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來到大明朝
張侖躺在雕滿繁複花紋的老式床上,兩隻手枕在腦後,望著帳頂發獃。他想不通,和幾個同學去爬山,不小心掉進一個又窄又深的坑,怎麼就穿越到明正統年間了呢?
傳說中的穿越,怎麼會讓自己碰上?
要穿也穿一個好點的身份嘛,不說穿到英宗朱祁鎮身上,穿到景帝朱祁鈺身上也行啊,現在倒好,穿到賭博被曾祖父趕出家門的紈絝張崙身上。
張崙,張輔曾孫,在賭場狂賭三天三夜,欠了八千多兩銀子。賭場掌柜上門討債,張輔一氣之下把他和賭場掌柜一塊兒趕出府。
張崙被趕出府後,無處安身,只好投奔好兄弟定國公世子徐永寧。
徐永寧雖然不滿他淪為賭徒,但不忍好兄弟流落街頭,只好安排一個小院子,讓他住下。
為什麼穿越到張崙身上?張侖想不明白。他照過銅鏡,他長得跟現在這張臉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他長相普通,是那種扔到人堆里找不著的類型,現在這張臉劍眉星目,帥氣到爆棚,說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也不為過。
單看臉,貌似張侖佔大便宜了。
可是張侖想回去,回到有父母老師朋友同學的現代。
那個坑有什麼問題?張侖一點點回想,跌下去時,他想抓住點什麼,右手按到坑壁,碰到硬物,但是很快,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碰到什麼東西了呢?張侖想到頭痛,依然想不起來,門外卻傳來說話聲,一個清朗的聲音道:「你家公子今天沒有外出嗎?」
一個處在變聲期的公鴨嗓子道:「回小公爺的話,公子一直在屋裡沒有外出,早午午飯都沒吃,小的要端東西進去,門拴上了。怎麼求公子,公子都不開門。」
先前說話的是徐永寧,剛回府,先來看看好兄弟。
回話的是張崙的小廝松香,張崙被趕出府後,只有這個小廝跟著,只是這小廝話未免多了些。
徐永寧皺了皺眉,過了一息才道:「稟報吧。」
「是,小公爺。只是請小公爺知曉,我家公子不肯開門呢。」松香說明情況,接著高聲喊:「公子,公子,徐小公爺來了,你快開門。」
我沒有耳聾好嗎?張侖翻了個白眼,果斷不理。
松香喊了一陣,轉頭對徐永寧道:「小公爺請看,我家公子不開門。唉,他……」
徐永寧沒理會松香的喋喋不休,吩咐道:「撞門。」
很快,「呯呯」聲起,然後「咔」的一聲響,厚重的門被撞開,一個身著藍色錦衣的少年從碎木屑中走了進來。
張侖繼續望帳頂做思考人生狀。
不愧是好兄弟,進來后見張侖沒事,徐永寧往椅上一坐,不多話。
「來了?」張侖不得不起身招呼。他只是不想被打擾,可不是會甩臉色給好兄弟的人。徐永寧是他這具身體的兄弟,他佔有這具身體,怎能不認這具身體的親人朋友?
「嗯。」徐永寧點頭,道:「一年一度的校閱五天後開始,阿崙,這次校閱,你要參加。」
張侖道:「不去。」
他是歷史系的學生不假,可張崙從小不喜歡讀書,為此沒少挨揍。校閱是勛貴子弟的考試,以此博取進身之階,張崙去年考倒數第一,成為勛貴間的笑話,今年怎會參加?最重要的是,他忙著穿回去,哪有時間?
徐永寧沉默一息,道:「我替你報名了。」
「替我報名了?」你憑什麼替我報名?張侖道:「取消好了。」
「不能取消。必須去。」徐永寧細長的眼睛認真地看張侖,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不去。」
徐永寧道:「若校閱通過,謀得一份差事,令曾祖父定然准你回府。」
他思慮良久,覺得這是張崙洗涮去年屈辱,重回英國公府的唯一辦法,才替他報名。
「不去。」張侖道。
徐永寧看他十息,一言不發,起身走了。
張侖重新躺下,繼續冥思苦想。當時掉下坑時,碰到的是啥?是不是那東西導致他穿越了?他突地翻身坐起,看自己的手,修長白哲,沒有一絲傷痕,再翻身上,空無一物。
啥都沒找到,沒機會試,怎麼回去呢?有什麼能代替的嗎?他沒有放棄,繼續苦苦思索,起碼得弄清楚那東西是什麼,怎麼找到嘛。
不知過了多久,松香端一個紅漆托盤從碎木屑中進來,一邊碎碎念:「公子公子,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讓廚房做你最愛吃的炙鴨子(烤鴨),你多少吃一點,再不吃東西,會餓暈的。」
「吵死了。」張侖煩著呢,道:「出去,不出去賣了你。」
松香不怎麼怕,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公子天天這麼說,從沒真的賣了我,嘻嘻。」
「這次真賣了你。」張侖指指破門:「出去。」
「好好好,小的出去。炙鴨子放這裡,你多少吃一點。」松香放下紅漆托盤,走了兩步,回頭道:「公子一定要吃啊,不吃就便宜小的了,小的今天連吃兩隻炙鴨子,再也吃不下第三隻了。」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張侖不吃,全便宜松香了。
「……」貼身小廝是話癆,還讓不讓人活了?張侖煩得一比,瞪了松香一眼,松香縮了縮脖子,趕緊溜了。
烤鴨的香味不斷鑽進鼻子,張侖咽了口唾沫,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
漆盤上一盤金黃色的肉絲,應該就是烤鴨了,一盤同樣烤得金黃的空心燒餅,大概是夾烤鴨用的,另有兩盤素菜。
燒餅夾烤鴨香得很,張侖吃得直打飽嗝,待他吃完,松香進來把剩菜端出去,又上了一盞茶,剛張口要說什麼,張侖道:「重新收拾一間屋子,我搬過去。」
門讓徐永寧叫人撞爛了,不能住。
松香要說什麼,張侖一個眼神過去,趕緊打住,縮了縮脖子應了一聲:「是。小的這就去收拾西廂房。」
這還差不多。張侖滿意,道:「去吧。」
松香出了房間,聲音越來越遠:「公子,你都躺兩天了。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去賭就好了……」
不說話會憋死,只好自言自語了。張侖莞爾。