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商秋,四方局面

第七章 商秋,四方局面

輕輕拍著後背,葉千雲像是在安慰:「留著也好,免得我在這府里無聊。這些事情,我定要一件件跟她算清楚的。你有大事要做,不能先亂了。再說了,你的孩子,我疼也是應該的。說到底,是我自己沒福氣……」

「雲娘……我心疼了……」

葉千雲嘴角上揚,笑著說:「主君老爺,要是被二寶看見你這般撒嬌,可是會嘲笑你的。」

二寶倒是沒看見這一幕,那邊,小寶正問他問題呢。

「二哥,剛才姐夫說的那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雲吞,什麼草根?」

「……」二大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弟弟問他這麼學術的問題,「這個意思……就是……就是……」

采姻無視二寶的求助,樂呵呵的看他出醜。

小寶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就是後面:「二哥,你是不是不知道……」

「……」

這時,唐青楓在一旁對小寶說:「這兩句詩的意思,是說戰場上聲勢浩大,將士的白骨緊緊纏著草根。先生教過,這是描寫沙場景象的兩句詩。」

「哦……」小寶點頭思考起來。

唐彥秋走過來,問小青楓:「你在哪裡學的這些?」

看來,唐彥秋並不知道金氏做的事。葉千雲跟他解釋了一遍。

「這才多大,就請教書先生來啟蒙?金氏是怕別人不知道她的野心嗎。」

唐青楓誤以為自己說錯話,惹惱了父親。二寶趕忙哄著:「你爹抽風,不用理他。」

要說葉千雲帶回來的這三寶,唐彥秋之前在寒舍也見過。大的穩重,小的乖巧。偏這老二,古靈精怪的很。

還有一點,就是跟自己特別不合。

許是因為葉千雲的關係,這十幾歲的孩子對他一直帶著敵意。

大寶喚他唐老爺,小寶喚他姐夫。只有這二寶,跟他說話從來都是沒大沒小的。唐彥秋也是奇怪,竟對二寶這小子容忍至此。

要是他現在對葉千雲說話重了些,二寶肯定敢放火殺府……

晚膳前,唐彥秋耐著性子詢問了青楓的情況。

葉千雲一直在父子身邊,唐青楓也放下戒心。

晚膳后,唐彥秋說要送孩子回去。葉千雲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些東西來。

唐彥秋說:「我只是去警告金氏,沒事少折騰我兒子。」

離開時,他又特意對采姻說:「給我留門。」

葉千雲笑著目送父子兩離開。

「主母喜歡這孩子,何不要來,自己養著?」采姻看的出葉千雲特別喜歡唐青楓,至於原因……

葉千雲搖搖頭:「這麼小的孩子,該是留在生母身邊的。金氏至少還指望著孩子出頭,想來不會刻薄了他。再不好,畢竟是生母。」

晚些,唐彥秋又回來了,還是宿在書房裡,連提都沒提要進寢屋。

葉千雲回屋時,看見嵐熙正在整理東西。

主母回府,得知消息的,想要和唐家打好關係的,藉機送來一堆東西。名義上是送給葉千雲的,所以嬤嬤們直接將東西搬來了常平院。

嵐熙拿出一個小巧禮盒,說是大房夫人送來的。這個嵐熙以前跟過葉千雲,知道大房三房對常平院的主母是什麼態度,於是留了心,挑出來遞給葉千雲。

采姻一聽:「大房夫人送的禮,還是丟掉的好……」

葉千雲打開禮盒見裡面放著一串紅瑪瑙的手串,說是送禮倒也有心。她平日里喜歡拿著手串擺弄,這禮算是投其所好了。

采姻拿起手串上下翻看,好歹是在唐府里做過一陣事的人,很快就看出,這紅瑪瑙算不上什麼好貨,也就比疵品好了一點點。想想大房摳門的名聲:「果然是大房的風格……」

葉千雲笑笑,讓忙了一天的嵐熙先回去休息。

只剩兩人後,葉千雲才對采姻說:「以後寢屋還是別讓旁人進來了。」

采姻明白葉千雲這般小心的原因,沒多說什麼,拿著手串問道:「主母,這個要怎麼處理?」

扔了是省心,但若被大房知道,後面的麻煩會更多。留著又覺得不安全,這手串就像一包火藥,有點火星立馬就著。搞不好就能把葉千雲燒的面目全非。

葉千雲讓采姻將東西重新裝好,明日帶著身上。

「為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清早,采姻正幫葉千雲梳頭,大寶說了一件怪事。

「昨夜裡,楚仁帶著幾個人連夜出了府。今早外面都在傳,說城西一宅子里發現了幾具屍體。官府的人一早便去了,說是江湖尋仇,沒有可疑之處,讓人將屍體草草埋了。」

「你的意思,這事可能是楚仁做的?」采姻還奇怪地說,「楚仁從小在府里長大,怎會惹上江湖仇恨?」

