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縱容
第二天一早,陸南時就又提起要去民政局換證的事情。
蘇悅沒有別的話,只淡淡回了一句:「好的。」
可即便是復婚,也需要雙方到場,於是陸南時又陪著她去了邵家取身份證和離婚證。
「就在這裡停吧,我去拿東西,你在這裡等我。」在車子開到距離邵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蘇悅說。
陸南時看了她一眼,不過好在沒說什麼,靠邊停了車。
下車時也沒說一句。
蘇悅有些訝異,還以為他會為了防止她再改變主意,再用邵東青來威脅她的。
但也有可能是覺得沒有必要,他足夠胸有成竹,才不怕在這個時候放她下來。
蘇悅回到邵家時,剛好遇上在吃早餐的喬姨。
見她回來,喬姨滿是驚喜,忙問她吃過了沒有,又招呼她坐下來再吃一點。
蘇悅其實是在陸家吃過了的,不過這個時候冷淡地說一句吃過了就上樓拿東西實在對不起喬姨,就讓陸南時等等吧。
這麼想著,她就坐了下來。
不過也吃不了多少,她便要了一碗粥慢慢地喝著。
喬姨也像是沒什麼食慾的樣子,看著蘇悅欲言又止。
見喬姨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蘇悅只好主動問道:「阿姨,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喬姨像是被她這突然的話驚了一下,不過很快調整過來,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問道:「悅悅,你實話告訴阿姨,東青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蘇悅的手一頓,一瞬間的驚慌讓她差點有了全盤托出的衝動。
「沒有啊,阿姨你為什麼這麼問?」
反正不過幾天邵東青就回來了,陸南時既然說了肯幫忙,那就是會讓邵東青平安回來的意思,他如果要是做不到,那她就繼續出去鬧去,也別管什麼臉面了,而陸南時顯然是不想看到這一幕的。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名聲,陸南時也會想盡辦法。
可喬姨卻不信她。
「你別騙我了,我知道的,東青出什麼事情了對不對?這都快結婚了,什麼工作比跟你結婚重要?」
蘇悅沒由來的心口一疼,喬姨這話說得她難以反駁,邵東青什麼時候失蹤都可以,唯獨不可能在跟她的婚禮前。
「是不是那天他根本沒出警局?他是不是犯了什麼事被抓了?」
見她不說話,喬姨自己把話說了下去。
蘇悅心一急,沒想到喬姨其實已經什麼都猜到了。
她真沒用,連撒個謊都圓不起來。
蘇悅的沉默等於是在默認,喬姨一下子塌下了肩膀,喃喃自語道:「真的是這樣,你們都騙我,東青就算了,怎麼你也是?」
蘇悅一驚,急忙道:「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騙你,只是怕你擔心,我……」
「你以為這樣騙我,我就不擔心了?」喬姨的反問堵住了她剩下的話。
「現在你告訴我吧,東青他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了?」過了一會兒后,喬姨又問道。
事到如今,蘇悅也知道只能實話實說,可惜她實際上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不了解,陸南時或許清楚,但她知道他不會輕易告訴自己,又想著反正邵東青很快就回來了,便沒有去問。
所以這個時候解釋起來就有些磕磕巴巴的:「他……好像犯了一點事,但不是大事,只是這幾天被隔離配合調查,不過沒關係,過幾天他就可以回來了,我這幾天有跟他見面的。」
為了讓喬姨放心,她還是不得不選擇了撒謊。
「什麼?」喬姨果然一副驚訝難以置信的模樣,過了一會兒后又急忙問道:「他現在還好嗎?已經幾天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瞞我?」
蘇悅滿是自責心酸,不過還是解釋道:「他很好,只是配合調查而已,不會對他做什麼事,過幾天他就可以回來了,您不用多擔心……」
「幾天?」她的話還沒說完,喬姨就急忙打斷問道,「具體幾天?」
蘇悅愣了一愣,具體幾天還要看陸南時的動作,但顯然是她這個時候聽話主動一點,陸南時才肯幫她做事。
「呃……應該就這兩天吧……」她不確定的道。
可剛說完,她就見喬姨鬆了一口氣,說:「還好,應該還可以趕上婚禮。」
蘇悅完全沒想到她還記掛著這一點,心口猛地一疼,瞬間就紅了眼眶,她……她要怎麼跟喬姨說她已經不能和邵東青結婚了?
