統猶疑地問道,作為謀士,這些事情他當然要好好地考慮一番。
「縱有此意,亦是不足為慮。」楊雷笑道,「且此等做法,唯有當日項羽破釜沉舟,韓信背水之戰成功。其餘皆是軍士先亂矣。」
龐統聞言笑道:「不然,將軍漏算一人。」
「何人?」楊雷不由得一愣,便即問道。
「曹操曹孟德當日倉亭之戰,採納程昱十面埋伏之計,亦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矣。」龐統笑道。
「士元所說甚是,曹操亦是一代兵法大家。」楊雷聞言,便即頷首道。要知道倉亭之戰才是袁曹之戰真正的形勢逆轉之戰,此戰之後,袁紹再無能力對曹操發生威脅了。故而可以說,曹操兩戰奠定了一統北方的基礎,一是官渡之戰,另一個便是倉亭之戰了。
「將軍,定陶城小,其軍必然不能盡數入城,必然在城外築寨,以為犄角之勢。且閻柔部騎兵,更是要留在城外,伺機機動。故某以為當先破其城外諸寨,而後再行攻城。」魏延自從見了楊雷,特別的活躍,時不時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文長所言甚是,當先去其枝葉,而後毀其主幹。」楊雷頷首道,看向關羽,「二哥以為如何?」
「文長,你與公奕領五千精兵為先部,往定陶進發。」關羽思索了一下,便道,「需要時時與溫侯之白馬義從保持聯繫,以免生變。」
魏延大喜,急忙應諾。蔣欽亦是喜滋滋地上前應諾,心中暗想,想不到真如外界所傳,楊將軍十分看重魏延,看來以後只要和魏延一起,這仗可就少不了了,自然,這軍功亦是少不了。
定陶城,府衙中。樂進有些興奮地向夏侯惇道:「將軍,城中府庫糧草甚多,可以支撐吾軍一月之用,包括騎兵。吾問過縣衙主簿,道是本縣剛剛徵集上來的糧草,剛剛入庫,吾軍便跟著來了。而那個戰死的縣尉道是,糧食乃是百姓之命,故而不曾命人放火燒之。」言語之間,頗是欷歔。
「如此,將那縣尉好生收斂。本城的百姓也都驅逐了吧。」夏侯惇聞知搜到大批糧草,連帶著心情亦是好了不少。想想城中被俘虜的百姓不能守城不說,還要防備其於外通風報信,便欲盡數放了,也好為軍中節省些糧草。
樂進聞言,自是點頭,便欲要出去將百姓盡數驅逐出城。此時,李典一臉怒氣闖了進來,眼見得樂進夏侯惇皆在,便道:「將軍,請速速下令,命那些烏丸胡騎停止劫掠。胡騎進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周圍村鎮,亦是被屠戮一空。如此下去,軍紀敗壞不說,更是失去民心。且必然會遭到楊雷關羽大舉報復。如此一來,兗州之地再無吾軍存身之地了。」
夏侯惇亦是一愣,當即便要命人將閻柔請來。就在此時,只見得閻柔已然慌張地沖了進來,見得夏侯惇,急忙拜倒道:「將軍,烏丸精騎已然不聽末將約束了。皆已經凶性大發,四處劫掠。饒是吾令親兵上前鞭笞驅趕,亦是不能止住了。且三萬騎已然各自分散,分別往城外諸村鎮侵擾去了。」
「怎會如此?」夏侯惇聞言大怒,看向閻柔。
「將軍,當日計議已定,某便召集胡騎諸部將領,告知其行動方略。其各自領命下去準備,便預備攻佔定陶后便即私下侵擾。今日攻佔定陶。血光四濺,加之百姓四散而逃,恰恰激發眾人心中凶性。故而皆四處殺人,劫掠村鎮去了。」閻柔面色慘白,道。
「可有辦法收攏?」夏侯惇急急問道。
「無有辦法。只能待其凶性喪盡,再行收攏了。」閻柔黯然道。
「如此說,烏丸精騎乃是自發地四下劫掠了?只要定陶被圍,再無收攏之可能了?」夏侯惇冷靜下來,緩緩問道。
「正是。」閻柔略一思索,便道。
「如此也好。吾等尚不能知曉精騎動向,料楊雷關羽亦是難以揣測。如此一來,青州兗州必然會被騎兵騷擾的一團糟。到那時,可謂四處告急,楊雷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亦是要束手無策了。」夏侯惇忽地想通了,當即大笑起來。言語中有一絲瘋狂,能讓楊雷吃癟,是他最開心的事情,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失去的一隻眼睛。
李典樂進閻柔三人聞言,皆是面面相覷,不知所以。良久,待夏侯惇停住了笑聲,李典方道:「將軍,如此便讓烏丸精騎各自行動?」
「正是。」夏侯惇冷冷道,「如此方能吸引楊雷關羽至注意力,吾等方能守住定陶。」眾人聞言默然。良久,眾人紛紛告退。
看著眾人紛紛離去,夏侯惇輕輕地冷哼一聲,自語道:「楊雷,此番吾倒要看看你怎麼辦?劉備不是號稱仁義愛民么?吾倒要看看此番是先剿滅烏丸精騎,還是先來攻打定陶。」
呂布的臉色很沉寂,沉寂的連一絲表情也找不到。雙手亦是低垂著,無意識中有些抖動。眼睛則是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村鎮,黑煙裊裊,殘存著肉烤糊了的香味。此情此景,何其熟悉。夏侯惇,吾一定要殺了你。拳頭忽地攥緊,不顧掌心傳來的那絲痛楚,呂布喃喃道。
「將此處情景速速報知魏延將軍。」良久,呂布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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