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碧水甩開了胡媽媽的手：「媽媽怎麼就出來了，要是主子糊塗了怎麼辦！」

「那你在裡頭哭有什麼用，夫人還坐著月子，難不成你讓她跟你一起哭不成。」胡媽媽硬聲道。

「可是哭出來總比憋著好，夫人剛剛都糊塗了說什麼上一輩子，我怕夫人會……」

碧水沒說完，胡媽媽就捂住了她的嘴巴：「不吉利的話少說，夫人說的對說不定只是謠言，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有王爺平安歸來的消息了！」

話雖然那麼說，胡媽媽和碧水都站在楊歆琬的屋子門口寸步不離，打算聽到什麼動靜就立刻衝進去。

姜成袁上一世也失蹤過，雖然時間和地點都跟以前的對不上，但是她相信他一定不會有事，他怎麼可能捨得把他們孤兒寡母拋下。

見懷中的孩子哭的厲害，楊歆琬輕聲哄了幾句，反而自己紅了眼眶，忍不住落了淚。

「我說要好好對你，卻一直都跟你鬥氣，每次都是你在讓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楊歆琬泣不成聲，是不是因為老天爺看她依然不懂得珍惜，所以就把她到手的幸福又收了回去。

是她害死了姜成袁。

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姜成袁應該是建功立業，最後成為帝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下落不明，不知道是死是活。

二哥兒哭累了，斷斷續續的就抽泣著睡著了。楊歆琬見狀把他放在了榻上，給他蓋好了被子，就換上了誥命服。

見楊歆琬換好了衣服要出門，胡媽媽連忙攔住了人：「夫人你這還在坐月子呢，怎麼能見風。」

「給我備轎，我要進宮。」

「你現在進宮有什麼用！」小五踏過月門大步走來，「琬姐姐你還是好好休息，我可以進宮去打探消息。」

楊歆琬搖了搖頭：「我要親自去才能放心，我身體無礙你不用擔心。」

「琬姐姐……」

「你好好照顧平哥兒，別讓他亂跑，我去去就回來。」

姜成袁遇難的消息傳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蠢蠢欲動，楊歆琬打起精神把府里的暗侍通通交代了一遍，姜成袁在的時候他們都是可信任的，但是姜成袁不在就怕他們會另覓其他的主子。

楊歆琬重複了幾遍姜成袁遇害只是謠言，像是給那些侍衛吃定心丸，更像是給自己打氣一樣，安排好了事情就進了宮。

楚煊沒有避而不見，遞了牌子就有內侍把她接入大殿。

楚煊坐在龍座上，眉頭緊鎖，楊歆琬見到他的樣子心裡就一咯噔，他的樣子彷彿就告訴了她答案。

「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楚煊親自扶了她起來，「弟媳現在還是月子中，本該朕派人給你報信，一時疏忽竟然讓你進宮了。」

見楊歆琬一臉憔悴蒼白，像是嚇得不輕，楚煊立刻叫了人賜坐。

楊歆琬並未坐下，而是直視楚煊道：「陛下應該知道臣婦是為何而來，臣婦想知道瑞王是不是……」楊歆琬咬牙，「一切是不是都是謠言，是不是賊人的詭計，是不是？」

見她雙眼含淚，卻還故作鎮定，反而比起只曉得一味落淚的女子還看著楚楚可憐，楚煊緩緩嘆了一口氣，柔軟道：「朕也希望是賊人的詭計。」

「陛下是什麼意思？」

「弟妹不要緊張，朕找了當時在瑞王身邊的人問過，他們只是說瑞王受了傷，一時失去了行蹤，並未見到屍骨。」

沒見到屍骨就是還有活著的可能，楊歆琬眼睛猛然一亮：「他一定沒有出事，只是暫時不見了，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回到了軍營，只是那邊的消息傳過來太慢，說不定過幾天就有消息了。」

見她激動，楚煊不忍心打擊她，點頭道：「也有可能要一陣子，弟妹不必太著急了。」

「還請陛下多派人手搜查我夫君的下落。」楊歆琬撲通跪在地上，此時除了求楚煊費心，她也不知道求誰。

楚煊連忙把她扶起，看著她紅腫的眼睛，輕嘆了一聲，怪不得姜成袁自願她一人相伴，她對姜成袁的心意也從來沒有做偽。

「弟妹放心，瑞王是朕同父同母的同胞弟弟，就是你不求朕，朕也會費盡心思去搜查的下落，你且在府里好好休養等待。」

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插了翅膀飛到姜成袁失蹤的地方，去尋找他的下落，但就是她身體受的了，她也不能把兩個兒子全部扔在京城，要不然她前腳一走，後腳就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楊歆琬想的沒錯，雖然京城關於姜成袁死了的謠言被楚煊禁了，但依然滿京城的風言風語，王府中的人因為這些風言風語開始躁動不安。

胡媽媽抓住了幾個小魚后，楊歆琬乾脆把平哥兒和二哥兒都移到了她的屋子裡，每日吃入嘴的東西都細細檢查，就是這樣，平哥兒還是差點被身邊的人喂下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平哥兒身邊伺候的人楊歆琬早就不知道篩查過了多少遍，沒想到還會有紕漏出現，楊歆琬抱著兩個孩子，一股無力感從腿席捲到頭，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夫人……」胡媽媽擔憂地看著楊歆琬，她的模樣看起來算不上好。

傳來姜成袁不好的消息后，楊歆琬整個人都憔悴了下來，眼下的青影，深的讓人可以輕易看出她有多久沒有睡過好覺。

「說不準過幾日就會傳來好消息了，夫人你要養好身體，要不然王爺到時候看到了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麼樣。」

楊歆琬把兩個孩子放到床上仔細的蓋上了被子，看著他們跟姜成袁相似的眉眼，眼睛就控制不住的發酸。她當然知道要好好休息才能照顧好孩子，但是姜成袁生死未卜，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吃得下。

「府里的人再精簡一些，人少了外人就想混釘子進來也沒那麼容易。」楊歆琬疲倦的吩咐道。

之前王府如鐵桶一般是因為有姜成袁坐鎮，如今他沒了消息，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也都通通變了一個樣，不管她殺雞儆猴了幾次，都有人被外人收買，對他們不利。

「夫人，現在剩的人已經不多了，都是些必須知根知底的，再精簡下去人手就要不夠。」胡媽媽愁眉苦臉道，「要不然夫人回楊府暫住一段日子，有太夫人護著，夫人也不用處處為這些事憂心。」

楊歆琬搖了搖頭，祖母前些日子送過信過來讓她回楊府暫住，她父親也來了王府想把她接回家，不過她父親的意思是讓她把孩子交予楚煊，然後孑然一身的回楊家。

她知道父親的擔憂，楊家保住她可以，但要是沾染上平哥兒，就難以回到安寧的日子。本來她就不想把楊家扯到漩渦里，自然就拒絕了。

「我知道父親是為了我好，但我不可能放下兩個孩子，而且我還要等王爺回來。」

楊二爺眉頭緊蹙：「你這樣又是何必，當初你不是不想嫁他，如今……」

「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女兒只是小時候不懂事，如今孩子都有兩個了，我心中怎麼可能沒有他。」

楊二爺重重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把孩子給陛下是最好的辦法，要不然你連你的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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