見她要哭,喬姨驚了一下,立馬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抱著她柔聲哄,又急忙解釋她不是真的責怪她,只是她很擔心,讓她不要再哭了。
面對這樣的喬姨,蘇悅怎麼說得出口現實,而就在這時,她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打斷了這樣的氣氛,喬姨也聽到了,便放開了她,讓她接電話。
剛一掏出來,就看見屏幕上陸南時三個字,嚇得她立馬就把手機翻了過去。
見喬姨沒看她的手機,她立馬掛斷了電話。
聽到電話鈴聲不再響了,喬姨還有些好奇:「不用接嗎?」
蘇悅搖了搖頭,說:「是詐騙電話,不用接。」
「哦,」喬姨點了點頭。
蘇悅朝她笑了笑,被這通電話一打斷,她也不好繼續哭了,一時間有些尷尬,她急忙站起了身,說:「我其實是回來拿點東西的,等會還要去公司。」
說著就往樓上走,喬姨也有些愣,「哦」了一聲后,看著她後退著上樓的樣子,又問道:「你吃飽了嗎,要不再吃點?」
「不用了……」她幾乎是逃著上了樓,進了房間后才敢翻開手機,陸南時的一條簡訊躺在上面:「再不下來我就過去了。」
他要是過來不是都露餡了嗎,蘇悅完全沒想到這一點,嚇得急忙編輯了個簡訊給他,告訴他她很快就下來,讓他一定不要過來。
然後就火急火燎地找好了證件,走出房間時她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裡是她住進邵家后喬姨給她收拾布置的房間,雖然住的時間不長,但一想到今後不會再回來了,心裡還是忍不住會傷感,就要關上門的時候,她注意到放在床頭的包,想到裡面打胎的葯,她幾個跨步走了進去把包帶上了。
下樓時還遇到了喬姨,原本還想勸她再吃點,蘇悅怕陸南時真的喪心病狂地找上來,一刻都不敢耽擱,跟喬姨說了句很著急就出了邵家的門。
等到視線里有了陸南時仍是停在路邊的車后,她才鬆了一口氣,隔著不遠的距離,她好像看到陸南時跟她招了下手。
她忍不住怒火中燒,陸南時其實根本沒有要去邵家的意思,可她就因為他一句輕飄飄的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
他總有辦法讓她不得不順著他的心意來。
上了車后,陸南時仍是沒對她說什麼,很自覺地打方向盤改變方向前往民政局。
上一次來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可就這麼快,她又回來了。
好在這裡的工作人員還沒記性好到記得不久之前剛辦過他們的離婚證,也許是這樣的場合見得多了,工作人員十分機械地將他們的離婚證換成了結婚證。
見陸南時的態度自然心情平靜,她還是有些忍不住好奇,甚至想問問陸南時有沒有想好要跟她再次結婚,可一想這樣的話問了也沒有意思,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和陸南時的這次婚姻能保持多久的時間。
從民政局出來后,蘇悅看著此時手裡拿著結婚證的陸南時,問道:「現在可以救邵東青出來了吧?」
陸南時的臉色好像變了變,不過還是說:「你放心好了,我向來說到做到。」
蘇悅聽他這麼說,沒忍住笑了下,說:「什麼說到做到,你說我們以後別聯繫,可為什麼現在我們又成了夫妻?」
這話像是提醒了陸南時,他其實也是被蘇悅一提醒才發現了這個事實,他確實總是在蘇悅的事情上出爾反爾,甚至從一開始就撒謊,這跟他的作風完全不符合。
他動了動唇,到底沒說得出什麼,而就在這時在蘇悅的臉上看到得意的笑容。
心中不爽,他一伸手就圈著她的脖子把她拉了過來,如願以償地在她臉上看到驚變的臉色,他笑了出來,在她耳邊故意道:「這麼一說還真是,可你又能奈我何?」
蘇悅一急,看著一臉得意的陸南時,竟發現她無話可說,只好一把推開了陸南時走開。
「你去哪,」陸南時很快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蘇悅有些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可一張口,差一點就把「去醫院」這三個字說出口了。
她一驚,這才想起她現在根本不方便去醫院,陸南時昨天沒辦了她已經是奇迹,可現在結婚證也換回來了,今天晚上應該就要……
她一想到就頭疼,所以想去醫院諮詢一下是否適合,又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可不能在陸南時的眼皮底下去。
她想了想,一挑眉,說:「怎麼,你還要送我回家嗎?」
陸南時一皺眉,還真沒想到這個,現在時候還早,他昨天就沒去公司,今天肯定是要去的了,可他們是一輛車過來的,陸南時總不可能會送了她回家后再去公司。
那她只有自己回家,所以這個時候才一個人換了方向走。
心裡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后,他一拉緊她的手,說:「你跟我去公司。」
說著就拉著她往車的方向走。
蘇悅是真的驚到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帶我去公司,去陸氏?我去幹嘛?」
陸南時的語氣里滿是理所當然,「陪我辦公。」
蘇悅這下更驚訝了,陸南時原本是連公司都不願意她去的,不想給他丟人現眼,可現在怎麼態度這麼大的轉彎了?
