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祭酒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江統之言讓司馬遹也想起來另一個時空中的齊萬年叛亂。
另一個時空,梁王司馬肜違法,周處不講情面嚴厲處置得罪了司馬彤,等到氐人齊萬年反叛時,司馬彤因與周處舊怨提名周處隸屬於夏侯駿西征。
齊萬年得知后對部下說:「周處從前守衛新平,我知道他的為人文武兼備,如果獨自決斷而來,勢不可擋。如果受別人控制,就說明有人他為人所掣肘,困住手腳的蛟龍就像斷掉爪牙的老虎,一定會被我捉住。「
後來果不其然,梁王司馬肜為征西大將軍,都督關中諸軍事。司馬肜會讓周處當先鋒,又斷絕他的後援。周處於是力戰而死。
沒想到換了一個時空,洛陽的宗室重臣還是老樣子——坑起自己人麻溜的一匹!
這次是司馬遹都督關中諸軍事,司馬亮想要司馬遹敗北必然要從後勤想辦法,關鍵時刻糧草不濟就能令司馬遹首尾難顧!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司馬遹在齊萬年起事後就接到孫秀密報,早就知道官倉的糧靠不住,壓根就沒想著從官倉拿出糧食來,對此早有準備,道:「早就防著他們,還不至於出亂子。關鍵是馮翊郡地接匈奴,對此不能不防!」
「你是說劉淵自己不能擅自動兵,難不保司馬亮會直接下令劉淵如關支援?」
「不錯!
司馬遹冷笑道:「那司馬彤能為丁點私怨就不顧國家,司馬亮也好不到哪裡,為達成目的保不準放匈奴入關把水攪渾!最後再把黑鍋扣在匈奴人的身上,連匈奴的隱患也一併清除。他也不想想,萬一匈奴乘勢拿下關中,他還能保住洛陽?」
「哦~」
江統有點不通道:「匈奴現在雖然漸漸做大,恐怕也沒有那麼大能耐吧?」
司馬遹沒好氣道:「你看看,連你都看不起匈奴更何況司馬亮?
你們對匈奴的威脅還認識不清,這怎麼行?那劉淵曾經在洛陽為質,在太學中六藝皆名列前茅,連金谷二十四才都對他讚歎有加,哪裡是隴西雜胡可比?
他久在國中,對我大晉虛實了如指掌,我們能看到的他何嘗看不到!司馬亮覺得匈奴好拿捏,豈不知自己也在匈奴的算計之中!這幾年他看似老老實實,卻不斷的屯兵秣馬。以你的消息看,司馬亮是想將匈奴主力調往關中逼他和我拚命,卻令趙王司馬倫抄掉匈奴老巢。連我都能看出來別說劉淵了!真是自以為是!
想法是好的,他以為失去老巢的匈奴必能一舉蕩平,豈不知人家會不防備?全憑一廂情願就想達成所願,活了那麼大還那麼幼稚真是可笑!」
「匈奴主力若是不在趙地,劉淵拿什麼來防備司馬倫?」江統不解的問道。
「還有雜胡!
這些年來,匈奴與鮮卑在草原的摩擦也愈演愈烈,俘虜的牲口人口都到了哪裡?你不會真以為他們會饒過俘虜的人吧?這些人本就是不弱的騎兵,稍加整飭就能當老卒用。更何況匈奴佔據河套,還有一半族人還是亦牧亦兵,即便拉來十之一二就有十數萬,司馬倫若是想尋匈奴的麻煩,怕是會一腳踢到鐵板!」
司馬遹說的是匈奴的威脅,其實是在提醒江統馮翊的重要性,絕不能因為劉淵拿著朝廷的詔令就放匈奴入關作戰,以免局勢崩壞無可再救。江統心思玲瓏立刻明白其中的含義,借口道:「一到馮翊我就開始修繕城池,加緊屯糧以備不時之需!」
「如此甚好!」
司馬遹頷首稱道:「你到馮翊后將民政做好便可,到時候自會有新的任命下達。周處主兵事,我已經令他開始招募新兵肅整士卒。他的人馬不能動,只要守好馮翊等這邊大局抵定就是有功!匈奴不能出動,司馬亮司馬倫就不敢妄動,只能乖乖的看著這頭惡犬。」
「至於這些遷民,我已經安排張義平任新平刺史,想來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你直接交接給他便到馮翊接任孫楚。押運的東西我會安排人來取。」
「諾!」
江統答應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交給司馬遹。
東西是朝廷的驅胡詔令,司馬遹打開一看詔令加蓋了玉璽,不禁曬然。道:「我倒是希望太傅不同意,那樣最起碼還說明司馬亮還有點堅持,總算有點理智沒有壞國家之事。這一紙詔書終究是把宗室的節操都丟盡了!
