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生相剋(十七)
一聽真的是那女鬼,成渝頓時就來了氣,一拳捶在床鋪上,憤而罵道:
「下次在夢裡再遇著那貨,啥都別管,先揍她一頓再說,反正都是做夢,殺鬼也不犯法。」
說完,也不等雲頌回應,成渝徑自下了床進到衛生間,關門前還催著雲頌:
「今天別偷懶了,抓緊時間去公司,這幾天得趕緊把那些還有希望的客戶全部跑一遍。」
雲頌鬱悶地扭頭看他:「怎麼?這都快月底了才想起來沖沖業績?」
「屁,」成渝隔著門大叫道,「咱們這個月的業績早就穩坐第一了好嗎?」
「那你怎麼還這麼積極?」雲頌也扯著嗓子喊道。
「還不是因為那個於成,老想著挖咱們的客戶,自己手上的名單都還沒跑全就開始望著咱們碗兒里的,跟癩蛤蟆跳腳上了一樣,就算不咬人,他也膈應人的不是?」
成渝越說越生氣,這一生氣,蹲廁所就格外使勁兒,隔著門,雲頌都能聽見裡面的一瀉千里。
於成就是前兩天早晨挑釁過兩人的那個別組的大客戶經理,雲頌一聽見這個名字,腦子裡就蹦出他那一嘴粉嫩嫩的牙齦,真是越想越噁心,便忍不住乾嘔了幾聲。
此時成渝恰巧從廁所里出來,見雲頌這樣,成渝「驚喜」地撲到床前,叫道:
「這才一晚上就有了?」
雲頌嘔得滿眼含淚,聞言,一巴掌將人拍到一邊,然後嫌棄地捂住鼻子:
「離我遠點,一聲廁所味兒。」
「……」
顧微坐在車裡,毫不顧及形象地打了個呵欠,旁邊的崔白被她那張「血盆大口」給嚇得不輕,連連咋舌感慨道:
「嘶……你說大夏天的,你塗個大紅嘴唇兒也不嫌熱,好歹你也自詡時髦女子,就不能換個應季的唇色來順應順應季節?」
顧微的哈欠停在半路,保持著張大嘴的姿勢,詫異地斜了眼崔白。
崔白扶額:「您老先把嘴閉上再說話。」
於是,顧微那張「血盆大口」就跟攣縮了一樣瞬間恢復原狀。
「多新鮮吶,」顧微再張嘴就開始呲呲崔白,「感情兒您老一年四季都跟個烏鴉似的一身黑,居然還有臉說我不順應氣候?咱好歹還天天換皮呢。」
說完,顧微趕緊把臉轉向車窗,沒有給崔白任何回擊的機會。
崔白的鬥志剛剛燃起就被顧微給攔腰截斷了,頗為不爽地哼哼幾句,剛準備低頭看手機,就聽顧微在旁邊疑惑地「嗯?」了一聲。
「怎麼?」
崔白的眼皮都沒抬一下,只隨口問了句,因為顧微平常一驚一乍的時候實在太多了,肯定沒什麼稀奇。
可這次顧微偏偏非得讓他看,不但要看,還要貼著車窗看。
可憐的崔白,就這麼被顧微拽著領子懟在了車窗上。
「幹嗎幹嗎?」崔白猝不及防地斯文掃地,雖然狼狽還不忘慌忙地用雙手撐著車窗,以防壓到顧微身上。
「你看那兩個人,」顧微倒不在乎男女授受不親的那一套,依舊拽得起勁兒,隔著車窗指著馬路對面的那倆人,「您看這倆,黑眼圈都快變成哥特式妝容了,哎呦喂,這倆人是噴得招鬼牌的香水吧?這渾身的臭氣都快衝天了……」
崔白忍無可忍,伸手給了顧微的腦袋一巴掌:
「說人話,哪兒學的半生不熟的京片子,一點都不標準。」
顧微挨了領導這一巴掌,當即祭出標準的下三白式白眼,不過她懶得跟崔白計較,那邊那兩個陰氣沉沉的活人顯然更能勾住她的興趣。
這時,前方紅燈亮起,崔白的司機慢慢地停了車,抵在了白線後面,那兩人卻是要往對面去的,就要打崔白車前的斑馬線過馬路,隨著他二人的接近,顧微也更加仔細地觀察著,等看清這兩個人的臉時,顧微再次「嗯?」了一聲。
「這倆人我認識。」顧微有些激動。
「廢話,」崔白斜了她一眼,「我也認識,這不就之前剛跟咱公司簽過合同的銷售代表么?」
顧微一愣,看樣子根本不知道崔白說的是誰。
看她這樣,崔白也納了悶:「怎麼,這才前幾天的事,你別告訴我你這麼快就失憶了?」
顧微眉頭一皺,看樣子卻真是在仔細地回想著,末了雙手一合,恍然道:「還真是!」
崔白:「……」
所以小姐,連前幾天的事你都記不住,這倆人你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就像聽到了崔白的腹誹,顧微眉頭未松,伸出食指搖了搖: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倆就是前幾天老是闖入我冥想里的傢伙,先前我總是記不得他倆長成什麼樣兒,方才驟然撞著面兒,這才像剛想起來一樣,說來也奇怪……」
此時,綠燈亮起,司機一腳油門踩出去,將兩旁的行人遠遠地甩在了後面,同樣被甩的,還有車後座的兩個倒霉蛋。
顧微和崔白的對話還未結束,就被這急速的一腳給打斷了,兩人向後一仰,被靠背撞得七葷八素。
顧微的長發被這一晃一撞給炸開了花,在靜電的作用下糊了兩人一臉。
好不容易從自己水草般的頭髮絲里掙扎出來,顧微趕緊扒著車窗往後看,那兩人不出意料地已經沒了蹤影。
「我說大姐,」崔白也沒好到哪兒去,覺得自己已經形象全無,他鬱悶地盯著司機的後腦勺,嘴上卻是在對顧微說道,「咱能不能將『產品測試幾遍再投入使用,你這明顯是個次品嘛,《交通法》規定,車臨近斑馬線必須減速慢行,這路上的行人還沒走乾淨呢,他這一腳油門踩得倒是真乾淨利落,生怕撞不死個闖紅燈的是吧?」
顧微也是鬱悶,照著司機的後腦勺直接給了一掌,只聽「咔嚓」一聲,那司機的脖子竟然被拍折了,大腦袋居然還歪歪斜斜地勉強掛在脖子上,脖子斷裂的地方正不斷地往外涌著黃色的汁液。
崔白被顧微這兇猛的一掌嚇得渾身一縮,見那斷了腦袋的「司機」還穩穩噹噹地開著車,差點蹦出嗓子眼的心這才慢慢地往回落,他伸手在「司機」的脖子上揩了點汁液,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南、南瓜?」崔白滿臉的糾結,在司機身上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