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錦衣夜行
餐桌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熱氣騰騰的湯圓。
李明琴根本沒怎麼吃，一直在看著顧淮出神。
顧清思心裡一陣無奈，說道：「媽，快趁熱吃吧。冬天冷得快。」
老實說，在過去的時間裡，她對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兄長意見是很大的。
小的時候，她經常看到母親拿著一張照片一邊看一邊抹眼淚，而父親坐在一邊一聲不吭地抽煙。那樣的畫面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她被收養的，但是顧文李明琴夫婦對她極好，和親生的沒什麼區別，她也是從心裡將他們視為自己的親生父母。因此對這個離家出走讓父母傷心不已的兄長，她當然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現在這個男人突然回來了，她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
李明琴恍若未聞。
這時，顧淮一口一個，狼吞虎咽地一連吃了二十幾個，最後把麵湯也喝得乾乾淨淨。
抬起頭來，見母親一點沒吃，他笑著說道：「媽，別看我了，快吃吧。」
李明琴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道：「好，好，吃。你夠不夠，我再去給你盛。」
「不用了，我吃飽了，你吃吧。」顧淮摸了摸肚子，感嘆一聲，「好多年沒有吃到過了。」
李明琴立刻說道：「以後只要你想吃，媽就給你煮。」
一邊說著，眼淚止不住地從眼角流下來。
見到母親流淚，顧淮趕忙抽出紙巾給她擦拭：「媽，今天過年，該高興才是。」
李明琴擦眼淚一邊笑：「媽高興，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這時，顧文說道：「小淮，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李明琴也顧不得擦眼淚，緊張地看著他。
正在用手機和朋友聊天的顧清思也抬起頭來看了顧淮一眼。
顧淮語氣篤定地說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爸，媽，我已經從軍隊里退役了。以後就待在家裡陪你們，哪兒也不去！」
李明琴握住他的手：「好，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顧淮也是一臉欣慰，然後又問道：「你這退役將來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不會，能有什麼影響。」顧淮笑道，「我退役是完全按照軍隊的規定來的，部隊里還給我升了一級軍銜呢。你們兒子現在可是將軍了。軍裝我都帶回來了，待會兒穿出來給你們看。」
「那就好。」顧文點點頭，「我就怕你又是偷偷跑回來的，將來對前途有影響。」
顧清思翻了個白眼。
將軍？這位可真能吹牛。三十多歲的將軍，整個華夏歷史上都找不出來幾個。
吃完了湯圓，她幫著李明琴收拾碗筷，然後進廚房洗碗。
顧淮想要幫忙，李明琴不許，讓他坐著休息。
於是他只好坐在座位上看著了。
顧文說道：「清思是你走之後，我和你媽在車站撿到的。她是個棄嬰，被孤兒院收養，在那裡受了欺負跑出來。我和你媽一直都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看待。」
顧淮點點頭，說道：「挺好的。她應該還在讀大學吧？」
「對，中海大學經管系。」顧文感嘆道，「這丫頭在學校一直是尖子生，年年拿獎學金，學費生活費都不要我們操心。」
「中海大學，全國頂尖的大學，還拿獎學金。這個妹妹比我厲害多了。」顧淮自嘲，「我當年連高中都考不上。」
當初他就是沒考上高中，跑去網吧上網打遊戲的時候莫名其妙接到了「泛銀河人類聯邦軍事學院機戰指揮系」的錄取通知書，然後隨手點了接受。沒想到那並不是什麼廣告營銷，而是貨真價實的錄取通知書。
三天之後，一艘飛船悄無聲息地降臨地球。還是個熱血少年的顧淮想也不想留下一封信就登上了飛船。
他沒想到的是，這一走就是二十年。
顧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你媽當年不該逼你去復讀。這些年我們也一直在反思。」
顧淮卻說道：「你們也是為了我好，要說錯也是我的錯。」
當年顧文和李明琴夫婦都在縣中學教書，結果他們的兒子連高中都考不上。不管是出於對兒子未來前途的考慮，還是出於教師的自尊，他們都有十足的理由逼著顧淮復讀。
他頓了頓，笑著道：「不管怎麼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在外面也混得不錯，都成將軍了，也算是衣錦還鄉。」
雖然這個將軍軍銜在藍星沒什麼卵用，但那是因為他不想打擾父母平靜的生活。不然以他現在的地位完全有能力推動聯邦全面扶持藍星進入星際時代。那個時候他的身份自然會被全藍星人知道。
……
顧清思幫著母親把碗洗了，然後自己上樓回了房間。
父母都在樓下和剛回來的那個「哥哥」說話，她也不想插進去。
關上門，同寢室的閨蜜發來了視頻通話請求。
顧清思坐在電腦前接通視頻，一張嬌媚動人的臉龐出現在了屏幕上。
這是個齊耳短髮美女，硃唇皓齒，膚白勝雪。狹長的丹鳳眼中眼波流轉，笑吟吟地看著她。
「清思，聽說你那個消失二十年的哥哥回來了？」
「是啊。」顧清思玉手托著香腮，「說是剛從軍隊退役回來。」
「嘖嘖，從軍二十年了無音訊，還是個為舍小家為大家的英雄人物啊。」美女咯咯嬌笑起來。
「齊秋棠你別在這裡牙尖嘴利的。英雄人物怎麼了？咱們國家需要的就是『舍小家為大家』的英雄人物。」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兒加入了視頻聊天，哼哼著道，「我們應該感謝顧家哥哥這樣的人的犧牲，而不是在一邊冷嘲熱諷。」
「喲，顧家哥哥，小琉璃你這喊得可真親熱。」短髮美女齊秋棠嘴裡嘖嘖稱奇，「要不要讓清思給你介紹一下，說不定哪天就成嫂子了。」
「你你你……」嬌小美女臉色刷的漲紅，「齊秋棠你太過分了！虞姐姐你快來把這個女色狼踢出去！」
顧清思抬手捂著光潔的額頭，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一道清越的女聲響起：「你們吵你們的，不要來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