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路摘桃子
他沒有直接質疑徐茜的醫術，只是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並且做了一個『脫罪』宣言。
話我已經說了，這東西你堅持要喝，那就別怪我咯...
徐茜冷冷看著林謙道：「你只是個實習生，醫術也就比外面那些藥劑師強點兒，若是沒有拿錯藥材，憑什麼說我配的葯不適合病人？」
「實習生怎麼了？水平未必比你低。」
現在林謙有古醫典在手，說話都硬氣。
哪怕這話對劉晉銘說，他還是能這麼硬氣。
古醫典在手，謙兒哥就這麼硬！
「呵呵！」徐茜沖著林謙翻了個白眼，轉過頭沖著塗劍虹道：「塗先生，這小子不知道今天中了什麼邪，這葯如果是我親手交給他的那副，我能保證老先生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文字遊戲，徐茜玩兒的很溜。
保證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不保證你喝了葯沒什麼其他問題。
塗劍虹猶豫了幾秒鐘，沖著林謙鄭重地問道：「小兄弟，你確定這葯是徐醫生交給你的那一副葯？」
面對這個問題，林謙也是兩難。
若回答是，想必塗劍虹就要喂葯了。
若回答不是，那不是反向證明自己煮葯有問題嗎？
「我只保證我沒動過藥材，也沒有拿錯藥材。」林謙認真道。
關乎病人身體，他是醫者，自然不能妄言。
但他為人並不愛管閑事。
這世道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很不容易，哪有閑工夫管別人？
塗劍虹一咬牙，還是選擇相信徐茜，畢竟她是晉銘中醫館的正式醫生，醫術應該還是有保障的。
想到這兒，這碗湯藥也再次送到了塗老先生嘴邊。
這一次，林謙沒有再阻止，他的目光落在了徐茜臉上。
就這麼看著，他的心也越漸感受這人心多麼不古，這女人還算不錯的臉頰，竟然在不自覺的抽動。
這種表情，就是在課堂上老師專心致志的講課，而你的同桌給你講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
你只能綳著，不能笑出聲。
此刻的徐茜，就是這副面孔。
「塗老先生，您現在感覺如何？」徐茜見湯藥下腹，便上前關切的問了一句。
塗劍虹的目光也緊緊的盯著自己父親。
塗老先生說話有些哆嗦，但還算聽的清：「還...不錯，那種...心慌要死的感覺...已經好多。」
他這話剛說完，身體忽然乏力。
「噗！」「嘔...」
剛剛還微微抬起的頭猛地砸落在枕頭上，胸中一口噁心反胃之意騰升上來。
頭一側，剛剛喝進去的湯藥便吐了出來。
虛弱、乏力、噁心、嘔吐等，是肝臟急性衰竭的典型癥狀。
塗劍虹見狀，頓時急怒道：「徐醫生！你這是湯藥還是毒藥，家父怎麼會變成這樣！」
「塗先生，這副藥材我保證沒有問題，一定是他煮葯的時候出了錯漏，現在還是讓我先看看老先生什麼情況吧！」徐茜裝出一臉震驚和緊張的表情，連忙上前給塗老先生把脈。
塗劍虹沒有阻止，畢竟在場只有徐茜一個正式醫生。
想到這兒，他目光轉到了門口的林謙身上，彷彿這個青年剛才提醒過湯藥不適合父親服用。
「老先生這是肝臟急性衰竭，我需要立刻配藥護住肝臟，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徐茜丟下這麼句話，便是直接轉身跑了出去。
路過林謙身邊的時候，她竟然還有空低語了幾個字：「小子，你別想跑！」
塗劍虹也聽到了這幾個字，頓時決定，不管這小子有沒有鬼，這時候都不能讓他跑了。
「小兄弟，還請你沒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先別離開。」塗劍虹並沒有轉過頭，一直在擦拭自己父親嘴角嘔出來的湯藥。
但是林謙卻有種對方一直盯著他的感覺。
他相信，只要自己有逃跑的苗頭，這位屠先生能立刻追上他。
這種氣場令人很不好受。
不過林謙就沒有逃跑的打算。
他平淡道：「這湯藥之中有龍舌葵，這玩意兒養腎、但是傷肝，老先生肝不好服用后自然會有肝衰竭的反應。」
先前在煮葯間的分析其實沒花多少時間，而徐茜端著葯不可能走的很快。
但是他卻可以跑動！
等他到病房的時候，徐茜已經把湯藥遞到屠老先生嘴邊了。
