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養子
「聽丁先生說起來,丁老先生年少時吃苦,但好在有後福,」李菱順著丁若誠的話說,「老來得子,有您丁先生這樣的孝順兒子,一定能松鶴長春、靜享天倫。」
「老來得子」幾個字讓丁若誠停頓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實不相瞞,其實家翁一生顛沛流離,辛苦勞作,並未娶妻生子。」
「哦?」李菱詫異,「這麼說......」
「其實,我和舍弟都是孤兒院的孤兒,是家翁領養的。」丁若誠坦言相告,」他將我們視作己出,用心教養,我和舍弟常覺得恩情深重,無以回報。」
兩兄弟都是孤兒啊。李菱心中猜測,丁老先生應該是見到他倆的樣貌,才起了領養之心吧?可見,丁佑楠一定和陳佑楠也長得一模一樣。看來,丁老先生一定認識奚若誠和陳佑楠,而且不是一般的認識,必然存在更深的關係,否則,不會讓二人使用上一世的名字。
「丁老先生真是仁慈之人,可敬可佩。」李菱點點頭,表示了對丁老先生的敬意,順口問道,「原來丁先生還有個弟弟?此次壽宴一定會列席吧?」
「是,舍弟現在馬來西亞國內打理原有的生意,屆時會飛來團聚。」丁若誠道。
這麼說,到了那天,當年的面孔齊聚於一堂,只是不知畢夫人會如何反應,李菱暗忖,口上卻道:「丁老先生有福了,你們兩兄弟一個負責國內,一個負責國外,左手搭配右手,一定為丁老先生排解了不少的憂難。」。
丁若誠笑了笑,「其實家翁很早就將所有的產業交於我和舍弟打理,自己撒手不管,樂得清閑。」
「只不過,從去年開始,家翁身體健康每況愈下,不容樂觀,頭腦卻益發清醒。」一抹愁容爬上丁若誠的臉龐,」他想落葉歸根,回到S市,所以我來大陸拓展業務,順便照顧他老人家。」
原來如此。丁老先生剛回到S市,便讓丁若誠前來探問畢府消息,可見他覺得來日無多,內心急迫。
李菱關懷地問道,「昨天聽丁先生說,丁老先生近日剛到S市?想必舟車勞頓,他老人家身體不佳,一定很辛苦吧。」
「的確有些辛苦,這幾日我請了醫生為他調養生息。」丁若誠道,臉色有些凝重,躊躇片刻后,說道「李店長,實不相瞞,此次壽宴,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慶賀生辰。所以有關細節,我可能要反覆推敲,只為了盡善盡美,不留遺憾,少不得多來麻煩你,也請您多擔待。」
李菱聽聞,也收斂了笑意,肅顏道,「丁先生放心,既然您信賴本店,本店必然不負您的期望。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壽辰那日,我們也會安排專人照顧丁老先生。丁老先生所需所求,本店必當全力以赴。」
丁若誠雙手抱拳,拱禮道謝;「若誠先謝過李店長,若那日圓滿,我和舍弟不勝感激。」
「丁先生客氣了,賓至如歸,盡興而回,是本店職責所在。」李菱也施禮回敬。
.....
丁若誠走後,李菱看了看樓梯,果然不出她所料,幾秒鐘后,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拐角處,沿著台階緩緩而下,走到她的面前。
不知道畢夫人聽到了多少?李菱不打算問她。
「我打算把壽辰那日照顧丁老先生的任務交給你,沒問題吧?」她直截對畢夫人說。
畢夫人點點頭,「沒問題,理當如此。」
丁老先生最想見的人是她,她也最想見到丁老先生。
畢夫人吸了一口氣,來吧,不管當年的真相如何,哪怕殘酷如刀,她也要知道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黑貓果然連著幾天都沒回來。這是個言出必行的狠女人,對自己也夠狠。
畢夫人打了電話給肖哲軒問詢進展,得到了好消息。
「寧然的確是個人才,稍經點撥,便上了道。」肖哲軒言語中不乏得意,他的親傳大弟子出馬,果然不同凡響。「下個禮拜,我會先安排那三幅畫,進入拍賣會,預預熱,打個底。如果順利的話,兩個月後安排他在市內一流畫廊舉辦一次畫展,請媒體宣傳宣傳。之後,再取三幅畫進入拍賣會,價格預期上漲三成.....」云云,儼然胸有成竹,勝券在握。
畢夫人謝過肖哲軒,「肖總儘管安排,前後左右所需周全費用幾何,我自當承擔。」
肖哲軒愛財,但取之有道,自有規則。「畢夫人放心,近日我便會與寧然簽訂經紀約,一切按照合約行事。畢夫人只需在拍賣會上捧場即可。至於細節如何,我會派我的徒弟關靈和您聯繫。」
關靈,就是那個黑衣女子了,畢夫人心想,心中泛起了奇怪的感覺,硌得慌。
「好的,合作愉快。」畢夫人掛了電話,愣愣的望著窗外的天空發獃。
白雲蒼狗,物是人非。
她和黑貓何必如此執著.....
許久,只聞一聲嘆息。
......
丁若誠如他自己所言,又上了幾次門,對於宴席布置、壽辰賀牌、餐具等細節一一確認。可見他對壽宴的鄭重程度。
畢夫人作為當日負責接待丁老先生的人,也與丁若誠對接了一番。
丁老先生身體虛弱,所以坐輪椅,推動時需平穩,不能忽快忽慢。
丁老先生愛吃甜食,但按醫囑不能多食,需及時禁止。
丁老先生患有喉炎,需在他的茶飲加入中藥。
丁老先生平時警醒,若閉上眼睛超過2秒,那就是他困了,要及時觀察,好讓他早早休息......
畢夫人耳邊響著丁若誠叨叨的話語,臉上無波,心中卻感慨,換了一世了。奚若誠還是那個男人,外表看著器宇軒昂,實則心細如塵。凡是讓他上心的人或事,必定被他照顧的周全無比。當年自己也算是世家名媛,追求者眾多,才華出眾、相貌堂堂者不在少數。奚若誠遠從南洋而來,雖為富商之子,但家境才學在一干人中不算出挑,而自己喜歡上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溫柔體貼。是他為她彎腰打傘、下車時用手擋住車門上部、一起並肩走時永遠考慮她的步幅......許許多多一點一滴他的小心呵護,才換來她長長久久的歡喜不殆,直至現在。對,現在她還是愛他的,只不過不是眼前這個形同陌路的丁若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