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我要去拜師
梨山老母,那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上古流傳的神仙,是伏羲、女媧的妹妹。
黃雪怎麼也沒想到,蘇護會報出這麼個名頭。得,現在不用自己編了,蘇護已經幫她編圓了。
梨山老母託夢,別說擱在極其信奉鬼神的商朝了,即便是在上一世的二十一世紀,怕也是得有不少人相信,尤其是被託夢的孩子的家長......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蘇夫人驚道:「梨山老母給女兒託夢,那可真是天大的福分。老爺,梨山老母說的話,咱們可要一絲不差地照做啊。」
蘇護道:「這個容易,明日我便安排下去,城主府三日後開始施粥,就施粥.......」說著,他看了看蘇夫人:「施粥十日吧。」
黃雪大驚,這可不是她要的結果,施捨不經她的手,她還怎麼拿回扣?忙道:「父親,梨山老母說了,需要我親手散播福報,父親派人去辦,怕是違了神仙的心意。」
蘇護一皺眉,道:「你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面倒是有些不便。罷了,你便遮住面容,親手去施粥吧,我多派些人手保護便是。」
老爹,你這是叫我扛著幾袋大米去尋女媧娘娘嗎?
「父親,梨山老母親自託夢三晚,事關女兒性命,我覺得施粥有些輕了。不如我親手給窮人施捨些銀錢吧?」黃雪提議道。
「施捨銀錢?這倒是從未見過。」蘇護遲疑著不肯答應。
此時蘇夫人幫腔道:「梨山老母託夢給女兒,這般大事,便由女兒做主吧。」
蘇護點頭道:「罷了,回頭我讓賬上支取五十萬錢便是。明日傳下去,城主府施捨銀錢,三日後讓平民來府門前領受。」
黃雪大喜,拜謝父母。
三日後,城主府布施銀錢,全城轟動。城主女兒親自布施,足足布施了十日,蘇護又加了十萬錢,方才給全城平民都布施完,黃雪累得幾近虛脫,卻給妲己換來個「仁心郡主」的美譽,也給蘇護博了個好名聲,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蘇護和百姓們卻是不知,他們的仁心郡主,在這次布施里足足貪污了八萬錢,當真是雁過拔毛。
終於,黃雪湊足了遠行的盤纏,第二步,完成。
蘇護夫婦對自己這麼好,黃雪倒是更加不忍心不告而別了。苦思幾日,沒辦法,還是得請梨山老母您老人家出馬了。
這一日,黃雪再次找到了蘇護和蘇夫人。
「父親,母親,梨山老母昨晚又託夢給我了。」
蘇夫人喜道:「真的?她老人家怎麼說的?」
黃雪道:「她老人家誇女兒做的好呢。不過......」
「不過什麼?」二老齊聲問道。
看二人如此關心自己,黃雪實在是有些不忍心再騙他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辦法,只能以後再報答他們了。
「不過,他老人家說,我本來只有十三年的陽壽,經過這次施恩,感動上天,所以增加了五年。」
「什麼?」二老齊聲驚喝,蘇護道:「花了那許多銀錢,竟然只能活到十八歲?」蘇夫人此時的眼圈已經紅了。
不能感動,不能感動,要按劇本來啊。
「父親,母親,用六十萬錢買來了五年的陽壽,女兒早已經知足了,就是不能常伴二老左右,女兒還是有些捨不得。」說著,她自己的眼圈也紅了起來,確實是被二老感動了。
蘇護悲聲道:「女兒,老母可說還有什麼辦法?不然我讓府里在擠一擠,再施捨上些銀錢。」
黃雪見火候差不多了,忙道:「再施捨也沒有什麼作用,梨山老母倒是說了,還有一個辦法,可保女兒陽壽,活至六十六。」
蘇夫人聞言忙道:「你這丫頭,說話怎麼說半句,是什麼辦法,快快講來。」
黃雪道:「她老人家也憐憫女兒,讓女兒去驪山和她修行幾年,由她老人家親自教導,方可保得女兒性命。只是女兒有些捨不得父親母親。」
蘇護嘆道:「女兒,你上輩子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老爹,您的關注點還是這麼冷門啊。
還好蘇夫人比較正常,問道:「他老人家說要你修行幾年?」
黃雪計算了一下路程,道:「短則一年,長則三載。」
二老一聽,齊齊舒了一口氣。之前聽黃雪的語氣,還當她要終生修行呢,三年倒還是可以接受。
這也本來就是黃雪計劃好的,先把事情說得嚴重些,再提出一個相對輕鬆的解決方案,自然更容易被接受。上一世在公司幹了五年的文職,這點糊弄領導的技巧很容易被掌握。
