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破身，歹毒一局
「不逗你們了。」葉千雲讓翠竹他們先離開，留下二寶和綠裘，有事要交代，「今日的事情不能算了，乳母又牽扯到另一件事，之後的局，恐怕還要讓綠裘，再受些委屈。」
二寶擋住綠裘「什麼委屈？阿姐，你要做什麼？換別人行不行？我來受這個委屈行不行？」
葉千雲一笑，對著綠裘說「你瞧，木頭開竅了，會心疼人了。」
二寶趕緊說「自家媳婦，我不心疼誰心疼。」
「少一口一個媳婦的，人家還沒答應呢。」
二寶轉身，死盯著綠裘，眼神里都是在問，願不願意，願不願意。
葉千雲笑著離開了。
前院里，唐彥秋聽葉千雲說了始末。
「二寶這小子終於想通了？」
「是終於開竅了。」葉千雲說，「你是沒看見，他那緊張的樣子，生怕我把綠裘給賣了。」
唐彥秋放下文書，微微轉動一下脖子。葉千雲走過去，輕輕給他捏著。
「也好，總算了了你一件心事。」唐彥秋說，「常平院又嫁又娶，這回可真是熱鬧了。」
這一說，葉千雲又想起一件事。她問道「對啊，這又嫁又娶，該怎麼做？我是阿姐又是主子，二寶娶妻要備好聘禮，綠裘嫁人要準備嫁妝。這些東西，該怎麼辦？」
綠裘是孤兒，唐府買來的死契丫鬟，按理說，葉千雲算是她的長輩了。婚事自然是葉千雲做主。
二寶那邊，大寶雖然在，但葉千雲這個做主母的阿姐，也是該填一份的。
唐彥秋笑笑「那就讓人，從常平院里將箱子抬出來，出去繞一圈，再抬回去。」
葉千雲手上發力，傷不到人，卻能表達自己的不滿。
「開玩笑的。」唐彥秋將人從身後拉過來，抱在懷裡，「城裡有給三寶置辦的宅子，嫁妝聘禮，不過是給他們自己過日子用的，都送去宅子里好了。」
「你給他們置辦了宅子？」說起來，葉千雲這個做姐姐，太不稱職了。還真是沒想過，給三個弟弟置辦個宅子，置辦些地。
唐彥秋說「二寶成親，就是有了小家了。往後他們是願意住在常平院里，或是出了唐府，過自己的日子，就隨他們了。」
不用想也知道，二寶和綠裘都不會願意離開的。外面的宅子，空著就空著吧，等以後小寶娶親，也是能用的。
然後夫妻的對話，就變了。
「乳母的事情，想好怎麼做了？」
「楚仁告訴你的？」
唐彥秋握起葉千雲的手，放在唇邊一吻「乳母都那樣了，你還要為了杏兒操心。」
葉千雲說「就是因為乳母那樣，再沒個人為著杏兒考慮，這姑娘就太可憐了。」
說可憐，應該還不至於，畢竟還有唐彥秋在的。葉千雲不過是擔心，楚杏被乳母折騰了這麼久，心裡會有什麼疙瘩。能幫著結的，就幫著結一下吧。
第二日，看守府門的小廝來常平院找葉千雲，說是有個人，吵著要見主母身邊的綠裘。
「那人一大早就在府門口大吵大鬧，說是昨日和綠裘姑娘說好了親的，今日要來帶姑娘走。」小廝瞧著那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有心的提醒葉千雲，「主母，那人是個屠夫，是巴隴城裡出了名的混蛋。綠裘姑娘可不能跟他去了啊。」
小廝的好意，葉千雲記下了。
「走吧，去門口看看。」
綠裘深吸兩口氣，快步跟了上去。她就不信了，唐府里，那個混蛋還能對她做什麼。
唐府門口已經聚氣了不少路人，對著屠夫指指點點，跟身邊人交頭接耳的。
「這可是唐府啊，跑到唐府來胡鬧，不想活了吧。」
「你聽他喊的，主母身邊的丫鬟，怎麼可能看上他。」
也有那些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丫鬟配屠夫，不是挺好的嗎。」這人沒注意到，身邊的人開始慢慢遠離他了。
一會兒，葉千雲出來了。
「就是你，說要娶我的綠裘？」
屠夫上前，豪氣萬丈的說道「昨日說好了親的，我與主母身邊的這個姑娘也見過了，這門親事，我同意了。請主母把人交出來吧，隨我一同回去。」
葉千雲冷哼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的丫鬟說親？」
「她不就是個丫鬟嗎。」屠夫不服氣的大吼。
「唐府的丫鬟，我的丫鬟，命再賤，也不能讓你糟蹋了。」葉千雲擺明不放人。
屠夫氣急敗壞的跺跺腳「唐府這是說話不算話嗎，昨日明明說好的親，今日就要反悔了？」
葉千雲反問「說好的親？你和誰說的親？」
「來人說是唐府主君的乳母。」
葉千雲回頭叫來王忠「王叔，去將乳母請來。」
王忠親自去了靜雅院。
乳母不知道原由，到了府門見了屠夫，這才開始雙腿發軟。心裡罵著這蠢貨，怎麼鬧上了門來了。回頭又見到綠裘在葉千雲身邊，頓時心驚，知道壞事了。於是咬定，不認識屠夫。
