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恐怖的根源

公是約束，是理性。私是自由，是本性。把公變成私很容易，如果要把私變成公，就非常艱難了。萬納聯盟恢復部落公社的過程雖然一波三折，但在集體管理的強大壓力下，聯盟又重新回到了人民手中。

浴火重生后的萬納聯盟，用私屬經濟活躍市場，用盟屬經濟把控方向。充分利用集體管理的公允性和強制力，合理規劃長期發展目標。使萬納聯盟成功的規避了私屬經濟特有經濟危機，經濟得以持續、高速、健康的發展。也使北方聯盟分裂萬納的陰謀徹底破產。

經過萬納全民持續的努力，如今的萬納已經再次成為水星的焦點。而以前從萬納聯盟分離出去的小國，則因為地理位置，以及國與國之間的條塊分割，逐漸變得落後、封閉，重新又陷入了貧窮的泥潭。

重新審視集體管理這種看似落的原始管理模式，突然發現它竟然有許多現代管理所不具備的優點。

第一，部落公社，集體議事，陰暗的、不合理的東西拿不上檯面，沒有滋生特權的土壤。

第二．集體管理，彼此制約，循序漸進，均衡發展；可以有效避免激進和偏激行為，不斷調整前進的目標的和方向。

第三，集體管理，科學、真理和正義是全社會的共識。社會沒有派別滋生的土壤，發展不會被內耗、內爭打斷。

第四，集體管理，沒有周期。部落頭領和聯盟首領只是集體智慧的代表，沒有特權。幹得好，沒有時間和年齡的限制。干不好，隨時都可能被群眾罷免。部落頭領和聯盟首領只有工作壓力，沒有換屆壓力。不像北方世界，經常會因為總統的選舉和更迭，產生動蕩。

第五，集體管理可以統一全社會的認識、動員全社會的力量，做許多影響深遠的大事。

第六，集體管理，人人平等。每個人既是社會的管理者，又是社會的創造者，生產力可以得到最充分的釋放。

第七，對外政策連續、穩定。因為科學、真理與和正義是集體的共識。所以依靠集體管理的國家，在處理國際事務的時候，一定會站在客觀的立場，從全人類的角度，放眼長遠與其他國家進行溝通，不會動輒使用武力。

第八，崇尚秩序，邪惡勢力無處藏身。社會是一種群體的秩序，秩序是群體強制的結果。依靠集體管理的萬納，人人都是律制的維護者，恐怖分子如同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看來，集體管理並不是什麼落後的管理。在社會發展的每一個時期，只要找對了與之相適應的技術和方法，都可以發揮出特權管理無法比擬的優越。

迪艾絲在國內從未遇到如此險惡的環境。乍遇恐怖襲擊，感覺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樣。心中受嚇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

迪艾絲偎依在泰普肩頭，一邊走，兩眼緊張的四處搜索。生怕漏掉任何危險的細節。

匆匆一路走來，除了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路人，迪艾絲什麼都沒有記住。防空洞在哪裡，路怎麼走，她全都不知道。

迪艾絲的房間是泰普提前預定的。為了方便彼此照應，兩個人的房間緊緊挨在一起。但此時的迪艾絲，滿眼都是恐怖分子，除了泰普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從外面回來之後，迪艾絲一直待在泰普的房間內，遲遲不敢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艾絲不解的問：「世界這麼大，好人這麼多，怎麼連幾個恐怖分子都搞不定？！」

泰普說：「這就是北方的民屬惹的禍。真正的民屬，講的是社會在管理中的作用，維護的是社會發展的秩序。而北方聯盟過分強調個人自由，忽視了社會秩序與個體自由之間的關係。沒有健康的社會秩序，何來有保障的個體自由？」

孤男寡女相處，而且都青春貌美。兩人害怕寂寞生事，便主動打開話匣。

迪艾絲問：「人人都反對恐怖分子，難道民屬還能讓恐怖勢力蔓延？」

泰普說：「過分強調個人自由的社會，必然會出現個人利益高於一切的局面。社會難以形成統一意見，自然無法產生強大的合力。因此，民屬只有在集體中才能形成合力，才能解決社會頑疾。這就是民屬必須集中的原理。」

「但是」迪艾絲不解問：「吐蕊國在麥頓地區強行推行民屬，體現的不就是強大的執行力嗎？」

吐蕊是異域南部的一個大國。因為最先在異域建立了黨派輪流執政的國家秩序，從而激發了全民的創造力，並迅速壯大起來。如今的吐蕊和它的追隨者們，已成為水星最強大的經濟和軍事集團。因為誰都管不了他們，所以他們頤指氣使，四處插手別國事務。近年來，在尤諾大陸中部，他們強制的推行吐蕊式的民屬，為水星製造了不少的麻煩。

事實上，吐蕊式的民屬經歷近百年的發展后，設計之初的種種弊端，已開始顯露出來。輪流執政，已變成了黨派之間不擇手段的鬥爭。民屬選舉變成了金錢選舉。而權力的不斷更迭和黨派之間的長期鬥爭，又使國家政策缺乏穩定性，使執政者產生短期行為。