蘇護與蘇夫人對視一眼,道:「也罷,既然這是梨山老母的意思,那便這樣辦吧。」說罷,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前廳,留下母女二人敘一些離情。
帝辛六年五月十日,大吉,宜嫁娶,出行,祈福,求醫,不宜納畜,安葬,開市。
這一天一大早,足足二百兵丁,護送著黃雪,自南門而出,靜靜地離開了冀州城。
一路無話。
三個月後,黃雪一身男裝打扮,進入了咸陽。此時她早已甩脫了護送她的兵丁,只留下了一封書信:「父親,母親,梨山老母他老人家嫌女兒腳程慢,派人來接女兒走了。勿念。」
這些日子,黃雪也算是第一次真正接觸了這個世界,雖然遠不如現代繁華,百姓也是窮苦,但安貧樂道,世道還算不錯。咸陽按說是西伯侯姬昌的地盤,後世傳言西伯侯乃是聖人,倒也有些道理。
咸陽城此時還算不得什麼大城,面積比不得冀州,繁華程度也是遠遠不如,不比不知道,老爹蘇護還真是很有管理才能的。
進城找了一家店住下,吃了些東西,她便開始籌劃起行程。
前面的路真的就不好走了,按照她前世的記憶,她需要一路向南,穿過秦嶺,然後再一路向南,進入大巴山,然後在大巴山中尋找記憶中的女媧山。秦嶺、巴山,自古就不是什麼好路,一個人進去和送死沒什麼區別,她又不是貝爺。
當然,她也可以繞開秦嶺,不過這年代地標太少,很多城市都沒有形成,名字也與現代完全不同,咸陽已經是難得的地標了,他只記得家鄉是在咸陽的正南方,繞路的結果只能是迷路。
現在她最需要做的,是找找看有沒有什麼不怕死的商隊,能多找點人一起穿過秦嶺的,或者自己雇傭一些人,哪怕多花點錢,也要想辦法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黃雪在城中四處打聽,不但始終找不到要穿過秦嶺的商隊,雇傭人也完全沒有頭緒,所有人一聽說進秦嶺都是立馬搖頭,這年頭還不是經濟社會,肯為錢玩命的人還當真是不好找。
失望的情緒漸漸開始在黃雪的心中蔓延,莫非費了這麼大勁才出來,就要這麼灰溜溜地回冀州不成?
這一日,黃雪正在城中閑逛,忽然聽到前方一處屋舍外有人在爭吵,湊上前去,卻見已經里裡外外圍了不少人在看熱鬧。
她撥開人群,只見人群中,一男一女正在爭吵。那男子似乎是個乞丐,衣衫襤褸,大約四十歲上下,身材瘦削,雖然破落,但看著氣質卻是極為不凡。那女子乃是一個村婦,應該不到三十歲,相貌平平,眉宇間卻是有些刁蠻之氣。
聽了一陣,她也算搞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那女子姓黎,本是曹州人,五年前逃難來到咸陽,逃難的路上父母都病死了,已經是無親無故。到了咸陽,她靠給人漿洗衣服為生,無意間認識了渭河上的一個漁民。那漁夫也是無親無故的,一來二去,兩人共同語言不少,漁夫便託了媒人,將她娶進門了。兩人結婚兩年多,女子給漁夫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孩,兩人的生活也是越過越好。
那個年代,平民也沒什麼娛樂項目,避孕措施也不完善,去年,女子再次懷孕,這次就厲害了,今年年初直接生了個三胞胎,二男一女。
一家五個孩子,在那個年代也算是正常,雖然生活清苦了些,但也算過得下去。哪知天有不測風雲,今年四月,漁夫在江上打漁,遇上了漩渦,結果翻船淹死了。漁夫一死,女子的生活可就沒法過了,一個女人養五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換誰也扛不住。
這年頭,寡婦改嫁也是正常不過的事,女子本就是窮苦出身,也沒打算給漁夫死守節操,無奈人家一般帶一兩個孩子改嫁的倒是不少,像他這樣一次帶五個拖油瓶,還都是年齡這麼小的,一般人家還真不敢收她。於是,她便一直也沒改嫁成。
時間一長,生活越來越難,女人便起了別的心思,一咬牙,抱著小女兒來到渭河邊,找了個木盆放到裡面便準備棄嬰。男孩子還能賣出去兩個,女孩子卻是不好賣,重男輕女的思想,自古皆然,棄嬰這種事,那年頭也算不得稀奇事,就那女子的實際情況來說,也很難說她做錯了什麼。
倒霉就倒霉在,她棄嬰時遇到了那個中年男子,於是,便開始了她這三個多月讓人啼笑皆非的倒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