「我不想去,」她扯出了自己的手,說:「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我不想去你公司。」
她甚至都後悔自己嘴賤了,早就說自己回家就好了,這個時候還能偷偷溜去醫院。
「不行,」誰知道陸南時的態度一下子強硬起來,說:「你必須跟我去公司,誰知道你其實是想去哪裡。」
蘇悅一驚,正驚訝陸南時什麼時候有讀心的超能力了,就聽到他說道:「別想背著我偷溜回邵家,現在你是我的妻子,去其他男人家裡是出軌!」
蘇悅聽了這話,內心翻了個白眼,又滿是奇怪,不知道陸南時這是突然吃錯了什麼葯了,竟然開始管起她來了。
可這麼看來,陸南時是不可能願意放她一個人回家了,她只好跟著陸南時去了陸氏。
上次來還是很久之前,那個時候的她滿心以為他們會離婚,便趁著離婚前囂張了一把,可仍是受到了來自陸南時的懲罰,所以後來她就徹底對陸氏敬而遠之,卻沒想到今天還是來了。
早就過了上班時間,她跟著陸南時進去時大廳里沒有多少人,但到底是總裁,足夠引人注目,路過前台時,前台小妹起身致禮,其中一個明顯在看到她之後張大了嘴巴。
她笑了笑,原來還是有人對她有印象的。
陸南時卻知道她是第一次來,還十分貼心地給她引路,告訴她裡面有他的專用電梯,可以直達他的辦公室。
蘇悅笑了笑應下,卻沒真心要記。
等到了他的辦公室里后,他的助理秘書來彙報工作,他又給她介紹了助理叫什麼秘書叫什麼。
蘇悅這下是真的知道陸南時是想認她做陸太太,所以才會做這些,只是這些事情在和她有過幾面之緣的助理秘書這裡,就成了足以讓人張大嘴巴驚訝的事情。
不過助理秘書也知道不能在老闆的面前真的驚訝,便都暗自壓下了訝異,彙報完工作后就安靜退出了總裁辦公室。
然後陸南時開始辦公,她開始無聊。
他的辦公室不是第一次來,但也沒有什麼興趣,她便只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
趁陸南時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她索性在網上搜索懷孕初期是否可以同床,搜索的結果很多,但都是同一個意思,最好不要。
在她意料之中,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這孩子她雖然不想要,但這個時候根本沒有時間讓她去做掉它,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其實流產的葯就在她包里放著,這個時候她要偷偷吃掉一顆葯還是可以做到的,到時候她身體不舒服了,照現在的陸南時來看,應該也是不會強迫她的。
而就在她在腦中計算可行性時,陸南時朝她看了一眼,「無聊?」
他突然出聲,讓蘇悅驚了一下,她專註在想自己的事情,被他這突然的一聲驚得還以為他是在跟別人說話。
「哦……嗯……」她點了點頭,接著就聽到陸南時朝她輕哼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然後就摁了內線,讓助理找點書來。
很快助理找了幾本經濟學的書來給蘇悅,蘇悅一看到就皺了眉,而根本沒等她說什麼,陸南時就說:「不是這個,找點休閑的來,漫畫什麼的。」
助理一聽就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自家老闆竟然會讓自己找這種類別的書來。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蘇悅,心中滿是疑惑,想不明白她是用了什麼手段讓自家老闆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可顯然這樣看,是看不出什麼來的,他只好應了下來,然後十萬火急地趕去書店。
天啊,他在公司上哪兒找漫畫去?還不是只能去書店現買?
