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偶爾頂嘴也挺好
面對她略顯惶恐的道歉，燕修並沒有做出其餘的反應，反而是淡淡的打量著她。
燕修的眼神越淡越清澈，向喃的心頭便越發的慌張。
喉嚨眼直發癢，向喃想撓卻又撓不著。
「掌柜的…是向喃心直口快，想的不周全，沒有考慮到您日理萬機…」
向喃已經把她有限的能夠稍微理解的辭彙全部都用了出來，即使是知道自己用的如此跛腳容易招人笑話但她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她太害怕因為自己的衝動發言燕修將她給趕出燕南客棧…
果然，有的時候越是在乎一樣東西，就越容易患得患失。
「呵，得了吧。」
得了吧？得了吧什麼意思？向喃思緒翻騰，心裡依舊忐忑。
「掌柜的…」拽著衣角的手完全將向喃的不安給暴露出來，聲音細若蚊吟。
「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嗯？掌柜的…您不會真的要將我給趕出燕南客棧吧？」向喃欲哭無淚，手也急促不安的拽著了燕修的袖子。
燕修的衣袍料子好極了，所以讓向喃差些抓不住打滑只得用手拽著他的手臂。
體會到男人手臂上健碩修長的肌肉，尚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並且青澀的少女默然的羞紅了臉。
少女眼角微微泛著紅，臉頰也是粉撲撲的，楚楚可憐的等著眸子，嘴角微微下垂。
燕修的喉結上下抖動著，似乎是在醞釀，半晌，終於吐聲，「我真是想撬開你腦子來瞧瞧裡面到底是藏了些什麼。」
「嗯？」
「你是不是在天橋底下聽多了說書的講話本？還是在你眼裡就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壞人？」
「我…話本是偶爾聽的，但我絕對不敢妄加講掌柜是壞人的。」
向喃只到了燕修胸膛的位置，在燕修的面前，她那身材著實嬌小。
燕修居高臨下的望著向喃，眸子裡帶著戲謔。高大的身影將嬌小玲瓏的人影完全籠罩了起來，像是一堵高大且密不透風的牆。
就連他身上的檀香味，都完全的縈繞在向喃的身側。
一手抻著扶欄，一手直接點在向喃的眉心之間，在外人看來猶如耳鬢廝磨，纏綿悱惻。
「有空就多讓你生哥交你些文化，莫要整日整日想些有的沒的。燕南客棧里的成員，除非了犯了店規大忌，一旦進了，就是我的人，哪兒能說走就走？」
說罷，抽身，端詳凝視著向喃。
灰色瞳孔里寫滿了對向喃反應的期待，有些玩味。
「那…那掌柜的沒有生我的氣？」
向喃問的小心翼翼，生怕又觸了燕修的逆鱗。
「你以為我真是你心裡的雞腸掌柜？」
「不是不是…」
一邊唏噓著不是，向喃一邊腹誹著，若是你真的不雞腸，那怎麼會將著小事記得這樣清楚？
「哼！」
「偶爾聽你跟我犯犯急還挺好的，他們每一個人敢跟我頂嘴，喏，今天你試試，還挺新鮮。」
「嗯？」向喃一頭霧水，所以燕修今天那一番表情，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覺得新鮮？
「那我下次…」
「麻煩給老婆子讓讓路吧？」
向喃正要接話，卻被後面一道蒼老的女聲給打斷了。
那聲音確實聽來耳熟，但向喃就是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從哪兒聞過的。
轉身，發現是那一日問她要牛乳的老嫗。
向喃屈身行禮，「客官好。」
「你好。」老嫗依舊是穿著厚重的袍子，懷裡頭鼓囊著，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擦身而過，是一股衝擊嗅覺的猩味。
兩人給老嫗讓出道，老嫗緩身走過，走了三步卻忽然停頓下了身子，悠悠轉過頭，空氣中彷彿瀰漫著骨縫摩擦詭異聲。
老嫗的臉被亂糟糟的頭髮蓋住猶如雜草，忽然轉過頭卻讓向喃看清楚了老嫗的容貌。
滿是皺紋斑點，嘴唇與眼睛都是皺在一起的，臉色灰白沒有血色，混濁的眸子被厚重的眼皮蓋了起來。
很是滲人的長相，向喃不敢多看，下意識的就往燕修的背後鑽去。
似乎遇見了害怕的情況，燕修的背後總是最安全的避風港。
望著老嫗徹底離開了，向喃終於吐了一口氣出來。
「呼…」
「怕甚？你不是稱連鬼怪都不怕？還會怕一位年邁的老嫗？」
向喃心悸，縮了縮脖子，「這倒不是，這老夫人…給我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嘖…這種感覺，我說不太清楚的。」
「戚…」
「掌柜的不覺得奇怪？」
「燕南客棧最大的特點就是包容萬物，只要你給錢就能住進來，我們就招待你，懂不懂？怕甚？這裡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燕修這樣說著，顯然是故意想嚇唬向喃的。
逗向喃在燕修這裡幾乎已經成為了每日的必備項目，就跟每日總得吃肉打打牙祭一樣重要。
向喃后脊發涼，拽著燕修的手更緊了緊。
…
安撫好了客人的情緒，燕修將德子芊芊眾人都叫進了那裝了銅鏡的房間裡頭。
當然，向喃也是參與了的。
向喃的參與，僅僅是為燕修斟茶倒水，伺候著他們，一邊旁聽談話。
芊芊有為向喃爭取發言機會，卻被燕修一句，「她年紀輕輕說了說不清，倒不如多聽聽熟悉了再參與。」給駁回了。
向喃也自知自己懂得少，又感激燕修體貼，所以一點兒也沒有反叛意味的站在燕修的身後，聽著他們談話。
只是察覺到，她的身上總是有一道晦澀的目光在打量著她。
是陳生的，陳生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身上，起初只是偶爾一望，到後來卻是頻頻停留。
「德子，你怎麼看？兇手是直接住在店裡還是偷偷進店裡再埋伏的？是蓄意還是無意？」
燕修手指扣在桌面，抿了一口茶。
「這個…有些難說。當時情況比較慌張…我也沒有注意看。」德子面露愧色。
「芊芊呢？」
「奴家認為應從內部著手的，咱們客棧可不是想闖就能夠闖進來的地方，除非那人是有天大的本事了。」
芊芊說的不無道理，燕南客棧一家獨大至今，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因為燕南客棧有燕修坐鎮。
「話不能說的太死，要是那人真有通天的本事連你我都看不透呢？」燕修言語犀利，一時間就噎的芊芊沒話說了。
「可…比掌柜您強的人，這世間三界怕是鮮少的吧…」芊芊笑的苦澀。
「那除了這個，你認為是蓄意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