「你這個婆子，怎麼翻臉不認人呢。」乳母想要摘走自己，沒那麼容易。屠夫指著乳母，大聲的說道，「就是這個婆子來找我，說要給我送媳婦，還是唐府出來的人。起初我也沒當真，直到昨日天剛亮，她又來了。說是讓我等在深巷裡，晚些就帶人過來，果真啊，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來……就是那個！」
屠夫手指一動，轉而指向了綠裘。
「這個婆子還跟我說，說這姑娘很得主家喜愛，親事要是能成，隨嫁的嫁妝就夠我花一輩子的。」屠夫說的來勁兒，「各位父老鄉親，這個婆子心眼沒那麼好。她讓我先把姑娘給辦了，最好是帶回家，再也不見唐府的人。後面的事情，她說會幫我處理好。所以，才先了深巷見面的。」
乳母額上背上，是汗如雨下。按計劃，她現在該去常平院對著葉千雲胡說八道。就算葉千雲要人又能怎麼樣，綠裘破了身子，這輩子只能跟著屠夫了。
不曾想，昨夜美夢做的太深，忘了去常平院打聽綠裘回沒回來。
其實也不用特意的打聽，綠裘要是回來了，葉千雲就會知道事情，那還不當時就上門找麻煩了。要是沒回來，按理來說，葉千雲也該上門問她清楚才是。
一時糊塗，乳母把這些，全給忘了。
眼下情勢，詭異怪哉。乳母不是那些個心思活絡的人，現在只是在想，怎麼讓自己，安然無事。
屠夫還在那邊，沒完沒了的說著「婆子帶著姑娘進了巷，見到我后，親手將那姑娘推給我，自己扭頭就走了。懷裡美人可是真的，之前不信的，我那時都信了。大家也是知道我的，美人在懷，哪能放過。」
看戲的人，慢慢的向綠裘投來目光。有可憐的，有嘲笑的，有不懷好意的。
葉千雲上前，將綠裘擋在了身後。她對屠夫說「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你乾脆將後面的事情，也說出來吧。」
話音剛落，屠夫急忙就說「後來不知從哪裡跳出來一個小夥子，拳腳功夫了得，硬是將我到手的媳婦給搶走了。回去想了一夜，越想越不甘心，我就抱了一下，親都還沒親上，這人，這嫁妝，就這樣沒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是這個婆子做的媒，我現下來要回我的媳婦，唐府也不能攔著！」
接著，葉千雲看向四周聚攏而來的百姓，特地說了一句「所以綠裘，今日是從唐府里出來的，眼下是站在我身邊的。話已經說清楚了，倘若讓我聽到一絲絲的流言，就別怪我心狠了。」
四周一陣沉默，有認識葉千雲的人，心裡泛著嘀咕，雲娘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乳母出來，只說了一句，整件事她就已經摘不幹凈了。現在，她正絞盡腦汁的想著脫困，根本沒注意到，屠夫今日的怪異。
看戲的百姓有人輕聲議論，認識屠夫的人很多，都覺得他今日此舉，太過奇怪了。
唐府乳母找到屠夫，做了這樣一個局，應該是沖著那個丫鬟去的。如今事情敗了，說起來，屠夫也沒缺了什麼少了什麼，全當那些個承諾是場夢就好了。
今日到唐府門口來大鬧，屠夫還將事情說的那麼清楚，那麼完整，他也是局裡重要的一員啊，就不怕唐府惱羞成怒，找他出氣嗎？
事實上，屠夫怕的。
綠裘被二寶救走後，他就一直在擔心，怕唐府會找上門來。那時，乳母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就在屠夫收拾好東西，打算離開巴隴城避避風頭時，楚仁踹門而入。
今日這一鬧，是楚仁讓屠夫做的，是葉千雲的意思。
混賬的人都惜命，一邊是聽從安排尚有活路，一邊是楚仁手中寒兵打算就地正法，屠夫毫無意外的，選擇了前者。
葉千雲轉身，直勾勾的看著乳母，問道「昨日乳母來找我，說是個綠裘尋了一門好親事，還說親事搶手，必須立刻帶綠裘去看看。這個人，就是乳母選的好親事？」
「他胡說八道，我根本不認識他！」乳母指了指綠裘，「這丫頭半路就跑掉了，不知是去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來者與唐府毫無關係，這一大清早的，人家指名道姓的，只說乳母您，不奇怪嗎？」
「……」
葉千雲對著眾多看戲的百姓說道「此事牽扯到唐府兩人，一個是我的貼身丫鬟，一個是主君的乳母，今日不說清楚是不行的。來人，請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