其實蘇悅也有些驚訝,陸南時竟然會允許她在他的辦公室里漫畫?
而顯然陸南時的變化總是能超乎她意料的,沒多久他那漂亮的秘書就婀娜多姿地送來了茶點小食。
怕她不清楚,還特意加上了一句:「太太,這是陸總吩咐我為您準備的。」
蘇悅有些臉紅,更多的是難堪,因為她是記得自己是有被這個秘書請了保安趕出去過的。
但心裡也不免有些得意,真是風水輪流轉,估計那個時候的陸南時也沒想到有一天她在他的辦公室里悠閑吃著點心喝著茶看著哈哈大笑。
後來蘇悅也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陸南時有多認真專註工作,她就有多高興愉快地看著,甚至還刻意笑得很大聲。
「看的什麼,這麼好笑?」
終於陸南時忍不住問她。
她放下書,在書後偷偷看了陸南時一眼,而令她驚訝的是,陸南時竟然是笑著的,語氣聽著也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
她瞬間有些泄氣,答道:「沒什麼好笑的,我水喝多了,去趟洗手間。」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陸南時對她這樣敷衍的答案也沒生氣,甚至在她站起身來時好心地告訴了她洗手間的方向。
出了總裁辦公室后,蘇悅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朝著洗手間走,可還沒走多遠,就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驚喜道:「小嫂嫂。」
蘇悅頭皮一麻,幾乎是不用回頭就能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而這麼一想,蘇悅才發現自己只知道他是陸家老爺子的外孫,可到現在連名字都不知道。
而就在她想著要不要答應這一聲「小嫂嫂」時,少年已經到了她的跟前,穿著高中的校服,看著她驚訝地道:「你怎麼在這裡?」
蘇悅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她為什麼在這裡,但轉念一想又立馬回過神來了,他難道不知道她和陸南時已經離婚的事情嗎?
按道理來說陸南時第一個需要彙報的人應該就是陸家的人,新聞也沸沸揚揚的鬧過了,不如說不知道離婚才奇怪,可為什麼還叫她「小嫂嫂」?
「我不是你嫂嫂,」她故意板起臉來,說:「你不要這麼叫我。」
「我也不想這麼叫你啊,」少年一臉天真無邪,「我知道你跟我哥已經離婚了啦,那種讓你哭的男人不要也罷,不過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是問這個,蘇悅才反應過來,竟然是她想多了,她和陸南時離了婚,當然是不可能出現在陸氏的了,可到了這個時候,蘇悅才發現,她沒法解釋她為什麼在陸氏。
「我有點事,」她選擇糊弄,又問:「你倒是怎麼在這裡,你還在上學吧?」
「我翹課啦,」少年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來找我媽,不過她現在好像不在,你事情辦完了嗎,辦完了我們出去玩吧,我在這裡我媽又要逼著我做作業。」
少年臉皺了皺,有些可愛,蘇悅卻不為所動,「我還有事,你先讓開。」
少年這才注意到她走向的方向,「哦」了一聲后,讓開了空間。
蘇悅解決了生理問題后,出來后竟然發現少年還在,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在?」她問他。
「我在等你啊,」少年的眼睛亮晶晶,「你事情辦完了吧,我們出去玩吧。」
蘇悅驚了一下,沒想到他是說真的,不過她也沒有要和他出去的想法,對她來說,他只是個陌生的男生而已。
「不去,我還有事,你……」
蘇悅的話還沒說完,陸南時就找來了,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你去個洗手間怎麼那麼久……方白,你怎麼在這裡?」
那個叫方白的少年聽到陸南時問他,卻根本沒法回答他的問題,只驚訝地看著他們倆,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你……你們……」
陸南時卻不管他,直接走過來拉起了蘇悅的手,說了句「跟我走,」等經過方白的身邊時才說了一句:「你媽的辦公室在樓下,別跟我說你又是按錯了樓層。」
方白的臉色像是一變,可陸南時根本沒理,直接拉著蘇悅走開了,一邊走還一邊警告她,「以後不用理他。」
方白是陸南時姑姑的兒子,自然就是分家產的對手,關係不好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陸南時像是忘記了一點,這個時候在方白的面前牽手就等於是公開他們的關係,果然到了下午,她和陸南時去外面吃過午餐后,陸叢山和方女士就坐在了他的辦公室里,滿臉嚴肅地看著一前一後進來的他們,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