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開學

白雲彷彿被誰用手抓過一般散亂的分佈在碧空中，呈現出多姿的形狀。縷縷陽光穿過這些雲朵，被分割成碎片般傾灑在大地上。春節將盡的日子雖仍是冬日，但暖陽照耀在鎮子上，卻使空氣中漸漸多出了幾分暖意。

由於升入高中，開學的日子比以往早了許多——2月8號。

讓人更難以接受的是，2月9號才是元宵節。

周笑笑穿著淺色的羽絨，跟全校師生一起站在操場上，冬日的陽光照耀在她仍有些青澀的圓臉上，更顯她的稚嫩。

她還未開口抱怨，右邊斜下方何歡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什麼破日子，就不能等過了元宵節再開學嗎！」

「我也覺得。」

「對啊，第一次元宵節的時候上學。」

「唉，一個月的假期都沒有。」

……

很顯然，何歡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周圍的人都附和著抱怨起來。

只有站在何歡前面的陸缺，穿著杏色的羽絨服，戴了白色的耳機，安靜地站在隊伍里。既不附和，也不反駁，彷彿這一切都無法影響到他。

就像他第一次出現在新鎮時的樣子，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可跟那時候不一樣的是，現在的陸缺，面上帶了淺淺的微笑，眼裡多了隱隱約約的溫柔。

而他的影子，此刻，正跟周笑笑的重疊在一起。

周笑笑看著操場上兩人重疊在一起的影子，嘴角勾起了微笑。

因為，她想起剛進入初中軍訓的時候，陸缺曾用自己的影子保護過自己。

那時正是九月初，雖說已經過了最熱的時節，但中午的太陽還是火辣辣的。

儘管同學們還沉浸在剛升入初中的喜悅中，但毒辣的太陽還是讓人感受到了不可逃避的痛苦。

周笑笑還記得，軍訓的第一天，她們班裡便有一個女生暈倒了。

那個女生的暈倒嚇壞了不少同學，就連年輕的班主任也被嚇青了臉，還好有經驗的教官不慌不忙地叫人將那個女生送到了醫務室。

但也是從那時候起，但凡教官讓同學們原地自由休息的時候，陸缺的影子便總能在那樣的艷陽天里為周笑笑營造出一片獨有的陰涼。

剛開始周笑笑還以為這是巧合，但一連七天的軍訓總是如此，周笑笑便慢慢明白了陸缺的良苦用心。

高中的軍訓卻是雨季，不然，陸缺也是會用影子保護她的吧。

周笑笑還陷在回憶中，校長的聲音便通過話筒傳了出來。

「同學們，今天我就講三件事……」

校長才說完第一句話，操場上就響起了一陣嘆息聲。

因為大家心裡都清楚，一般校長這麼說，那就不只是三件事的事兒了。

果然，西裝革履、學富五車的校長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絕地講了將近一個小時。從古代孔子遊學講到現在智障人士考取大學；從古時候的孔明燈講到今天的手機；從三國鼎立講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

他講了許多，但唯獨有一句送給畢業班的話，讓周笑笑記了許久——今日兒女情長，明日英雄氣短。

校長說這句話的時候，周笑笑轉身對著身後的王莉壞笑了一下，惹得王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還想起了黃佳佳，她知道黃佳佳肯定沒有耐心聽到這句話，所以她決定解散以後好好給黃佳佳說道說道。

好不容易挨到結束，黃佳佳卻沒有像以往一樣跑來她們班和她們一起回教室。

第一節課下課後周笑笑和王莉去班上找她，她也沒在。後來問了她們班老師，老師只說請假了。

中午放學后打電話給她，也沒有人接。周笑笑想去找她，可她並不知道黃佳佳家在新鎮的住處。

最後，經過四人商議，決定如果明天黃佳佳還沒來上學，就去城裡她家找她。

下午放學的時候，照常來接王莉的波波這一次卻突然要請大家吃飯。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跟波波的關係也近了許多。三人拒絕不了，便用了公共電話打電話回家給各家父母報備。

五人走進新鎮的一家小飯店坐下。點完菜后，波波還特意要了兩瓶啤酒。

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其餘四人都有些懵。

「遇到什麼好事了？說出來分享分享。」好奇心最重的何歡首先發出疑問。

王莉也附和著問波波緣由。

可波波只是神秘地笑著，非要等菜上齊了才說。

好不容易等到菜上齊，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波波又給周笑笑和王莉點了飲料，給何歡、陸缺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啤酒。

五人舉杯后，波波才大聲說：「一起慶祝我換工作吧！」

「啊？」王莉很吃驚，因為之前她都沒有聽波波提起過。

再說，在南城這樣的小地方，還能有什麼適合波波的工作嗎。

波波看著吃驚的王莉和疑惑的三人，將杯子放下來，緩緩說道：「還是在那家酒吧，不過我從服務員變成了歌手。」

他這麼一說，周笑笑便想起來了——之前聽王莉說過，波波看著酒吧里駐唱的人，很是羨慕。於是自己買了把吉他自學，不懂的地方就給那些人送送小禮物請教。

那時候周笑笑以為這只是波波的業務愛好，沒想到，他不但學成功了，居然還當上了駐唱歌手。

波波說完這個好消息，王莉驚訝的表情先是變成了驚喜，再漸漸清淡，最後眼眶居然有些泛紅。

「你怎麼了，這是好事呀。」波波看著紅了眼的王莉，急忙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到。

王莉吸了一下鼻子，紅著眼笑起來：「我是開心，真的，我替你感到高興。」

「這是好事，來，讓我們再次舉杯，慶祝波波喜得新工作！」何歡舉起杯子站了起來。

其他四人也舉起杯子站起來，五人的杯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何歡和陸缺各喝了一大口啤酒，兩人的臉便都泛起紅暈。

這是他們第二次喝啤酒。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何歡顯得有些激動。

「波波，來一個，我們要聽首唱。」

何歡說完，波波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對呀，來一首，不然就來我家JJ的。」周笑笑也附和到。

見大家都這麼有興緻，王莉推了推波波，讓他唱一首。

於是，波波便在那個小飯店裡，清唱起了林俊傑的《江南》。

唱著唱著，大家便都跟唱起來。

後來，他們都很懷戀，在那個美好的年紀，大家在日落西山之時，聚在那個小飯店裡，一起吃飯、喝酒、唱歌。

他們的歌聲從到店裡傳出來，為那個飯店以及那個午後增添了些許的活力與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