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聊（修）
時間過的飛快，十一月中旬的天早晚寒涼的厲害。
陸卿初看著坐在院中認真看書的小人兒，暗道自己機智，還好提前給他準備了禦寒的衣物。
「阿嚏——」
他搓了搓胳膊，無奈地吸了吸鼻子，見沈明墨朝他看過來，他訕訕一笑，走開了。
這兩個多月在他的教導下，沈明墨好歹認識了大部分常見字，不用他太操心了，只是偶爾稍加指點即可。
他雖然知道的多，但是他也沒有任何教學經驗……本來教的就磕磕絆絆，後來有次無意發現沈明墨領悟能力超好之後，他就決定放任自學了。
他把需要教授的內容寫下來讓沈明墨自己看，不懂得問題再拿來問他。
他站在角落仰頭看著面前破破爛爛的宮殿，無力地嘆了口氣。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等天寒了會凍死人，然而他沒想到這還沒入冬，他一不小心就已經得了風寒。
他不由將目光再次移到沈明墨身上，他才搬進來三個月不到就已經覺得這麼難捱了，那沈明墨這些年來是怎麼熬過來的？
幼兒本就體弱，居然安然無恙熬過了五個酷暑寒冬……
還真是命大！
他心裡嘀咕了一句，接著收回目光，摩挲著下巴思考著怎麼改建一下這離恨宮，不然等到了臘月寒冬，非得凍死他不可。
畢竟托他親娘大人的福，他生來就體弱畏寒，要不是這些年來堅持修鍊前世的《羲和心經》和劍法，指不定現在已經成了個病秧子了。
然而他進進出出，左左右右打量了好久，最後還是只能被迫選擇放棄。
因為工程量實在巨大。
這種程度的破損，根本就不是修復能完事的，只有拆掉重建才能解決根本問題。
晚飯飯桌上，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找嘉睿帝說一說這個事，心裡權衡著利弊加上生病，更加沒什麼胃口。
本就只有小半碗米飯，結果他就只吃了幾口。
沈明墨見他放下碗筷，不解地問：「陸哥哥這就吃飽了？」
陸卿初：「嗯，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周媽有些不安地問道：「陸公子，可是我今日做的飯菜不好吃？」
陸卿初搖頭：「我只是因著風寒沒什麼胃口，若不是周媽手藝好，就是這幾口我也吃不下的。」
周媽本來皺著眉，結果被他這麼一說頓時笑了出來，「陸公子慣會逗我這個老婆子開心。」
陸卿初笑了笑，出了離恨宮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這小板凳還是周媽洗衣服的時候經常坐的。
入秋以後，晝短了許多，現在天已經擦黑了，隱約能看見穹頂有星子閃爍。
「陸哥哥，好些了沒，有吃藥嗎？」
身後傳來沈明墨稚嫩的關心，陸卿初心裡微暖，「嗯」了一聲。
沈明墨走到他面前蹲下，雙手捧花似的捧著自己的臉，眨巴眨巴眼睛問：「陸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呀？」
「嗯？」
「我瞧你眼神跟往日不同，像是壓抑了很多東西。」
陸卿初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人小鬼大，眼裡哪能看出這些來？今日有沒有不解的問題呀？
沈明墨想了想，嚴肅地點點頭道：「有，我想知道何為治國之道？」
「治國之道？」
陸卿初挑了下眉，看著蹲在跟前的小娃娃，確定他沒在開玩笑后，重新將目光移向掛滿繁星的夜空道：「墨兒，你還太小，這些以後再予你說。路漫漫其修遠兮，汝將上下求索，切忌好高騖遠。」
沈明墨嘟著嘴巴「哦」了聲，拿著小木棍戳了戳泥巴，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陸卿初問：「墨兒沒別的問題了？」
沈明墨：「有，不過跟家國政事無關。」
陸卿初倒是來了興緻，將目光轉到沈明墨臉上，見他皺著眉，像是在苦惱著什麼，不由問道：「墨兒說來聽聽？說不定陸哥哥能給你解答一二呢？」
哪知沈明墨卻搖了搖頭，什麼也不說，反而朝他伸出手，要抱抱。
陸卿初搖頭失笑，將看起來只有三歲左右的沈明墨抱在懷裡。
沈明墨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靠在他懷裡，軟軟糯糯地問：「陸哥哥會永遠跟墨兒在一起嗎？」
陸卿初「啊」了一聲，故意拉長了尾音，然後道：「不會哦。」
沈明墨更加不開心地鼓起了腮幫子道：「為什麼啊？」
陸卿初笑道：「你現在還小，等你以後長大了就知道啦，『永遠』這個詞啊，誰都給不起誰呢。」
沈明墨將腦袋埋在陸卿初懷裡，好半晌才悶聲道：「我五歲了，不小了。而且我想跟陸哥哥永遠在一起，陸哥哥好溫柔，如果母妃還活著的話，應該就是像陸哥哥這樣子的！」
陸卿初沒說話，只是輕輕拍打著沈明墨的後背，帶著溫柔地安撫意味。
不久后，陸卿初聽見懷裡傳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低頭一看，就發現沈明墨已經窩在他懷裡睡著了。
心疼地嘆了口氣，將人抱回裡屋的床上，為其蓋好被子。
他洗漱完，躺在屬於自己的那張小木板床上。
由於木板單薄，而且床架子也粗製濫造的緣故，所以他只要輕微一動，整張床就會「嘎吱」作響。
最終結果就是他睡覺越來越斯文，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徹底改掉了睡覺蹬被亂動的習慣。
躺屍似的躺在床上，大概是不舒服的緣故，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後來覺得胸口好像壓了快大石頭似的，喘息有些困難，他迫不得已，睜開眼睛一看，豁，差點嚇得他出手打人。
畢竟任誰剛睡醒，腦子還不清楚的時候，看見自己身上趴著個人，都被會嚇一跳的吧！
顧不得床板會響的問題，他盡量放輕動作，將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他身上的沈明墨挪到一邊睡著，然後拉過被子將人蓋好。
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將沈明墨緊緊抱在懷裡睡了一夜？！
那姿勢，就跟抱著個人形暖爐似的。
不過說起來，他昨晚睡得好像確實比以前香，也沒感覺冷！
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生怕床板晃動的聲音把沈明墨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