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尋魂珠

一國將軍，不聲不響混進他國皇宮，就算真的只是為了長長見識，那也可能引起兩國不睦。

宣國已經沒有足夠的錢財、軍隊支持打仗了，於是武昌想都沒想就否認：「哈哈哈，璃太子說什麼呢。武將軍武功蓋世，怎麼可能連個毛孩子的暗器都接不住！」

毛孩子？

一個敵國「侍衛」如此侮辱自家太子，下面的臣子卻半點反應都沒有！慕璃冷冷掃了眼下面裝死的臣子，深吸一口氣，早晚廢了這些米蟲！

慕璃站在玉階下，明明比對面的人矮上大半截，氣勢卻碾壓了那個在戰場中摸爬滾打半輩子的大漢。她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的樣子，讓大家忘了這是個七八歲、應該在父母懷裡耍賴撒嬌的孩子。

「這麼說你不是武將軍了？小小侍衛竟然能代表宣國說話，看來宣國是沒有可用之人了！」

慕璃心裡有數，卻明知故問，轉頭去看和宣國武將軍對戰了兩年之久的姜歷。「姜將軍，這真不是武將軍么？」

姜歷抬頭看了眼大殿中間樂呵呵站著，似乎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的大漢。慢條斯理放下被自己捏碎的酒杯，然後又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酒漬，這才懶洋洋回答。

「微臣老了，眼睛不太好使，和宣國武將軍對陣時，也不曾看清武將軍的容貌，恕老臣不敢確定。」

呵！慕璃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這個老狐狸！他若說不是，以後還能治他個欺君之罪，他卻說是眼睛不好使。眼睛不好？眼睛不好還不退位讓賢！

若不是外公還在世時給她看過宣國各個武官的畫像，並且著重分析了武昌，她還真信了！

「既然不是武將軍，就不必賜座了。皇兒，你年紀小，認錯人也正常。一個小小侍衛，不必與他計較。」安皇適時出聲解圍。

相信在場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雙方都選擇息事寧人。

宣國皇帝突然一病不起，宣國國勢動蕩，不敢再挑釁。他們不知道的是，安國獨孤老將軍去世，軍心不穩，多數將士對姜歷不服，安國並不比宣國好得到哪裡去。如果知道，也就不會有這一次進貢了。

宣國小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歇了哭聲，正獃獃盯著慕璃看。

小孩子哭鬧，不過是因為她哭了有人哄。然而在這裡，她哭得喉嚨都痛了，沒有半個人鳥她，那還有什麼好哭的。

接下來就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宮樂、歌舞表演。武昌被慕璃識破身份后，宣國使者不再咄咄逼人，安皇也不必再費盡心思反擊。

禮官拿著一疊單子在唱貢品，一箱箱的東西被抬上來又抬下去，吸引了大殿上幾乎所有的目光，慕璃卻目光迷離地想著下午的夢境出神。

她在夢裡的角色，雖然一直都過得不好，但像今天下午那樣的絕境，確實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夢，是不是意味著她將面臨大劫？

「皇兒，皇兒……」

聽到安皇近在耳邊的輕聲呼喚，慕璃嗯一聲回過神來，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小的她已經被安皇抱著坐在了他腿上。她象徵性掙扎了幾下，沒掙脫，便安安穩穩坐著了。

「皇兒，有人塞美女給我！」安皇湊在她耳邊小小聲地說。

美女？

慕璃往大殿中一看，一個長相與已逝世的安皇後有五分相似、身材高挑、打扮利落的紅衣美人正好舞完劍，收劍朝上隨隨便便一拱拳，笑嘻嘻道：「安皇萬安。」

呵！東施效顰！

慕璃轉頭看安皇，見他正目不轉睛盯著那人看，於是狠狠掐了兩把屁股下的龍腿，咬牙切齒道：「美女？很好看是不！」

安皇吃痛嘶了一聲，揉揉大腿：「贗品一個，半點不及月兒！」

「哼！」慕璃冷哼一聲，對下面那個把這美人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宣國使臣皮笑肉不笑地道：「父皇說她是個超級低配的劣質贗品，不稀罕！」

什麼！

安皇一瞪眼睛。他告訴慕璃有人要塞美女給他，就是想讓她用小孩子的身份耍賴，讓他有借口拒絕宣國這個貢品。她倒好！拉仇恨啊！

「呵呵，」宣國使臣尷尬地扯扯嘴，「瀾月的表現不能入安皇陛下法眼，也請您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做個奴婢也好。我宣國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安皇還沒說話，慕璃就有些情緒失控地吼道：「不需要！聽不懂人話？！」

「皇兒……」安皇伸手把差點蹦下他大腿的小孩圈住。

慕璃抓住他手就啃，啃得血肉模糊，滿口是血地嗚嗚質問：「你想要她是不是？是不是！你休想！」

「太子殿下又發病了！」

「快去傳太醫！」

「一國諸君竟然是個瘋子！」

從慕璃進紫宸殿開始就安靜如雞的大臣們，這會兒突然就活躍起來。

慕璃滿含失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男人的臉慢慢從心疼焦急變得殘酷冷漠。她絕望地搖搖頭，突然一把掙開他的桎梏，撲下台階，順手抽下旁邊宣國小公主的金釵，直奔殿中的紅衣美人而去。

安皇緊跟著從龍椅上站起來，翻過龍椅前的桌子，跳下高高的玉階，一回身擋住了慕璃的去路，彎腰把她抱在了懷裡。

整個大殿因為慕璃一通胡鬧變得亂糟糟的，幾百個人成群結隊地嗡嗡嗡討論著，唯獨大殿中的美人不動如山。

「月兒有一個寶貝想獻給安皇陛下。」明明不大的聲音，卻吸引了所有人，包括慕璃的注意。因為伴隨著她的話音響起，能容上千人的大殿瞬間被籠罩在淡淡的綠光下。

大殿中的人不約而同地閉了嘴，整個大殿只剩下瀾月活潑靈動的聲音：「此物名為尋魂珠。能夠幫助有緣人尋找任何他想尋找的魂魄。」

紅衣美人瀾月伸出一隻手，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珠子懸空漂浮在她手掌上空，正悠悠地轉著，散發出讓人寧靜的柔和的淡綠色光芒。

誰都知道，曾經安皇、安后恩愛，安后「意外」身死後，安皇不惜人鬼相守，曾訪遍方士尋找安后的魂魄，然而至今未果。

「月兒仰慕安皇陛下，但也知道陛下深愛獨孤皇后，月兒不求名分，只求為奴為婢伺候陛下，便心滿意足。」

先皇后名為獨孤月，她在世時安皇常叫她月兒，因此安皇聽紅衣美人瀾月自稱月兒，皺眉不悅。但是那珠子，他是真的很想要。不管是真是假，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不過收了這個明顯刻意模仿先皇后打扮、神態的女子做奴婢？安皇怕慕璃又受到刺激發狂，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人兒，卻發現她安靜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