「傻丫頭,江湖尋仇不過是個說辭罷了。楚仁出手,只能是主君的命令。」葉千雲笑笑,「你以前不是說過,金氏帶來寒舍的那幾個,不像是唐府的人,你都沒見過嗎。」

采姻點點頭,眼珠一轉,看看大寶,突然想到了什麼:「金氏在府外,養著打手?」

葉千雲從桌上挑選了幾個素色簡單的首飾。采姻接過,繼續幫她整理頭髮。

葉千雲說:「昨日嵐熙說金氏不得人心,我便有所懷疑。巴隴城裡,一草一木,皆在唐府的控制下。金氏和府外的人有聯繫,主君定是知道的。我說起她帶人來寒舍,為了給我出氣,他便讓楚仁對這些個打手,下了手。在巴隴城裡,唐府想要找幾個人,很容易。」

采姻忙活的手慢慢停了下來。葉千雲看見鏡中倒影,她皺眉憋嘴,於是問她:「又怎麼了?」

「姨娘在府外養著人,不管是商秋的律法,還是唐府的家規,這罪足以趕金氏出府,送去寒舍,關她一輩子。」采姻整張臉上寫著生氣二字,「主君悄悄把人處理,死無對證,還怎麼定金氏的罪。此舉到底是幫您出氣,還是在保全金氏……」

葉千雲放下頭飾,轉身對她說:「他要趕走金氏很容易,他現下是主君,大房三房都占不到便宜,隨便尋個由頭便能打發了金氏。他對金氏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那你可知,為何金氏能安穩到今日?」

采姻搖搖頭,反是一旁的大寶答道:「因為金氏,還有用?」

葉千雲說:「金氏的母家是西金大族,當年抬金氏入府,說的是聯姻。大家族的聯姻無非是為了一個利。老爺生前對金氏百般照料,不也是為了這個利字。」

大寶說:「主君是想以金氏為牢,囚住西金?」

要說這個大寶,今年才十九歲,尚未加冠。一夕遭難,兩個弟弟的生計都指望著他。十幾歲的孩子便到處奔波找活做,找飯吃。時間長了,他倒是比同齡人看的多一些。

唐彥秋留下金氏,大寶本就有些不解。今日聽葉千雲的意思,總覺得強行綁住西金,背後的目的,沒有表面的那樣簡單。

以大寶的眼光來看,唐彥秋是個有心機,做大事的人。

而這樣的人,要學會忍。

大寶說:「主君難道是想……吞了西金?」

采姻聞言,瞪大眼睛看著大寶。她是不懂這些的,可大寶這麼說,不像空穴來風。於是采姻又轉頭看向葉千雲。

「總覺得把你留在我身邊,有些浪費了。」葉千雲笑道,「府中妻妾內鬥,往往要牽連到許多事。若有小人從中作梗,一夜之間,便能傾覆一切。」

采姻癟癟嘴:「以東蜀唐家的實力,根本不用怕他西金金家。」

「可是這商秋里,還有一個北涼,還有一個南召。」

「……」

葉千雲解釋道:「若西東明著撕破了關係,北涼再趁機使詐。唐家不倒也得脫一層皮。三方爭鬥,最終便宜的,怕是南召朝廷了。」

商秋的朝廷落在南邊,其他三方數百年來皆是由幾大家族勢力掌控著。

剛開始,大家都沒覺得有問題。偶爾一些小矛盾,激的三方互相較勁,成就了現在商秋的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漸漸地,問題就出現了。

早年前,朝廷忙著鑲外,還慶幸有三方勢力幫他們安內。如今,三方做大,足以和朝廷抗衡。每年朝廷向三方收購的物資,軍資,數以萬兩銀子而記。

在民意不順君主,國庫常年不足,這兩件大事下,朝廷便生出三方歸順,由零化整的想法來。

當然了,歸順化整后,主權由朝廷控制。

這一想法,百年未實現,最大的阻礙正是三方的老家族大勢力。

拿唐家來說,數百年掌握了東蜀地界的所有主權。唐家先祖立過規矩,唐家掌權但不掌財。也正是這個規矩,讓東蜀百姓生出拼勁,富了自己,更把東蜀唐家送上了三方之首。

俗話說,創業容易守業難。

唐家數百年不倒自有一套,人家規規矩矩的做生意,安安分分的交了稅,朝廷一言不合就要收權,這誰會樂意。

三方的小矛盾早已長成了大矛盾,根深蒂固,難以拔出。面對朝廷此舉,各家主君都拿出了應對方法。

唐府二房的老爺想到的方法,是三方聯手,共抗朝廷。畢竟唇亡齒寒,哪一方出事,都不好。

至於其他兩方怎麼想的,怎麼做的,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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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髮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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