這時間差，足夠他跑一趟診療室。
第一手準備是試著口頭阻止病人喝葯，而第二手準備，便是林謙手中的這一盒銀針了。
證明實習生醫術不比正式醫生低，靠的不是嘴巴，而是手上的醫術。
你徐茜為了做救苦救難的菩薩，根本就不管我林謙的死活。
那我就半路摘了你的桃子，讓你白忙活一場。
「塗先生，按照老先生的反應狀況，估計是等不到徐茜熬藥了，還是讓我下針護住心脈吧！」
林謙把盒子打開，遞給塗劍虹，讓他仔細檢查。
雖說林謙說中了湯藥不適合父親喝，但是塗劍虹還是更願意相信徐茜這個正式醫生。
不過，就在這時候。
「嘔...」
塗老先生口中又嘔出了第二口湯藥，這一次，塗劍虹發現湯藥中還帶著絲絲血跡。
他不懂醫道，但是這個狀況，傻子也能看出塗老先生的病情加重了。
時不我待，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你能保證情況不會變得更壞？」
心裡雖然打定主意讓林謙試試，但口頭的承諾還是需要的。
「當然！下針便見效！」林謙輕鬆一笑。
將老先生的衣物撩開，林謙右手拿起一根銀針，無名指微微一撥弄，銀針抖動不止。
「唰！」
右手猛地下墜，一股巧勁由手腕發出，順著手指傳入銀針針頭。
銀針入體瞬間停止抖動，用力八分，細針部分全部入體。
五臟相生針法。
這種針法早就失傳了，林謙也是在古醫典中找出來的行針方法。
先用護心針護住心臟心脈，而後按照五行相生的順序依次下針，讓五臟按照相生順序循環起來。
把其他四個臟器多餘的能量過渡到肝臟，使得衰竭的肝臟重新恢復活力。
......這邊針扎著，另一頭徐茜風風火火地衝進了自己的醫務室。
朝身後看了一眼，確定沒人跟來之後，她將門關上順手反鎖住，而後快步走到了辦公桌前。
「咕嚕咕嚕...」
一個小型的電飯煲裡面，一鍋湯藥正在翻滾著。
先前她抓好了葯交給林謙后，便立刻準備了急救肝衰竭的葯，然後回到醫務室用自己煮飯的小鍋給熬上。
算著時間，這時候湯藥已經熬好了。
但她並沒有將湯藥倒出來，而是把電飯鍋功能調成了保溫。
做戲，就要做足。
為了讓計劃顯得自然，她當然要留出足夠的煮葯時間。
「劍虹集團、本市最大的企業之一，塗劍虹、近十年來最有潛力的企業家、離異、有個女兒。雖然年齡是大了點兒，但是這樣的男人也挺有魅力的不是嗎？」
徐茜站在窗戶前，擺弄了幾個姿勢，窗戶上反射出了淡淡的身影。
白大褂貼合在身體上，立刻有了幾道曲線，該突出的地方很突出，該凹下去的地方也很凹。
「滴答，滴答...」
牆壁上有面掛鐘，秒針每跳動一次，徐茜心中的喜意就增加一分。
秒針跳動六百次，十分鐘的時間。
大火快煮，這時間剛好將藥力煮出來。
時間到。
徐茜滿意的將電飯鍋內的湯藥倒了出來，而後臉上瞬間喜意全無，變得十分緊張嚴肅。
醫務室在東側，病房在西側。
徐茜端著湯藥路過中間問診台時，正好撞見了白衣飄飄的坐館劉晉銘，從門口大步走來。
「徐茜，塗老先生的病發生了什麼變故？」
先前劉晉銘和塗劍虹通過電話，自然知道是徐茜在給塗老先生看診。
見到徐茜這時候端著一碗湯藥快走，不難推測出塗老先生的病情出了新的問題。
「急性肝衰竭，我已經配了葯，路上說！」
徐茜嘴角一抽感到有些意外，這劉晉銘竟然回來的這麼快。
但她腳步沒有停留，保持著穩定的速度前進。
有十幾秒鐘的路程，徐茜趁著這個時間，成功的把鍋甩給了林謙。
她配的葯自然沒有問題，那麼塗老先生的肝，自然就是因為林謙煮葯毛手毛腳了。
這煮葯出問題不一定是拿錯了藥材，也有可能是煮的時候沒有清洗葯爐內壁，上一次煮葯的藥力還有部分殘留。
總而言之。
不管什麼原因導致塗老先生急性肝衰竭，都和她徐茜一點兒關係沒有。
「這小子竟敢這般毛躁！」
劉晉銘老臉嚴肅的很，他最見不得實習生做事不穩重。
......十幾秒路程轉眼便至。
「這...小兄弟的醫術...比之前那個女醫生...強很多嘛！」
「小兄弟這一手當真是神奇啊！哈哈...」
「過獎過獎，不過是小道爾。」
距離門還有四五米的距離，徐茜和劉晉銘便是聽見了，裡面傳來的老中青三種男子聲音。
這什麼情況？
兩人一臉蒙圈。
徐茜更是直接在風中石化，這塗老先生剛才不是直接昏過去了嗎？
聽這聲音，雖然說話還有些哆嗦，但是中氣已經足了很多。
最關鍵的是，他竟然說林謙的醫術比自己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