好在詔令到手,關中終於能動起來了!」
江統也不是蠢人,雖不知道匈奴會不會參合道關中亂局,還是決定先把防禦做起來。司馬遹將正一參與的底兒交代一下就匆匆趕回,在那裡正一的人已經到了。
司馬遹對范長生禮遇有加,卻將一群祭酒晾在一邊不加理會,等了半天還不見司馬遹召見,一群祭酒早已安耐不住。
行宮大殿,京兆府祭酒蔡玉祿焦急的在地上走來走去,孫秀慢條斯理的咽了一口茶,抬眼道:「你能不能別在地上轉圈了,轉的我頭都大了!」
蔡玉祿聞言幾步走到孫秀面前,攤著雙手問道:「俊忠,你說太子到底啥意思?這眼巴巴的瞪了兩個時辰了,天都黑了還將我等晾在一邊這豈是為君之道?怕不是殿下謙讓禮下是裝出來的?」
「慎言!」
孫秀眉頭一皺板著臉訓道:「這才幾個時辰就坐不住了?你這麼背後非議人君豈是為臣之道?公門辦事就是等旬日也是尋常,你這麼心急火燎的能濟什麼事兒?」
「我···」
孫秀在朝中當差,口舌功夫那是是蔡玉祿可比,幾句話說的蔡玉祿啞口無言。
蔡玉祿雖未京兆府一代的祭酒之一,卻不是以文智出眾才被選為祭酒,而是因為蔡玉祿為人俠義豪爽,最是急性子,見不得官府中人的做派。孫秀知道他的根底,就怕他做事毛躁為司馬遹所惡,才壓住他的脾氣。
見蔡玉祿張口結舌的樣子道:「殿下不來必然是因為有事情纏身走不開,不放我等先行離開說明一會兒就到。殿下身份重要為了防止意外危險,去了哪裡不會知會眾人,府中的人沒有殿下的命令又不好放我們走,才會這樣!祿兄體諒一下不就行了?」
蔡玉祿被孫秀幾句話說的消了氣,一屁股坐在蒲團上,拎起案几上的水壺骨碌碌的灌了幾口水,一陣清涼順著喉嚨竄到肺里,那股子燥熱也終於平息下來。他嘆了一口氣到:「俊忠,我就是一個粗人,哪裡幹得了祭酒這般精細的活兒?還不如接著這個機會到軍中說不定還能混個前途,讓我入學那不是趕鴨子上架么?道首是怎麼想的偏偏讓我混進來?」
「我也不知道!」
孫秀聳聳肩,勸道:「且先安奈一些時候,總會知道的!」
蔡玉祿又端起水壺灌了幾口水,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喝完拿著水壺看看忽然想起來,這麼晚了還沒有吃東西,噗的一聲把嘴裡的水吐出,道:「我說怎麼不對勁兒,光喝水不管飽啊!這都多久了還沒吃上頓熱乎的!」
感情這位是餓的!
眾人一陣鬨笑,蔡玉祿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向侍者問道:「什麼時候開飯吶,見不到人總部能見不到飯吧!」
侍者有點為難只得含糊道:「還要請各位稍等片刻,已經在準備了!」
「不用等了,殿下請各位到大殿赴宴!」
侍者話音剛落,就有人過來通傳,卻是司馬遹到了!:「有勞各位久等,還請原諒熙祖,有事纏身一時疏忽!各位請跟我來!」
「諾!」
眾人眼中一亮紛紛起身跟上。
與正一的祭酒想的不同,因為時間根本來不及,司馬遹暫先沒有想著建一座國學教這些祭酒。看重這些人也是因為他們本就有一定的民眾基礎,有什麼工作可直接饒過官府展開。因此暫先以三國舊制安排正一來的祭酒充當幕僚,司馬柬動起來后,在後面收拾手尾。等事情理順的時候,他們的司職就能順勢定下。
當天安排好他們,司馬遹便下令司馬柬清查雜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