泰普嘲笑道：「看來你只顧和老師談戀愛了。老師的觀點，你一概不知。你想，靠強制推行的民屬，還能稱得上是真正的民屬嗎?」

泰普的前半句話勾起了迪艾斯深埋在心中的疼痛。她臉上表情劇變，突然一言不發。

為了緩解尷尬氣氛，泰普自說自話，分析起恐怖勢力在麥頓地區做大做強的原因。

麥頓地區是優諾大陸中部的一個巨大的盆地。尤諾大陸的全部石油，幾乎都彙集在這裡。麥頓地區的人信上帝，所以這種天然的機遇就被她們解讀為上帝的關照。麥頓的意思即為「上帝賜予的金飯碗」。

麥頓盆地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國家，每個國家都富得流油。所謂無事生非，本來信仰的是同一個上帝，他們卻偏要分出個真偽親疏來，衍生出數十個不同流派。

四十年前，麥頓地區一個小國，因信仰分裂產生了極端組織。從此恐怖勢力就藉助地區鬥爭，在麥頓地區蔓延開來。除了幾個最早受吐蕊影響有著健全律制的大國之外，其他國家無一例外都受到了衝擊。

柯國是麥頓地區一個獨特的存在。柯國雖然也是按照民屬的原則建立的國家，但是因為領袖的魅力左右了人們的正常思維，實際上卻是不折不扣的獨裁國家。在國際上，經常與吐蕊叫板。

以吐蕊為代表的國際秩序認為，麥頓地區動亂的根本原因，在於沒有徹底推行吐蕊式的民屬。要清除恐怖勢力，必須重建吐蕊式民屬及其相應的律制。

恰在這時，吐蕊遭到了歷史上最嚴重的恐怖襲擊。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國家，茫然四顧卻找不到對手。一股無名之火在心中燒起。

情報部門為了獲得總統的重視，從五花八門的信息中，得到一個不成熟的結論：很有可能是一向對吐蕊懷有敵意的柯國實施了這次恐怖襲擊。

吐蕊總統乍聽情報部門的報告便勃然大怒。他未加仔細甄別，就下令對柯國採取了軍事打擊。

總統獨裁的柯國被吐蕊推翻之後，吐蕊按照自己的模式將其打造成民屬國家。

豈不知，社會本身就是一種強制的秩序。過分的強調民屬，就會與社會秩序背道而馳。吐蕊國的舉動，就如同打開了麥頓地區潘多拉的盒子。

新柯國成立后，在寬鬆、自由的環境中，原本被壓制的不同派別開始野蠻生長，不到半年就爆發了嚴重動亂。

恐怖組織看到有機可乘，開始大規模的向柯國進攻。他們利用麥頓地區豐富的地下資源，籌集資金收編不同派別的力量，迅速在麥頓發展成一支不可忽視的強大勢力。

恐怖勢力壯大之後，攻城略地。柯國大半的土地都被恐怖分子瓜分一空。許多地區小國也紛紛淪陷。恐怖勢力迅速成長為麥頓地區一個巨大的惡性毒瘤。並且，這個惡性毒瘤正以人類難以預料的速度擴散。一時間，全世界不斷爆發恐怖襲擊。人們談恐色變，整個水星都陷入了恐怖勢力的陰影之中。

泰普總結道：「有序的世界是人類之福。這個秩序無論它有多落後，只要存在就有前進的方向。也不管這種進步的道路多曲折，只要不斷進步人類最終都能走向一起。吐蕊不顧他國實際，用武力在一個不熟悉的國家強行推行自己的民屬。舊的秩序被完全破壞，而新的秩序水土不服，這才是麥頓地區滋生恐怖勢力的原因。」

「難道是吐蕊的民屬不夠進步嗎？」

「當然不是」泰普進一步解釋說：「社會進步靠的是循序漸進，而不是突飛猛進。循序漸進的過程實際是統一認識的過程。認識不統一，用舊的思維做新的事情社會焉能不亂？」

兩個人在泰普的房間，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聊到後半夜，泰普好久都沒有聽到迪艾絲的回聲。他仔細一看，發現迪艾絲正眼睛半開半合斜靠在沙發上假寐。

為了保持距離，泰普遠遠的坐在沙發另一角。

到了夜裡十二點，泰普害怕迪艾絲受涼，想勸她回屋休息。泰普連叫幾聲，聽不到迪艾絲任何回應，走進一看，才發現迪艾絲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熟了。

泰普既不忍心搖醒迪艾絲，又擔心她在沙發上睡覺不舒服。略作猶豫后，小心翼翼的把迪艾絲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泰普原打算在沙發上將就一晚的，誰知在把迪艾絲放到床上的一剎那，脖子卻被迪艾絲的雙手緊緊的勾著。無奈之下，泰普只好順勢和迪艾絲躺在一起。

夜夢中，迪艾絲不時發出驚叫，手足亂舞，滿面驚恐。泰普則心疼的輕輕地拍著迪艾絲的後背，柔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