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當三個小朋友玩得盡興了，蘇鹿鳴和溫鶴唳把蘇愔嫕送回家。

然而一進門正滿地的狼藉，讓兩個少年一愣。

「爸，咱家怎麼跟惹了土匪一樣，為什麼滿地都是東西，你們吵架了？」

蘇鹿鳴見蘇以是愁容滿面，在沙發上抽著煙。

兩個少年其實已經習以為常，每當這倆夫妻吵架的時候，蘇以是總會這樣在客廳里發獃，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這話對你們來說可能有些不可思議，或者說也有可能認為是爸爸故意在講你媽媽的不是…

但是我現在跟你媽媽已經在協商離婚了，關於你們兩個的撫養權，我想應該會歸屬在我的名下。」

蘇以是平靜的開口，但不難聽出聲音裡面的顫抖。

蘇以是想，自己苦苦支撐的家庭，最終還是支離破碎了。

就如同當年結婚的時候，被村裡人背後嘲笑的那般，這樣的婚姻註定不會幸福，因為沈花眠的心比天還高。

「你們倆是不是喝酒喝上頭了，天天說著離婚離婚，也沒見你們協商離婚。

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一時衝動？」

蘇鹿鳴一想象中的還要平淡，他似乎早就料到了父母早晚會踏入這樣的結局。

只是，蘇鹿鳴想，如果當初沒有把妹妹送出去，兩個人中間的隔閡也不會越來越大。

似乎一切的改變，都在妹妹轉移撫養監督權的協議生效之後，一切才改變的。

原本歡聲笑語的家，現在冷如冰窖，沒有一絲溫馨。

「爸爸，或許你們離婚是對的，媽媽每天歇斯底里的樣子，我看了也覺得沒必要。」

蘇以是沒有料到兒子會向著自己。

他乾涸的嘴唇顫抖了幾下，在這兩個少年面前居然淚流滿面。

「我…我…我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和丈夫…」

蘇以是在沈花眠面前雖說是百依百順，但是那不安和卑微被逐漸放大之後，蘇以是只剩下惶恐。

都說男生比女生要堅強，女生要比男生嬌弱，然而再堅強的人也會流淚，也會心痛，也會迷茫和彷徨。

蘇以是每次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在網上搜索各種解答疑惑的網站，上面更多的是——

「男人生來就是為女人遮風擋雨的。」

「身為一個男人，你居然在女人面前感到卑微，你應該自慚形穢。」

「作為一個老公，你給不了老婆更好的優質條件，那就放過她，不要讓她跟著你在一起吃苦。」

「像你這樣的人，也配有老婆女兒和兒子嗎？」

蘇以是看這上面不同的聲音，不同的答覆，越來越焦躁。

直到這一天，所有的一切都爆發出來。

「兒子…我已經堅持了太久了…我很想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可是爸爸真的做不到了…」

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就這樣在孩子面前痛哭流涕。

男人身上的壓力，是女人所不能承受和理解的。

他們可能不夠可愛，不會撒嬌，然而他們懂得什麼是愛和容忍。

溫鶴唳默默的站在一邊，這個時候他不應該說話。

「爸，我知道是因為什麼，媽媽經常和一個叔叔聯繫，是不是因為他，你們才離婚的。」

蘇鹿鳴異常的冷靜，彷彿自己是局外人一樣。

「你…你早就知道了…」

蘇以是驚愕的看著蘇鹿鳴。

他以為，孩子什麼都不知道。

「爸，我又不是傻的，我眼睛看得清楚。

自從媽媽和那些人認識之後，每天早出晚歸，店裡的活也不做，天天打扮的跟電視里的小妖精一樣。

也是從那之後你們兩個經常冷戰，這些我們都知道。」

蘇鹿鳴嘆了口氣：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知道爸爸的艱辛和委屈。

剛開始，蘇鹿鳴和溫鶴唳怎麼都不會想到，在家裡那麼溫柔講話的女人，居然也會出軌。

沈花眠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可那是自以為。

「爸，我們搬出去住吧，這個房子能補償點兒就補償給我們，如果補償不了，我們可以租個房子住。」

蘇鹿鳴漸漸理解了自己父親為什麼經常唉聲嘆氣，愁雲滿布。

哪個男人願意屈居在女人身下，將自己的自尊完全碾壓。

溫鶴唳不認同的望著蘇鹿鳴。

「租什麼房子住啊？我爸和我媽留給我的那個房子…就是我的財產，我們可以到我家去住啊。

反正家裡就我一個人，現在那件事情也解決了，沒有人會過去搗亂的。

我們就住在那裡就好了，不用交房租，就交個水電費多好啊。」

溫鶴唳是這樣想的，如果把父子倆都拐過去，將來有些事情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做。

溫鶴唳此時倒有一些感謝沈花眠，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愚蠢，怎麼會給自己一個這麼好的可乘之機呢。

蘇以是搖搖頭，他不想再繼續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

「小鶴，你是個好孩子，可是叔叔不能占你的便宜。」

溫鶴唳委屈的看著蘇以是：

「我叫了你那麼多聲爸爸，我當然是把你當成我的親生爸爸看待。

親生爸爸住自己家裡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溫鶴唳採用親情牌，他知道蘇以是心軟，和沈花眠可不一樣。

「這…這不一樣…我也將你當兒子看，可是…」

蘇以是猶豫著，不知道用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說服這個固執的孩子。

「爸，你就住進來吧，有什麼大不了的呀，我的就是你們的。

況且，如果你們鐵了心要離婚，那按照媽媽的性格，她不會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的。

很有可能你身無分文的就出去了…

到那個時候爸爸你又要重新找工作，還要繼續交我們兩個人的學費。

你的生活壓力太大了，再交一份額外的房租，實在負擔不起。

雖然我背後有那個什麼基金在支撐，不過也要到我成年之後，我才能把現金取出來。」

溫鶴唳把利弊一股腦的講出來，他相信蘇以是會妥協的。

「唉…這都什麼事兒啊…」

蘇以是無力的揉揉頭髮。

其實，溫鶴唳比較期待蘇鹿鳴的回答。

「唉，住就住吧，這小子害我又挨打又挨罵，住段時間也不虧，到時候想到辦法，我們大不了再搬走嘛。」

蘇鹿鳴鬆了口，溫鶴唳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